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幾日之後的殿試,石不良鼓動李興山去裁縫鋪訂做一件像樣的衣服,李興山哪裏有這心思,但實在拗不過石不良,隻能一同前去。


    到了裁縫鋪,剛進了門便聽見裏麵有人爭吵。


    “哈?什麽叫布料沒有了?明明這裏不是還有的嗎?”


    “公子啊,這匹麒麟金紋布料不能隨意買賣的,那是皇上欽點隻有貢士才能使用!要不您看看其他布料?小的這裏還有不少好貨!”


    “老東西,小爺我想要的東西就沒有拿不到的道理,你們幾個把這家店給我砸了!”


    “是,公子!”


    聽到砸店的聲音,李興山趕緊跑進去大喝攔阻:“住手!”


    裁縫鋪內,一個服飾華麗的男子一臉豪橫,站在木椅上擺出一副指點江山的氣勢,吩咐著手下砸著東西。


    聽到有人進來,這公子斜眼瞧了瞧,沒有理會。


    李興山顯然認得這個人的身份,毫不畏懼地上前大喝:“李常,你要是再不住手,待到日後我去了皇上麵前告了禦狀,屆時有你好果子吃!”


    聽到這話,李常揮了揮手示意手下停下。


    “你是何人?”


    李常旁邊的一個手下湊近提醒道:“公子,這個是此次登榜之一,叫李興山!”


    “李興山?”李常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他雖然跋扈,但也不傻,要是真讓這人將事情捅到皇上麵前,就算自家勢力再大,估計也沒什麽好果子吃!


    “李興山是吧,我記住你了!膽敢阻攔小爺的事,日後我定要找你算賬!”


    李常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隨後便帶著手下出了裁縫鋪,不見蹤影。


    石不良問道:“那人是誰啊?”


    “李常,當今太傅之子,他也參與了今年的會試,但落選了!”


    石不良恍然:“怪不得,原來是個官二代啊!”


    “是這個意思,李常張揚跋扈慣了,不過至今都沒得罪過什麽權貴,想來也不是什麽蠢貨!莫要理他,不是要選衣服的嗎?”


    “嗯嗯!”


    此時裁縫鋪的掌櫃走了過來,一臉慶幸地給李興山行了一禮。


    “多謝這位公子幫忙,要不是公子在,可能今天我這鋪子真就讓他給砸了!”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我聽聞剛剛掌櫃所說有一匹麒麟金紋布料是專門給入選貢士的,可否給在下看看?”


    “自然,自然!”掌櫃也不是個不識貨的人,知道此人的來頭,連忙將人請了進去。


    選了衣服,交了定金,等到殿試的前一天,李興山終於拿到了那件衣服。


    第二天一大早,李興山穿好那身麒麟服飾,和石不良道了聲別,便啟程前往皇宮。


    可幾個時辰之後,石不良便見到李興山失魂落魄地迴了客棧。


    “你不是見皇上了嗎?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石不良看李興山的表情不好,想來定然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你被人欺負了?”


    “唉......奸臣誤國啊!”李興山歎了口氣,緩緩地講出之前發生的事。


    進了皇宮之後,包括李興山在內的一百名貢士在一名老太監的帶領朝著金鑾大殿前進,一路上倒是沒發生什麽事,隻是臨近大殿時,一個男人突然攔住了去路。


    為首的太監看見來人,吃了一驚,連忙下跪行禮:“太子殿下!”


    後麵的人聽聞是太子,也紛紛行禮。


    “起來吧,我就是來看看的。”太子笑了笑,然後看著眾人問道,“不知諸位才子之中,可有一人名為李興山的?”


    聽到自己的名字,李興山趕緊出列。


    “李興山見過太子,不知太子找在下有何事?”


    “一些小事,咱們去旁邊談談。”


    太監麵露難色說道:“殿下,金鑾殿裏皇上還等他們的呢,您現在將人叫走,是否有些不合適?”


    “放心,耽誤不了多少時間,你先將其他人帶過去吧!”


    “......是!”


    太子將李興山帶到一旁,一陣誇獎之後,總算是進入了主題。


    “我看過你做的文章,覺得你文采斐然,將來定是我們祝山國的棟梁,所以本太子問你一句,你願對我效忠?”


    換做旁人受到太子的邀請,欣喜若狂之餘可能也就答應了,但李興山此人不按常理,他隻是楞了一下,隨後不卑不亢地迴道:“太子見諒,在下所願效忠的是祝山國的百姓,以及皇上!”


    太子皮笑肉不笑地問道:“我既然被封為太子,日後這龍椅定然是我要坐的,現在效忠我有什麽不一樣?”


    “日後的事日後再議,但現在,皇上還是皇上,殿下還是殿下!”李興山俯首行禮,“殿下,恕在下無禮拒絕!”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太子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轉身離去。


    李興山不明白太子為何如此說,但既然太子離開,那他也應該趕去金鑾殿才是。


    不過等他趕到金鑾殿外時,幾名士兵把他攔了下來。


    “來者何人?”


    “我是李興山,今年貢士之一,現在要去麵見皇上,還請幾位通融!”


    “荒唐,此時金鑾殿內百名貢士已經齊全,哪裏還有多餘的位置!”


    “啊?!”李興山愣了愣,正欲解釋時,忽然看到趙公公從裏麵走了過來,連忙唿喊,“趙公公,是我啊!”


    趙公公看到李興山,歎了口氣,揮手讓士兵退去,將李興山拉到了暗處。


    “趙公公,您為何不帶我進去?”


    “進去?進不去了!”趙公公歎了口氣,問道,“你可是得罪了太子和太傅?”


    “什麽意思?”李興山不明白。


    趙公公解釋道:“太子剛帶你離開,那太傅之子李常便鑽了空子進來,我當時本想阻止,卻沒想他帶了太子的手令!這個時候我就知道,你定然是得罪了太子,讓別人替了你的位置!


    不得已,我隻能繼續帶著他們進了金鑾殿,那李常便這麽偷梁換棟,坐上了你的位子!”


    “什麽?!這是什麽道理!”李興山大怒,“當著皇上的麵將我換走,這豈不是欺君之罪,他們怎麽敢!”


    趙公公搖頭說道:“有什麽敢不敢的......你有所不知,如今的朝政其實皆是太子一手把持,明麵上還是皇上主持大局,但背地裏,太子早已和諸位大臣沆瀣一氣將皇上瞞住!這等偷梁換棟的手法我早就見過多次,現在也就隻有皇上不知道這些背地的醃臢事了!”


    “難道就沒人管嗎?”


    “誰敢管啊?說句不客氣的,當今皇上是存是亡,其實就是太子一句話的事,現在太子還沒登基,大概也是在顧及孝道的問題!”趙公公歎了口氣,看李興山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於是說道,“你若不信,我可帶你去後麵看看金鑾殿裏的情況,隻是你莫要出聲就行!”


    說到這裏,李興山說不下去了。


    “之後,我看到了太子,還看到了坐在我位置上的李常......被算計了啊,沒想到我到頭來竟成為了一顆棄子!


    寒窗苦讀如此之久,卻還是敗在了權謀算計之上,我到底是在努力什麽!”


    石不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安慰他讓他下次努力?算了吧,隻要朝中那群人還在,李興山就不可能有機會!


    ‘這就是所謂的報國無門吧?’石不良想起了前幾天新學的詞,但沒有高興的心情。


    沉默了許久,李興山開口說道:“迴去吧。”


    “迴哪兒去?”


    “我的家鄉,華平縣!”


    “可是那裏不是在鬧山賊嗎?”


    “既然我失去了幫助親人的機會,那還不如迴去,就算是死,也比現在要好!”李興山看向石不良,“你不是我,你不需要一直跟著我,你走吧。”


    ‘走?可離開了李興山我能去哪兒?’


    石不良心中突然升起了一個新的問題,那就是他為什麽想著要一直跟著李興山?


    不是因為自己的錢沒了,也不是報複,愛?也不是,石不良似乎是被李興山身上的某種東西吸引了而已。


    是什麽東西呢?想起來了,是想要報國的忠心,還有思念親人的孝道,以及李興山身上的那股正義感!


    不知為何,石不良很喜歡這些東西,就好像這些東西在他心裏是空缺的,但李興山的出現讓他填補了這部分空缺,這讓他很充實。


    “我能去哪兒?”石不良咧嘴笑了笑,“既然你想迴去,那我跟你一起迴去不就好了?”


    “你要跟我走?”李興山抬起頭,一臉疑惑,“你不怕死嗎?”


    “怕,但我想在你那個地方應該沒什麽人能夠殺死我!”


    開玩笑,能在黑熊精嘴裏擺弄出十八般姿勢但卻一點傷都沒有的石不良會怕這些凡人?


    天大地大無所事事,左右不過是到處瞎玩,石不良還不如跟著李興山迴去看看,至少有自己在,李興山的安全也有個保障!


    “......謝謝你!”李興山知道自己拗不過石不良,但感受到石不良對自己的關心,心中的陰翳不由透出一絲陽光,“那就一起迴去看看!”


    半個月之後......


    鮮血侵染的城門、猩紅綻放的花草、盤旋上空的禿鷲、腐朽不堪的惡臭、絕望冰冷的城市......


    屍山白骨之間,一個人埋在血土和血衣中喃喃自語,他的眼神空洞,表情中除了痛苦,還有譴責。


    “為什麽,我為什麽會這樣?!


    這不是我,這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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