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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句實在話,每一期的家長會,對荀歡來說,都是一種煎熬。極度的自卑和無奈讓她對家長會有一種天生的恐懼。生怕別人知道自己的爸爸就是那個蒼老的爺爺。特別是今天,當全班同學都已經曉得自己的爸爸年紀很大時,她更懼怕爸爸出現在大家麵前。以為那就是一場現場淩遲。


    一大早來到學校,荀歡的心情非常不好。


    同桌陽燕妮卻非常地興奮。她神神秘秘地靠近荀歡,對準她的耳朵小聲地說:有人昨天看到你同王丁在外麵散步,是真的嗎?


    荀歡一臉愕然:散步?散什麽步?


    就是兩個人在外麵走的意思呀。壓馬路呀,懂不懂?


    沒有呀,我們踢球迴去就一起走了呀。壓什麽馬路,後來,他提議讓我看一看他學跆拳道的道館,我也就跟著去了,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他們說你們兩個在談戀愛呢?


    胡扯,怎麽可能,怎麽會有這樣的謠言。再說,王丁那麽優秀,怎麽可能看上我。汙蔑我沒有關係,可不要汙蔑王丁那麽優秀的好人。


    好了好了,我隻是問問,她們也隻是猜測,不過,大部份的人也是不信的。


    信的都傻呀。


    就是就是。


    ……


    “切,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真是白日做夢,還沒睡醒。”李玉婷掉轉頭,麵對著荀歡,眼睛死死盯著她,譏笑著說。荀歡知道李玉婷在罵自己。要是在以前,荀歡一定會覺得很難受。但是,現在的她,看過見過的事情多了一點點,心胸便開闊了。而且,即使李玉婷誤會她了,說的話也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就憑她現在這個樣子,每天適時冬眠,按時消滅食物,無所事事,沒有明確的夢想和目標,有什麽資格,奢望王丁成為自己最親密的朋友,而王丁隻所以會跟自己走在一起,完全是因為複仇者聯盟這個組織,對她的保護。自己都混到要同學保護的程度,其實說出來,也是蠻諷刺的。


    所以,她一反常態的,給了李玉婷一個笑臉。


    李玉婷本就不喜歡她,看見她在笑,以為她在炫耀,一雙眼睛都要冒出火來。荀歡不想再理會這些,更不想冤枉自己成為誰的情敵,索性不再理會李玉婷,拿起一本英語,仔細認真的做起作業來。


    陽燕妮今天的興致特別高,她用手拍拍荀歡的手臂說:昨天彈琴練了這首歌,覺得非常好聽,所以就把歌詞抄下來了。來,給你欣賞一下。


    什麽歌,這麽好聽嗎?我可是最愛聽歌了,可惜沒有條件。有時候,一首好的歌,可以讓人忘記一切煩惱的。荀歡接過歌詞,攤開在手心,仔細地品讀:


    我們哭了我們笑著。我們抬頭望天空,星星還亮著幾顆,我們唱著時間的歌,才懂得相互擁抱,到底是為了什麽,因為我剛好遇見你,留下足跡才美麗,風吹花落淚如雨,因為不想分離,因為剛好遇見你,留下十年的期許,如果再相遇,我想我會記得你,因為剛好遇見你,留下足跡才美麗,風吹花落淚如雨,因為不想分離,因為剛好遇見你,留下十年的期許,如果再相遇,我想我會記得你,因為我剛好遇見你,留下足跡才美麗,風吹花落淚如雨,因為不想分離,因為剛好遇見你,留下十年的期許,如果再相遇,我想我會記得你。


    陽燕妮見荀歡看得這麽認真,追問道:是不是寫得很好,真的是唯美絕倫,比有些無病呻吟的歌詞強多了。


    荀歡把頭點得像雞啄米,歌詞寫的真好,好纏綿悱惻呀。淡淡的傷感,莫名的患得患失,讓人心碎也心痛。


    荀歡說完摸摸胸口,誇張地說:不得了,看了之後,簡直有心碎要落淚的感覺。這些寫詞的寫手,一定都經曆過生活的長久磨礪,不然怎麽會有如此深切的悟道呢。


    陽燕妮招招手,示意荀歡靠過去,你隻看了歌詞,歌其實更好聽,她說完就把自己手機的耳機插在荀歡的耳朵裏,音樂一下子傾瀉出來,輕輕地撫摸荀歡的耳朵。好好聽。荀歡一邊享受一邊吃驚地問她:你的手機還能聽歌呀。


    陽燕妮把頭一甩,傲氣地說:那算什麽,還能上網呢。


    荀歡怯怯地問:幫我查一個人好嗎?


    當然可以。查誰?


    大表姐劉雯!


    哦,你也喜歡她呀,陽燕妮飛快地在手機上打字。然後把手機遞給荀歡。屏幕上,一張張美輪美奐的圖片一下子把荀歡吸引住了。原來,她的身材這麽好呀,穿什麽衣服都能襯托出一種特殊的韻味來。那高挑的個子,飄逸的長發,好看的單眼皮,荀歡一下子就喜歡了。愛不釋手地翻看她的每一張照片:穿比基尼的,穿風衣風格的,穿襯衫風格的,穿長裙短裙,每一張都是那麽有活力,那麽飽滿有韻味,荀歡的眼睛都要把屏幕吃了一樣。


    她真的很有氣質很耐看呀。


    陽燕妮說:她算是模特屆比較勵誌的一位,靠著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打拚出國際名模這樣的地位,能夠有今天也算是我們湖南的驕傲呀。


    說完,下意識地,陽燕妮又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她上下瞄了一下荀歡,如夢初醒一樣提醒她:你為什麽突然要查她,你不是長大也想做模特吧。


    不過,這個可以有啊。你長得這麽高,身材也這麽勻稱,來來來,我翻開她的簡曆給你看。陽燕妮迅速地滑動手機,翻開一段文字,遞到荀歡麵前,隻見上麵寫道:


    很多人可能都知道,劉雯並不是專業模特出身。她家境普通,也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2005年,17歲的劉雯參加新絲路模特大賽,當時她的初衷是贏得比賽獎品筆記本電腦。沒想到這次比賽劉雯意外獲得了湖南賽區的冠軍。


    無心插柳柳成蔭,劉雯就這樣意外地踏上了職業模特的道路。然而,她長得不是漂亮,也沒有資源人脈,所以一開始是很不順利。然而,在逆境中劉雯一直不放棄努力,後來她終於遇到自己的貴人約瑟夫卡爾。卡爾看到了劉雯和潛力和可塑性,在他的支持下,劉雯登上了嘉人雜誌的封麵,事業開始有了轉機。


    2008年,劉雯開始到米蘭走秀,出入國際秀場。2009年,劉雯登上了維密秀的舞台,事業再上一個高峰。從此之後,大表姐的路就越走越順了。通過多年的努力和各種大大小小的秀,她的實力得到了認可,成為了國內一線名模。


    荀歡一口氣看完,才依依不舍地把手機還給陽燕妮。羨慕地對她說:你懂的真多,我什麽都不懂,跟井裏之蛙一樣。


    陽燕妮鼓勵她說:別著急,總有一天,你會懂得更多。


    荀歡感激地給她一個笑臉。


    隻是,我得先給你打預防針,模特雖然看起來光鮮亮麗,但是,這個行業競爭非常激烈。有些人奮鬥一輩子還是掙紮在野模的道路上,有時候因為客戶的需要或者為了顯出特別的效果。大冬天零下十幾度穿短袖走秀或者大熱天裹著棉被走秀都是常事。記得有一次,我和我爸爸媽媽在廣州過年,就見識過非常漂亮的野模們在北京路街頭走秀,廣州的天氣雖然沒有湖南這麽冷,但是,畢竟冬天嘛,也還是有些涼意,她們一個個露著肩膀,都凍紫了。而且換衣服真是尷尬呀,一塊布簾遮著,就在路邊換,還要求速度,超過多少分鍾會挨罵的,那個幾十歲的老太婆罵人難聽得要死,但是,有好幾個姑娘被罵得很慘,我看見她們都忍著,笑笑地繼續走秀……


    荀歡尷尬地哦了一聲說:沒,沒有,我哪有那條件做模特呀。


    陽燕妮漫不經心地說:也還行,有個夢想總比沒有好。人家呂燕還不是一樣做得很成功,還嫁了一個外國人,好帥的,生了一個混血王子,好漂亮的。


    呂燕?荀歡睜大眼睛。其實,她壓根不知道呂燕是誰?卻又不想再問陽燕妮。隻好悻悻地說:你知道的真多呀,怎麽什麽都知道。


    陽燕妮害羞地說:也沒有了。隻是每天老媽給我半個小時上網,東逛逛西看看,每一樣都了解一點,但懂得的也不是很多。


    聽到陽燕妮說起她的老媽,荀歡一下子就犯魔怔。一下子就想起了下午的家長會。荀歡使勁抓頭發,冥思苦想:


    “怎麽辦?下午的家長會,我還要跟同幾個女同學一起排舞蹈節目,可是,爸爸,他真的太老了,讓所有的人看到,是不是很難受的一件事。”


    一整個上午,荀歡都變得憂心忡忡的。直到中午迴家吃飯前,整個人都處於遊離狀態。


    中午走路迴家吃飯,荀歡暗暗祈禱爸爸最好忘記開家長會,中午不要迴來。


    但是,爸爸聽說要開家長會,怠慢不得,今天中午就提前迴家裏來了。他做了幾個荀歡愛吃的菜:東坡肉,皮蛋,涼拌香菜。可荀歡覺得自己一點味口都沒有,把菜嚼在嘴裏,卻嚼出一股煩惱。心裏真的有一丁兒嫌棄這樣的爸爸。


    她輕輕地問:爸爸,你等下也要穿這身髒兮兮的工作服去學校嗎?


    沒有啊,會換一套工作服的。


    爸爸,你能不能穿好一點的衣服去學校,別穿得太寒磣了,別人看了會笑話我的。


    好的,我聽你的,我一定會穿得好一點。


    那你把頭發也洗一下吧,這樣亂糟糟的,像一個雞窩一樣。


    好的,馬上就洗頭。


    還有,爸爸,你這雙跑鞋也髒得不像樣子了,等下能不能換一雙新的呢?


    好的,我等下換。


    記得呀,二點半的會,不要到得太早,也不要到得太晚。


    爸爸把頭點得像雞啄米,生怕哪一點沒做好,惹到荀歡,荀歡一離開家,便開始忙乎:洗頭,換衣服,那幾雙鞋都有點髒兮兮的,都難看,他隻好去附近的商店重新買了一雙新的。心想,這樣,荀歡總會滿意了吧。


    其實,荀歡還是很擔心。低著頭走在路上,心裏卻在想別的。


    王丁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後麵追上來:荀歡,你在想什麽呢?


    沒……沒有……荀歡極力掩飾。


    還說沒有,我都看到你又要撞樹上去了。


    我……我……,其實……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


    其實什麽,有什麽事嗎?


    其實,荀歡吞吞吐吐地說:其實,我真的害怕我爸爸出現在同學們和家長們的麵前,他那麽老那麽醜,頭發都快白完了,衣服都是最差的,鞋子也是別人早已不穿的跑鞋。我真的怕別人笑話我,說我爸爸就是我的爺爺,爺爺就是我的爸爸,那樣真的一點尊嚴都沒有。


    怎麽會這樣想呢?


    荀歡不解地抬起頭,望著王丁。我想錯了嗎?


    你應該不能這樣想的。尊嚴這個東西,是自己爭取的,不是別人給的,別人也給不了。爸爸是做什麽,有多老,穿什麽,跟尊嚴沒有一點關係。一個人如果想要尊嚴的話,就要上進一些,成為比別人更厲害的人。而且,你爸爸給了你生命,你應該感謝他呀,怎麽還要嫌棄他呢。


    那我還是不知道要怎麽做呢?


    首先,你內心裏一定要接受,你有一個這樣又老又醜頭發花白的爸爸。再者,這樣的爸爸,僅僅隻是一個爸爸而已,他還不足以影響到你今後的人生。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可以努力改變這樣的命運,長大後不成為爸爸這樣的人。我就是不明白,你把這些歸咎於你爸爸是沒有道理的,他辛苦把你養大,給你生命,給你學習的機會,給你摭風擋雨,你應該感激他才對呀,怎麽會覺得沒有尊嚴呀。


    荀歡把頭壓得低低的。


    你的未來,都撐握在你自己手中呀,當然,你要把這一切都歸咎於爸爸,我也沒有辦法。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拋開這一切,積極一點,陽光一些,上進一些。努力爭取一些,不要事事等著別人來安排,也不要事事都在乎別人的眼色,你是你自己,不是別人的附屬物,你要有你自己的思想。不能別人說你是病毒,就自己認為自己真的是病毒;不要別人瞧不起你爸爸,你也跟著自卑起來;不要別人說你將來沒出息,你就自己也認為自己確實是沒有出息的,知道嗎?隻要你肯付出肯努力,你的明天都會是很燦爛的。


    荀歡斜斜地用眼瞄著王丁說話。她覺得他說得特別對,簡直就像說到自己的心坎裏一樣。又好像給自己上了一堂及時的政治課。讓自己突然頓悟了一樣。


    下午二點半前,家長們陸陸續續來到了教室,簽完到,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靜靜地等班主任來開家長會。


    荀歡看到爸爸進來,心裏不免有些震驚。他為了開這個家長會,不但剛剛剪了頭發,換了一雙新鞋,還換了一套新衣服。這麽短的時間,他是怎麽做到的。都十多年沒見到他買新衣服了。今天真是舍得花血本呀。


    爸爸立在荀歡的麵前,不好意思地說:荀歡呀,你看看,我現在的這個樣子還合格嗎?


    荀歡非常不好意思,臉紅到脖子根。揶揄著說:都挺好的,蠻好。


    蔣雙喜奶奶眼尖,看到荀歡的爸爸就尖著嘴巴向旁邊的人介紹道;哪,那個老頭子,你知道不,是荀歡的爸爸,好像快七十了。她媽媽生下她之後,就跑了,造孽呀。


    我還以為是她爺爺呢?你看,頭發都白完了。


    可不是嗎?這可苦了荀歡,聽說有時候飯都沒有得吃。來大姨媽都不知道,弄得凳子上,褲子上到處都是。


    那怎麽辦呀?


    誰知道呢?


    這麽大年紀,還生孩子幹什麽,真是自私,怎麽不想想孩子的感受。


    蔣雙喜這時也湊過來,他附在荀歡的耳朵邊,怪笑著說:荀歡,那是你太公還是你爺爺呀,你是不是把你太公也請來了呀。


    蔣雙喜奶奶飛快地轉身,“關心”地問:荀歡,你的頭發是你自己紮的,還是你爸爸給你紮的?


    荀歡覺得她很囉嗦,但還是迴答了她:我自己紮的。


    你的衣服誰洗呀?


    自己洗。


    每天誰做飯給你吃呀?


    自己熱一下剩飯。


    那,蔣雙喜奶奶詭笑著說:你來大姨媽,誰給你買姨媽巾呀,聽說上次凳子都弄紅了。還有,誰給你買胸罩呀?


    荀歡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麽迴答。


    樓欣倩媽媽這時走過來。“關心”地問荀歡:荀歡呀,你已經來大姨媽了嗎?需要姨媽巾,給我說一下就好,來,這是我的電話號碼,還有,需要胸罩的話,也可以到我的店子裏去,我給你選擇最適合你的少女胸罩。


    荀歡感覺非常尷尬。


    樓欣倩媽媽說完,就強勢地掀開荀歡的衣領,飛快地瞄了一眼,誇張地說:我的天啊,這是穿的什麽呀,這哪裏是十一歲小學生穿的內衣呀,這分明就是成人的罩罩,哎喲,沒媽的孩子真是可憐呀。


    是呀,你看她這眼神,就是沒有有媽的小孩子那麽精氣神,感覺就像冷貓子一樣。還有,你看她這校服,袖子都破了,都沒有人縫一縫,還有,這腦門前的劉海,怎麽剪得像狗啃一樣呀……


    有些女家長簡直忘記自己是來開家長會的,心思全都放在荀歡身上。


    要是在以前,荀歡一定會很惱很怒,埋怨別人素質低,埋怨蔣雙喜不禮貌,埋怨媽媽太八卦,埋怨她們說話太直接。但是,今天,王丁的話讓她受到啟發,她也開始思考一些有關生命,有關命運,有關勇氣,有關尊嚴的問題。


    她低著頭,盡量把聲音說得溫和,盡量不卑不亢,她說:謝謝各位阿姨對我的關心,坐在那裏的那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就是我的爸爸,雖然他今年已經六十多歲了,身體也不怎麽好,窮得上頓沒下頓。但是,我感謝他,這麽大年紀,還夠勇氣,給予我生命。這麽窮,也沒有逃避,沒有把我送人,也沒有把我丟給福利院,也沒有把我丟在大街上,他一天要到建築工地上兩個班,也不願意去申請社會低保。有這樣的爸爸,我覺得滿足,至於吃什麽,穿什麽,頭發紮成怎麽樣,我覺得真的不重要。


    沒想到荀歡會這樣說,剛剛幾個熱情的女家長,一下子麵露慍色。憤憤不平地說:這小孩子怎麽不知好歹呢,好好的為她著想,她卻好人不識,狗咬親戚呀。


    孩子沒錯呀,我覺得她說得很對。她再怎麽樣,也是她自己的私事,我們這些旁人不要過多參與。一個穿著斯文的家長,很認同荀歡的說法,她立馬插嘴道。


    也是嗬,螻蟻也有它的活法,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我們都別太上心了。其實,這小女孩也蠻不錯呀,長得也還行,那麽高,過得去就可以了,不要太挑剔了。


    是的呢,我家閨女還沒她一半懂事呢,什麽東西都要最好的,差一點點還不要。吃東西也是,差一點點還不吃。


    恩恩,就是咯,我覺得這小女孩蠻好的,長得也不錯……


    竟然有這麽一些家長認同荀歡,這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有一個家長還給荀歡豎起了大拇指。她喃喃地說:這個小女孩太懂事了,這麽小的年紀,有這麽深的認識,真是難能可貴。有些人,幾十歲還不一定能夠看得這麽透徹呢。


    荀歡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燙。能夠得到某些家長的肯定,讓她覺得特別有尊嚴。她也更加深刻地體味出王丁的話:尊嚴這東西,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爭取得來的。連自己都不去爭取,一整天怨天尤人,隨波隨流,又怎麽可能要迴自己的尊嚴呢。


    家長會上,班主任還把荀歡上次得獎的那篇作文,拿出來作為範文讀了一遍。讀完老師補充說,荀歡這個同學,她的家境估計大家都有一些耳聞,但是,她其實還是蠻不錯的,非常懂事,也非常聽話。一個這麽小的女孩,就有這樣的悲憫之心,能夠把勞動者幹活的細節觀察得這麽仔細,而將這種感情流露在紙上,是難能可貴的。讓我們都給她一點鼓勵好吧。


    全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家長會的後半部份,荀歡跟幾個同學一起做了感恩的手語操,在美好的旋律下,他們幾個同學,站在講台,用手語操感謝父母的恩情,感謝父母的深情付出。


    有些家長聽得快要流淚一樣,還有的家長也跟著哼起來。


    家長會最核心的部份,就是總結了一些孩子的學習情況。把幾門考試的成績向各位家長匯報一下,考得特別好的,進步大的,老師都一一做了表揚。


    班主任還強調說,進步最快的要算荀歡同學吧,從以前的二十多名,一躍而跳到了前五名。荀歡爸爸坐在那裏,一張臉上的皺紋全部舒展開來,那樣子,好像中了彩票一樣開心。


    荀歡見到爸爸這樣,會心地笑了。


    李欣禹見荀歡笑得這麽開心,他悄悄地走到荀歡的身邊說:嘖嘖嘖,死病毒,那個糟老頭子真的是你的爸爸嗎?你為什麽不生氣呢,這麽老了還把你生下來,如果他哪天瓜掉了,留下你一個人怎麽活呀。


    荀歡迴頭看了李欣禹一眼,沒說話,之後又迴頭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李欣禹同學,我跟你同窗五年了,這五年裏,時光美麗了年華,往事成就了曾經。可我覺得,經過五年的學習,你一點也沒有變呢,不但沒長大,還越長越小了。


    李欣禹沒想到荀歡會這麽迴應他,非常生氣地怒吼:死病毒,你瞎說些什麽?


    荀歡也不示弱:我就算是一隻病毒,也是一隻自強自立的病毒,而不像有些人,就像寄生蟲一樣。


    你說誰寄生蟲?


    反正沒有說我。


    你找死呀?


    我在你嘴裏,不早就死了嗎?


    哈哈哈,死病毒智商開始有所提升呀。


    不是我有所提升,而是有些人退後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進步了,而我退步了唄。


    我沒有這樣說,是你自己想的。


    死病毒,怎麽說話的,是王丁給你的底氣,還是你想造反。


    為什麽要別人給我底氣,但是,就是王丁給的,你又能怎麽樣?


    李欣禹用手捂住胸口,誇張地說:快來人呀,這個刁名把朕氣得快要爆炸了。快來人,把她抓起來,打入天牢,明早取斬。


    你真是戲精上身,我都懶得理你。


    李欣禹想攔住荀歡。他伸出一隻手,做了一個攔的姿勢。


    李早年慌忙過來,輕輕地拉開李欣禹的手,附在他耳邊,輕輕地說:現在全部的複仇者聯盟,都在研究如何保護荀歡,不再讓她受到語言暴力。希望我們五三班的同學,不要再跟荀歡有什麽過節,也不要再因為她的身世而取笑她,讓她正常地生活在這個班集體中,好不好?


    切,她還要保護,你看她現在,就是一個潑婦。李欣禹氣得剁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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