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錦沿著山路狂奔,心髒幾乎都要跳出來。


    山風唿嘯著從耳邊掠過,卻吹不散她心頭縈繞的恐懼。


    她不敢迴頭,生怕那兩個“護林員”會突然出現。


    她沒有選擇走隱蔽的小路,而是選擇了村裏人常走的那條路,她隻想盡快融入人群,獲得一絲安全感。


    可下山的路似乎格外漫長。


    鄭錦緊緊攥著背簍的帶子,手心裏全是汗,鐵盒子硌著她的後背,仿佛一顆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引爆。


    路程過半,鄭錦的體力漸漸不支,腳步也慢了下來。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突然從樹後竄出,擋在了她麵前。


    “啊!”


    鄭錦驚叫出聲,恐懼瞬間將她吞噬。


    下一秒,一隻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她被一股巨大的力拉到了一棵大樹後麵。


    “是我!”


    嚴越喘著粗氣,聲音顫抖,帶著劫後餘生的後怕。


    鄭錦驚魂未定,待看清眼前的人是嚴越,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鬆。


    意識到,嚴越是特意來找她的。


    一股暖流湧上鄭錦的心頭,也稍稍驅散了殘留的恐懼。


    其實,在鄭錦出門後,嚴越就後悔了。


    他後悔不該把這麽危險的任務交給鄭錦,一想到她可能遇到的危險,他就坐立難安。


    他想去找她,卻發現唯一的衣服正晾在院子裏。


    在鄭錦家裏翻箱倒櫃半天,也沒找到一件男裝。


    嚴越見狀,幹脆架起火盆,想將衣服烘幹。


    可衣服才烘了個半幹,就套在身上出去找鄭錦了。


    嚴越並不知道鄭錦走的哪條路,隻能朝著埋資料的方向一點點地搜尋。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了鄭錦的聲音。


    他循著聲音的方向跑去,就看見在山路上狂奔的鄭錦。


    那一刻,嚴越想也沒想,就把人帶進了懷裏。


    “走,迴家。”


    等鄭錦稍作平複,嚴越就拉著她的手往山下走。


    鄭錦有些擔心:“那兩人......”


    嚴越拉著她步履不停,頭也不迴地向山下走。


    “應該差不多反應過來了,無論如何,先迴家。”


    嚴越想得沒錯,那兩個護林員走了沒多久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先反應過來的是錢闊。


    他心裏隱隱覺得不對勁。


    上山采藥,帶個藥譜?


    誰會這麽幹?


    他轉頭看向同伴劉甲,發現對方也皺著眉頭,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甲哥,不對勁啊!”錢闊壓低聲音,“誰采藥帶本書啊?”


    劉甲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娘的,老子也覺得不對勁!走,迴去看看!”


    兩人掉頭就往迴跑,可跑迴之前的地方,哪裏還有鄭錦的影子?


    原本鄭錦停留的地方,隻剩下一堆新翻的泥土和一個空蕩蕩的樹洞。


    錢闊一拳砸在樹幹上,震得樹葉簌簌落下。


    “該死的!被耍了!”


    劉甲臉色陰沉,目光掃視著周圍的環境,試圖尋找蛛絲馬跡。


    他蹲下身,仔細觀察著地上的泥土,又伸手探了探樹洞的深度。


    然而,什麽也沒有發現。


    “現在怎麽辦?”


    錢闊看向劉甲,等待他的指示。


    劉甲站起身,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先迴去報告!這女人,跑不了!”


    ......


    迴家後,鄭錦臉色依舊蒼白,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兩輩子加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麵危險,那種命懸一線的恐懼感,讓她幾乎窒息。


    嚴越看著她這副模樣,是又愧疚又不忍。


    “抱歉,是我考慮得不妥當,平白把你牽扯進來。”


    “但你放心,隻要有我在,就不會讓你再遇到危險。”


    嚴越語氣平穩但卻有力量,深邃的眼睛直視鄭錦,讓她原本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下來。


    鬼使神差地,鄭錦說了一句:“嚴越,你能抱抱我嗎?”


    嚴越愣了。


    但鄭錦依舊看著他,等著他的迴應。


    在鄭錦詢問的眼神中,嚴越機械地張開了雙臂。


    鄭錦想也沒想就撲了進去。


    感受到嚴越體溫的那一刻,鄭錦的心終於得到了妥帖的安慰。


    鄭錦的體溫同樣也傳遞給了嚴越,同時傳遞過去的還有鄭錦的心跳。


    聽著鄭錦急促的心跳逐漸平穩,嚴越終於明白鄭錦為什麽向他索要這個擁抱了。


    因為這一刻,鄭錦需要的不是言語上的安慰,而是實實在在的人的溫度和氣息。


    想明白後,嚴越很快便反手緊緊地抱住了鄭錦,並將她往懷裏塞。


    而後,他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她的頭發,像是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獸。


    嚴越想得沒錯,鄭錦確實後怕得厲害。


    她想,今天如果不是那群羊的出現,她可能真的就迴不來了。


    雖然曾經經曆過一次死亡,但那一次發生得太快,她甚至來不及反應,一睜眼就到了這裏。


    而這一次,死亡的威脅是如此真實,如此清晰,讓她深刻地體會到了生命的脆弱。


    她以為自己足夠勇敢,但在真正的危險麵前,她所謂的勇敢不堪一擊。


    ......


    夜色濃重,如同潑墨般暈染了整個天空。


    破舊的磚瓦房裏,昏黃的燈光搖曳,映照著三個男人的臉。


    是錢闊和劉甲,他們垂頭喪氣地站在一個中年男人麵前。


    男人名叫王魯,正是他們的上線。


    王魯四十多歲,臉上布滿了風霜的痕跡,一雙眼睛卻精光閃爍,透著令人膽寒的銳利。


    他原本可以去島上過優渥的生活,可為了所謂的“理想”,他選擇成為一名潛伏者,蟄伏多年,直到最近才被喚醒。


    接到任務的那一刻,他興奮得難以自抑,仿佛看到了去往島上,享受榮華富貴的光明未來。


    然而,錢闊和劉甲的匯報卻如一盆冷水,澆滅了他心中熊熊燃燒的希望之火。


    “失敗了?”王魯的聲音低沉而危險,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嘶吼。


    “是……是的。”錢闊結結巴巴地迴答,不敢直視王魯的眼睛。


    “怎麽失敗的?”王魯的聲音提高了幾分,語氣中充滿了壓抑的怒火。


    錢闊和劉甲將事情的經過詳細地講述了一遍,包括鄭錦的出現、羊群的意外以及他們最終一無所獲的結局。


    聽完二人的敘述,王魯的臉色鐵青,他猛地一拍桌子,發出一聲巨響。


    “蠢貨!你們兩個蠢貨!居然被一個鄉下女人耍得團團轉!”


    他指著二人,唾沫星子橫飛。


    “那女人帶著一本書,就是為了故意讓你們發現的!”


    “她先給你們希望,再潑你們冷水,讓你們放鬆警惕。”


    “在你們放鬆警惕的時候,又故意大聲喊叫,就是為了製造混亂,讓你們緊張離開!”


    王魯越說越氣,恨不得將這兩個廢物掐死:“除了那群羊,沒有一個是意外!可你們居然連這點小伎倆都看不出來!”


    王魯的分析如同一道閃電,擊中了錢闊和劉甲的內心。


    二人羞愧難當,其實他們也早就反應過來了,現在被王魯再次點破,更是怒火中燒。


    “這個該死的女人!我們要去殺了她!”錢闊咬牙切齒地說道,眼中閃爍著兇狠的光芒。


    “當然要殺了她!”王魯冷笑一聲,“還要把資料拿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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