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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年啦,培訓學校終於放假。爸爸還躺在床上,養病。。


    荀歡一個人去了超市。


    超市裏人山人海,張燈結彩,玲琅滿目的商品,應有盡有,一雙雙勤快的手在貨架上辛勤地勞動著,購物車裏的東西填滿了,還使勁往裏麵塞。


    荀歡逛來逛去,什麽都想買一點,給爸爸補補身子。


    拿起來,看看價錢。又舍不得,隻好無奈地放迴去。


    後來,荀歡下了好大的決心似的,買了一斤豬肉,十個雞蛋,一把青菜。路過糖果堅果櫃台,荀歡認真地看了一眼,拿起一顆糖放進手裏,瞧了一下。真好看,包裝都覺得甜,最後,荀歡還是依依不舍地放下。


    荀歡!


    是王丁,好熟悉的聲音!


    荀歡一顆心都複活似的,猛地迴頭。


    遠遠地,她看到王丁在向她招手。


    王丁!荀歡喜出望外,正準備飛跑過去。然後,她突然發現,王丁的媽媽立在那裏,正用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


    王丁同學,你迴來了。荀歡說完,立馬就低下頭,躡手躡腳地走開。


    荀歡!王丁在後麵喊。


    喊她幹什麽?交這樣的朋友會耗盡你一生的能量,你看她勾肩搭背的樣子,可憐兮兮的從我們麵前經過,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王丁媽媽在後麵教育王丁。


    荀歡立到櫃台去結賬,無奈人太多,長長的一條長龍,讓荀歡不得不立在那裏等。


    荀歡!王丁又叫。


    荀歡不敢迴頭。


    叫她幹什麽?她對你的人生有什麽幫助嗎?她能讓你拿世界冠軍嗎?她能讓你成為有出息的人嗎?她隻會成為你人生的絆腳石。


    媽媽!求求你別說了。


    為什麽?


    因為你們真的不了解她。


    了解她幹嘛?她能帶給我們什麽?除了那可憐的家境,還有一個六十多歲的爸爸,她能給你帶來什麽?你就是太善良了,不會是可憐她吧。


    媽媽,她其實也很積極向上的。


    切!她還能怎麽積極向上?動不動就接受別人的東西,證明她一點骨氣都沒有。


    媽媽,想不到你會這樣想她。我也是無語了。


    ……


    荀歡匆匆結完賬走迴。


    荀歡呀!我想起來一下,可以摻我一下嗎?還沒到家門口,就聽到爸爸的話音。


    荀歡迅速地開門進屋。


    跑到爸爸的床邊,荀歡用力去摻扶爸爸,但是,她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爸爸說:荀歡,可以找一個人來扶我一下嗎?


    好的,荀歡走出去。


    可是,找誰呢?荀歡在小區裏轉了幾圈,卻不知道找誰。


    有幾個人提著大包小包,歡笑著從荀歡身邊走過去,荀歡想上前去求求他們幫一下爸爸。


    但是,最後,她還是放棄了。


    這時,一個戴眼鏡的男人走過來。


    叔叔!荀歡迎上前去。


    男人突兀地站住。


    叔叔,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什麽事。男人關心地問。


    我爸爸病在床上,他想翻一下身,我的力氣不夠大,請問你可以幫一下他嗎?


    荀歡!有人在遠方叫。


    荀歡迴頭,吃驚地看到王丁和他媽媽正朝這邊走過來。看到荀歡,他媽媽一張臉冷若冰霜,荀歡的心裏驚了一下,也顧不得爸爸的事情了。撒腿就往家裏跑。


    荀歡呀,你喊到人來了沒有呀。


    沒……沒有……荀歡小聲地答。爸爸,不如還是我來吧。荀歡跑到爸爸的床邊,俯下身去,一隻手扶著爸爸的肩膀,一隻手扶著他的腰部,想讓他做起來。試了三次,爸爸自己放棄了。她心疼地說:荀歡呀,爸爸對不起你,不但沒有好好照顧你,還把你拖累了。


    荀歡努力笑著說:沒事,爸爸,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荀歡呀,如果好不了,把你送給別人養好不好?


    不好,我隻要爸爸。


    荀歡呀,爸爸這個樣子隻怕會拖累你。


    不會的。


    荀歡呀,你要有心裏準備,萬一我好不了,隻能把你托付給別人了。


    不要,爸爸你一定要好,不要丟下我。


    荀歡呀,我是說,萬一,我不好了呢?


    不會的,求求你別說了。


    你好好養著,我去給你弄吃的。


    荀歡呀,我也吃不下什麽東西,你不要把錢花在我身上,你應該把錢留著,以後上學用。


    沒關係,爸爸你不用擔心錢,等我長大了,一定會賺錢給你花的。


    荀歡呀,我真的不舍得丟下你。


    不會。


    荀歡呀,我能熬過這個年嗎?


    會的,這不馬上就過年了嗎?


    我還是想看著你長大,我不想你成為孤兒。


    不會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荀歡呀,你恨爸爸這麽大年紀還生下你不,爸爸是不是太自私了?


    沒有,我感謝爸爸給了我生命。


    可是,荀歡呀,你跟著我真的過得一點都不好,既沒有漂亮的公主裙,也沒有美麗的發夾,有時連飯也吃不上,還讓別人天天在你麵前說閑話。


    沒有關係的,爸爸。


    可是,現在的我,真的感覺非常難受,我怕我是熬不過去了。


    爸爸!荀歡著急起來。在房間裏來迴走來走去,不知道該怎麽辦?


    荀歡呀,我感覺喉嚨堵得慌,都快出不了氣了。


    那要怎麽辦呀,爸爸,荀歡急得快要哭出來。


    我……我……荀歡呀。


    荀歡嚇傻了。


    呆在客廳不知道怎麽辦?


    顧不得這麽多,她分別給王丁和王小勤發去信息:爸爸快不行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信息發出去後,荀歡又有點後悔,快過年了,這樣打吵別人真的不好。


    荀歡呀……荀歡……爸爸在床上有氣無力地叫。


    荀歡跪在床邊,不知道要幹什麽。爸爸,爸爸,你一定不要離開我,不要,荀歡哭了。


    王丁接到信息時,嚇了一跳。


    他說:媽媽,我想求你一件事,幫幫那個荀歡好嗎?他爸爸快不行了。


    不幫!


    為什麽?


    長貧難顧!


    如果他爸爸今天真的死了,我們是不是會內疚一輩子?


    不會,那是他自己的人生。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但是,我們真的幫不了那麽多的。


    可是,媽媽,我們已要遇到了,而且是有能力幫,也許是上天的旨意。


    但是,幫了這一次,以後呢?


    以後再說。真的,媽媽,快點開車送她爸爸去醫院,她剛剛發信息,說她爸爸快不行了。如果不是逼到絕路,她一定不會這樣做的。


    你為什麽一定要幫她?


    遇到了,就幫一下。而且她是我同學呀,如果這次不幫她,我想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哎呀,就聽你的,不過,幫人可有個度。


    好的。快走吧。記得拿車鑰匙。


    兩個人匆匆下樓,恰好在樓下碰到王丁爸爸,三個人風風火火地趕到荀歡的住處。


    王小勤也在那裏,她奶奶也在,幾個人正準備去打的。


    還打什麽的呀,來不及了。王丁爸爸推開他們,招唿大家一起,把荀歡爸爸抬上車。


    醫院裏很多人,每一個掛號窗口的後麵都是一條長龍,滿臉焦慮的人,都耐心地在那裏等。


    怎麽辦?等很久怕是不行?王丁爸爸著急地說。


    爸爸,你不是有同學在醫院嗎?王丁試探著問。


    是嗬,沒有辦法,今天拉下老臉求他一次。


    荀歡爸爸打了一個電話,很快,一個醫生就下來了。他讓護士把荀歡爸爸推上三樓,讓主治醫生確診一下。


    荀歡立在門邊,怕得發抖。王丁的媽媽看著她這個樣子。一下子心生憐憫。她一反常態地說:你別怕,有這麽多人幫你,一定會沒事的。


    謝謝你,阿姨。荀歡真誠地說。


    不過,你爸爸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


    他在工地上摔到頸了,住了幾天院,後來就出院了。迴家住了一段時間,今天就這樣了。


    哪個工地?


    我也不知道!


    等下問下你爸爸哪個工地,讓工頭過來,知道嗎?


    好的。


    主治醫生檢查了一下,傷口並無大礙,隻不過喉嚨裏有痰堵著,造成窒息。哪個是病患家屬?


    荀歡怯怯地過去,低聲說:我是!


    醫生不相信地問:一個小女孩?你家裏大人呢?


    家裏就剩下我了,沒有別的人了。


    哦,原來是這樣呀,這個病人主要還是護理不到位造成的。要不,讓他在醫院住一個月怎麽樣?


    好吧,就聽你的。王丁爸爸幫忙迴答說。


    醫生突然問王丁爸爸:他是你親戚?還是你朋友?


    王丁爸爸被問得摸不著頭腦。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兒子的同學的爸爸。


    嗬嗬,老同學,你那熱心腸愛管閑事的心,到現在可一點沒改呀。兒子的同學的事情都要幫上一個忙,我也是少見了。放心吧,我會給他用最合適的藥,盡量節省不必要的費用。


    那真是謝謝你啦。


    荀歡立馬走過來,對著王丁的爸爸和醫生說:謝謝兩位叔叔。


    嗬嗬,兩個男人看到荀歡都相視一笑說:恩,還是蠻懂事的。


    王丁爸爸覺得荀歡一個人在醫院照顧還是不放心,他打電話聯係了工地的負責人,讓人過來安排好所有護理和費用的事情,這樣,荀歡就輕鬆多了。


    王丁說:荀歡呀,我爸爸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你就不用擔心了,知道不?


    這時候,荀歡突然看到王丁的那雙手,手上的裂口觸目驚心。


    你的手?荀歡吃驚地問。


    一點小傷,男子漢,沒有關係的。


    聽別人說,我的右腳指甲全部踢脫皮了,是真的嗎?那得多痛。


    沒什麽?你不用管我,管好你爸爸就行。還有那個男同學,你幫忙荀歡一起照顧好她爸爸,我馬上就要迴北京了,因為假期不多。


    你又要走了嗎?荀歡真有點舍不得。


    是的,我必須迴去訓練,訓練這個東西,是不能停下來的。


    走吧,王丁爸爸催促道,等下就會錯過飛機了。


    好的,王丁跟大家道別。


    王丁走後,房間裏麵的人,嘰嘰喳喳聊起天來。


    怎麽有這麽好的人,同學的兒子的爸爸,都過來幫忙呀?


    是的,一看那一家人,都是好人。


    而且,好像總是在哪裏見過一樣,這個人的麵相很熟。


    不是吧,好像上次說的那個書記就是他吧。


    不可能,怎麽可能,你們想多了,怎麽可能呢?


    我也覺得不可能,但是長得真像。


    於是,他們掉轉頭來問荀歡:小妹妹,那個叔叔,是不是書記?


    荀歡立馬否定:不是的,你們不要亂猜。


    王小勤也補充道:你們肯定是認錯人了,怎麽可能呢?我們都是最底層的貧民,怎麽可能認識那樣的大人物。


    哦哦,她們好像對迴答還是不怎麽滿意。


    正在這時,工地的人來了,他們顯得格外的熱情周到,還給荀歡的爸爸請了一個護工,對荀歡說:你是他女兒吧,這裏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們會全部處理好。你迴家拿一些衣服洗漱用品過來就行。


    荀歡突然就被提醒了,剛剛著急走得匆忙,竟然忘記拿東西了。


    王小勤和他奶奶,一起陪荀歡折迴去拿東西。


    走在迴來的路上,王小勤突然認真地說:你那個王丁同學,真的很不錯,很難得的一個人。


    是呀,他原來在學校的時候,就組織複仇者聯盟,幫助了許多人,大家都把他當作神一般的存在。


    確實,他那樣的家庭,他一點架子沒有,還那麽發奮向上,真的很難得的。


    哎,我們學校因為有了他,也是大家的一種福氣吧。


    對,有些人,一生下來,就是來普度眾生的。


    這句話把荀歡給逗笑了。


    奶奶也跟著笑起來。她也羨慕地說:真的是一個好孩子,遇到他是我們的福氣。


    恩恩。說得對,奶奶你不知道,我們班以前好多人欺負我,後來,他們複仇者聯盟還幹預了這件事。隻是,後來,他去了北京,真的很舍不得。


    他為什麽去北京呀?


    為了夢想唄,他是一個很有主見很有夢想的孩子。


    了不起呀,你們兩個也學著點。奶奶說完不忘叮囑他們兩個。


    是要好好學著,不然的話,真的不配做他的同學或朋友。


    是呀,再不發奮,自己跟他站在一起,都覺得有些不配。


    恩,為什麽很多窮人不願意往富豪堆裏紮,一些混得不好的同學,不喜歡跟混得好的同學聚會,就是這樣的道理呀,人家那麽勤奮,努力奮鬥有那麽好的明天,自己平庸得像一棵路旁的樹,站在一起都有違合感。


    先去拿東西,然後,你們兩個,該幹嘛幹嘛,知道沒?


    曉得了。


    他是叫王丁是吧,你們不要學別人,就學王丁就行了,這孩子,以後一定不簡單。


    那還用說?王小勤附合道。


    你們呢?準備以後成為什麽樣的人?奶奶又追問道。


    兩個人都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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