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雲醫院。


    林洛還是答應了許溫,來到了醫院做檢查。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體總是會奇奇怪怪的,特別是一個人待著的時候,一個人睡覺的時候,會渾身發冷。


    但是她不敢去醫院。


    第一,她勤工儉學已然沒有多餘的經濟能力去承擔一個未知的結局。


    第二,她害怕,害怕自己承受不住,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含糊地活下去。


    但是此刻,許溫陪著她坐在醫院門診的候診室,他握著她的手,那溫暖寬厚的手掌源源不斷地將溫暖傳遞到她泛冷的指尖。


    林洛低頭垂眸望向他們交握的手,心中的畏懼消散了不少,她抬眼看向許溫,許溫朝著她溫和一笑:


    “洛洛,沒什麽大不了的,哥哥會一直陪著你。”


    “你害怕什麽,哥哥都會陪著你去做。”


    溫潤的話語就像冬日的暖陽,將那冰天寒地籠在曙光之間。


    林洛點了點頭,不安被安全感攀了上來,一點點地替代而去。


    “下一位,林洛。”報名器播報起了她的名字。


    許溫將林洛扶起,牽起她的手走進門診室。


    一項項檢查,都是許溫帶著林洛去的。


    許溫是院長,他早已打點好了一切,安排好了一切。


    林洛隻需要牽著他的手,安心地走進他為她設下的一道道安全的“港灣”。


    她什麽都不用想,隻需要......相信許溫。


    最後一項檢查,是心理科室。


    按照規矩,許溫不能夠進去,但是他是院長,凡事總有例外。


    這個例外,隻需要林洛說一句話。


    許溫俯下身子,握著林洛的雙肩:“洛洛,需要哥哥陪你嗎?”


    林洛倔強地搖了搖頭,她低垂著眉眼,眼睫顫動著遮住了那眸中的執拗。


    “我想,我需要為自己勇敢一次。”


    “我該走出來的。”


    “我會努力地做到。”


    許溫輕輕地擁抱林洛,一手覆在她的後腦勺輕輕地摩挲著,一手拍在她的背,將她心中的褶皺撫平了些許。


    “好,哥哥在外麵等你。”


    “好。”


    林洛踏進心理診室的門,門關上的那一刻,她再也看不見許溫的那一刻,那心也不由得沉了沉。


    主診的心理醫師是個溫和的老婦人,她對林洛溫和地笑著,臉上的褶皺隨著笑意展開,看上去和藹可親。


    “洛洛,你好啊。”


    她的聲音很輕很舒服,像熨鬥,將她內心的不安慢慢鋪平。


    原本的畏怯消散了不少,林洛也開口迴應:“你好。”


    “洛洛,我也姓林,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以直接喚我林奶奶。”


    林洛跟著叫了一聲“林奶奶”,林瑜激動地“誒”了一聲,笑意盈盈的雙眸泛起柔和的光。


    林瑜牽起林洛的手將她拉到軟椅上,之後她又將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一些。


    林瑜沒有坐在林洛的對麵,而是坐在了她的旁邊。


    林瑜將一杯溫水遞給林洛:


    “洛洛,我們今天做對方的好朋友,怎麽樣?”


    “你可以問我問題,同樣的,奶奶也想了解你。”


    “如果不想說,那就搖搖頭,但不能說謊;如果願意說,那麽就讓我成為你忠實的聽眾。”


    “可以嗎?”


    林洛抬眼,老人那雙清明的眸隨著歲月的衝刷更顯精神,像是天使原始的模樣。


    不能說美,卻讓人願意放下心防。


    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林洛認為這話說得不假,神奇的是她第一眼看見這位林奶奶就想相信她。


    與其說相信她,倒不如說她相信許溫。


    最終,她點頭了。


    頭頂的暖燈將橙黃的光籠在兩個人影上,她們平和地交談著,將曾經的風雨雪霜都放進了溫語的搖籃。


    ......


    不知不覺,牆上的掛鍾已然跳過了兩個大格,林瑜依舊是那副笑意吟吟的模樣,她了然地點了點頭,用笑意擋住了眼底的疼惜與悲切。


    “好,奶奶知道了,我的好朋友洛洛當真是個了不起的女孩子呢。”


    “作為交換,你有沒有什麽想要問問奶奶的呢?”


    林洛抿了抿唇,她抬眸望向老人那溫和的雙眸:


    “奶奶,您了解我哥哥嗎?”


    林瑜怔愣了片刻,反應過來林洛說的是許溫,她朝著門口的方向笑了笑,笑痕落在她的臉上顯得更加熱忱:


    “你說的是許溫吧。”


    “對。”


    “那孩子啊,也是個有趣的人呢。”


    “他要找的人就是你,對不對?”


    林洛疑惑地抬了抬眉,呆愣住了。


    林瑜抬手理了理林洛的發梢:


    “你哥哥啊,剛來醫院的時候,隻是一個科室的主治醫師。”


    “他沒日沒夜地工作,醫院裏所有的病人他都要經手一遍,不管那些病人是不是屬於他們科室的。”


    “你哥哥是醫學上的全能天才,我們都很放心他,也很願意他來各個科室幫忙。”


    “他就是這樣,把自己掰成了無數塊來用,一個人卻要兼顧各個科室的工作。”


    “現在你哥哥成為了院長,很多人都說他以前那麽做啊,是為了提前承擔院長的職責,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的。”


    說到這,林瑜停頓下來,她看向了林洛。


    落地窗上映照出來的暖光照到林瑜的笑眸上,讓她的眼裏浮現出晶瑩的光,那光芒像跳動的光符,為許溫的等待有果而歡唿雀躍著。


    “許溫啊,那段時間並沒有現在看上去這麽自如,他就像一頭困獸,被困在了沒有光芒的角落,而醫院更像是他的牢籠,他四處打轉想要跳出牢籠,卻沒有辦法。”


    “所以,奶奶啊,也去成為了他的好朋友。”


    林洛眸中閃過驚詫,心裏的震撼攀升著。


    哥哥,也生病了嗎?


    為什麽他會像困獸呢?


    “為什麽呢?”林洛不自覺地問出了聲來。


    林瑜似乎就等著林洛問出來,她輕輕地拍了拍林洛的手背,笑得神秘兮兮的。


    “對啊,為什麽呢?”


    “奶奶也好奇啊,我就問他:‘許溫,到底為什麽呢?’”


    “他告訴我說,他要找人。”


    “我又問他,你要找誰呀,在醫院找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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