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而久違的兩個字,隻不過不是喊他,是別人。


    墨丞望向那等待著女孩的男孩,他好像和她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們一樣穿著校服,一樣明媚地站在太陽底下。


    他沒有走過來,隻是瞥了他一眼,就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溫柔地注視著林洛,等著她向他走來。


    而身旁的人也真的轉身朝他走去,一步步遠離他的周邊。


    墨丞抬起手來,隻是虛虛地抓住林洛一邊的衣角,衣服的布料悄然在他的手心滑過,稍縱即逝。


    林洛輕快地小跑向宋淮陽,想要從他手中接過自己的背包,但是宋淮陽移開了手沒有把背包給她。


    “我拿就行。”


    “好的哥哥。”


    林洛眼底閃過一抹狡黠,每次她都故作矜持地伸手裝一下,實際上她知道哥哥會幫她拿的。


    宋淮陽何嚐看不出來林洛的小心思,但是每一次他都願意陪她演一下。


    每次這樣,她都很開心。她開心,那麽他也會開心的。


    宋淮陽平時在學校還是會注意一下影響,但是此刻他卻一反常態直接牽過林洛的手,指縫相貼,十指相扣。


    宋淮陽轉動目光看向了墨丞,對視過後確認對方注意到了自己,又把目光轉到了他和林洛相牽的手上,微微將手抬起,唇角勾起。


    果然墨丞也沒有讓他失望,他敏銳地留意到了宋淮陽的小動作。墨丞一雙銳利的眸眯成了一條線,看向那相貼的手他不禁咬牙。


    宋淮陽很滿意他的反應,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沒有立刻拉著林洛走,而是轉頭看向了一旁的同學們。


    “我們走了,你們也快點迴家吧。”


    一句話像在問候對方,但是微不可見,墨丞注意到了。當宋淮陽出現以後,那些個蠢蠢欲動的人都按耐住了動作,像是被壓製住一般,隻敢低著頭連連應和。


    宋淮陽一聲輕哼發出,全場的人都聽見了。他牽著林洛走,林洛在後麵跟李珊揮舞著手。


    “再見,珊珊!我先走了!”


    “好哦,洛洛,再見!”


    林洛和宋淮陽走了,還能聽到他們邊走邊聊天,是林洛在跟宋淮陽分享自己剛剛遊戲的過程。


    並不是每一句都是內容,或許在別人看來有很多都是沒有意義的廢話。


    比如說“我剛剛玩遊戲的時候看見那個瓶子底部好像缺了一個角。”


    又比如“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還看見清潔阿姨在看著我們玩遊戲,她可能是想要那個破瓶子。”


    “笑死我了,好幾次他們都抽到真心話誒。”


    但是不管是什麽內容,宋淮陽始終認真地傾聽著然後給予迴應。他會跟著林洛笑,跟著林洛吐槽,跟著林洛苦惱……


    墨丞看著逐漸遠去的兩人,頭頂落下一片陰影。原來是時間已經很晚了,已經到了清場的時間了,大會堂的燈被關閉了。


    他一個人站在陰影裏,耳廓邊傳來學校播放的特定的清場音樂,隻是微微扯開唇角來。


    那說出口的話連帶著無盡的落寞與苦澀,他望著那再也看不見的背影,執著的眸裏映出淚水的痕跡。


    “再見。”


    確實是再見到了,可是你好像已經不需要我了。


    ......


    林洛迴到家以後,洗漱好終於有時間整理今天的東西了。她從自己的衣服兜裏掏出一包糖果,那是藍色的包裝的甜糖,看上去很清爽可口。


    隻是這個包裝好像有點熟悉,林洛疑惑地擰了擰眉頭,憑著記憶從自己的零食櫃子上拿出了一個粉色的包裝糖果,那是“糖果妹妹”。


    她怔愣了片刻,動作都頓住了。在她的印象裏,這個牌子的糖果隻有粉色的一種,雖然後來改名為“糖果妹妹”,那也應該沒有別的呀。


    她以前吃了這麽久,都不知道還多了一個係列的?


    林洛好奇地笑了笑,將藍色的糖果翻過來,上麵赫然寫著“苦瓜哥哥”四個字。隻是映入眼簾的片刻,林洛就完全忘卻了動作。


    她收起了自己的玩笑之意,看著那兩個包裝相似的糖果,迴味著那熟悉的味道,李珊的話突然在這個時候在她的耳畔邊響起。


    “還有啊,重點是什麽,是你之前不是也不知道諾斯威爾就是你哥哥嗎,你看啊有時候你自己都沒能迅速認出來。”


    一瞬間,好像走馬燈般的記憶在林洛的腦海中迴籠著。


    ........


    “哥哥,你怎麽總是繃著個臉呀,像個苦瓜一樣,以後就叫你苦瓜哥哥好不好啊。”


    “哥哥,你為什麽總是不開心呀,我也不開心,好巧呀。”


    “哥哥,我剛剛去照過鏡子了,我發現我也總是繃著個臉,我也像苦瓜一樣。”


    記憶中那個小時候的自己總是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隻有苦瓜哥哥不會欺負她,甚至還會暗中保護他。而且,他不愛說話,總是自己一個人待著,和她好像。


    同類總是會互相吸引,給予對方莫名的“原來你也是這樣的”的安全感。在老師同學眼中孤僻的林洛卻也主動地朝著那個躲在角落裏長蘑菇的男孩靠近。


    她一開始還以為他是個啞巴,因為她從來沒有見過他講話。但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她放心大膽地繼續朝著他靠近,將自己的心聲述說出去。


    雖然他不說話,但也是實打實的坐在那裏聽她講話。她是習慣了孤單,但其實並不喜歡孤單。


    他們總說她孤僻獨來獨往,實際上是因為她討厭那些虛偽而貪婪的人群,他們隻會質問和嘲笑她。可笑的是,她作為那正常的群體卻因為不合群而被冠以了各種各樣的標簽。


    所以,林洛總是在尋找著,突破著自己的內心世界。她開始畫畫,但畫著畫著有的時候就靈感枯竭了,但是後來她看見了角落裏的那個男孩。


    他跟自己好像,隻是不同的是,不是別人孤立他,是他孤立了別人。


    那些孩子會自發地去招惹林洛,但是卻不敢輕易招惹那位男孩。因為被打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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