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之後的太陽繞過了樹葉的遮蔽,總算將一些陽光灑金了王漢的屋子。可王漢聽著王良述說當年的事情,感受不到一絲的溫暖,隻覺得心裏湧起了無盡的悲痛。


    “福壽借生?妖怪滅城?還有修真者?!”王漢有些後悔當初沒在那裏,“大哥你和父母都糟了大罪啊!也是當初的我隻顧走鏢,為何就沒想著迴去幫你們啊!”


    “你去了又如何,到時候還不是得躺床上幹嚎!”王良看三弟一臉悲痛的表情,不由勸慰道,“好了,這些都過去了,父母他們被接銅吉先生接走,銅吉先生為人我是清楚的,定會將他們照顧好的,我現在也好好地在你麵前坐著。主要我還是擔心你和二弟,不親眼看看你們的近況,我也放不下心去其他的地方。”


    王漢問道:“那大哥你現在作何打算?”


    “看望你之後,我一路進京再看看二弟的情況。”王良將目光對上王漢,神情嚴肅,“不過首先,我得看著你結婚!”


    “大哥你能不能不提這些啊?”王漢苦笑,雖然兄弟重逢好是好,可自己大哥一副逼著自己娶妻的樣子屬實讓自己腦殼痛。


    王良嚴肅道:“不是我不提,可是你本就到了這個年紀,就應該想著為王家開枝散葉!而且更重要的,還是你將別人肚子都搞大了!你這樣拖著不給人家一個名分,屬實是你不對!”


    看著王良還要再說下去,王漢頓時頭大,連忙求饒道:“好好好!我的好大哥你就別說了,咱們現在就去看看月兒如何?然後我聽你的,把事情說了,然後再給他們備好聘禮!”


    “這樣才對嘛!”


    二人出了屋子,王漢便帶著王良去了隔壁,這家的屋子比起王漢的屋子要大上不少,不過依舊簡陋,算不上富貴。


    “這個村子叫許家村,皆是以許為姓,這戶人家的女兒名叫許月,就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了!”


    王漢說了兩句,隨後站在門前,敲了兩下,隨後朝裏麵大聲喊道:“伯父伯母還有月兒,我迴來看你們了!”


    王良看著他一臉黑線:“你就是這樣叫門的?往日的禮儀呢?”


    “入鄉隨俗嘛!”王漢聳了聳肩。


    不久後,王良便聽到有腳步聲傳來,隨後門開了,從裏麵探出一個年輕清秀的女子。


    “王大哥?你不是昨天出去辦事嗎?怎麽就迴來了?”


    “月兒,我迴來是有事和你說,咱們先進去吧。”王漢指了指王良,“這是我大哥王良,他特意想見見你。”


    大哥?


    許月看了看王漢,又看了看王良,臉上有些疑惑。這也不怪許月,光看外貌而言,王良年輕的不像話,而王漢卻是胡子滿臉、成熟穩重,可奇了怪的是,年輕的反倒是大哥!


    王漢是知道王良成了修真者,再加上突然重逢的喜悅,所以下意識便忽略了外貌的問題,但這讓旁人來看,說是王良是王漢兒子都有人信!


    不過疑惑歸疑惑,許月還是將二人放了進來,三人進了大堂坐了下來。


    “伯父伯母呢?”


    “他們吃了飯後便出門溜達找人閑聊去了,應該會在晚飯前迴來。”許月進了屋子,給王良和王漢倒了茶,隨後坐了下來。


    “你這次來找我是有什麽急事嗎?”


    “算不得急事,這件事早應該去做的。”王良看著許月倒也是滿意。


    長相算不得出眾,但也算得上清秀,而且許月溫柔體貼又有禮貌,王良一副老父親看兒媳的樣子,越看越覺得滿意,他就不明白為何王漢遲遲不娶她?


    王良想著不由得對王漢有些不滿,幹脆朝他瞪了一眼,讓王漢一臉莫名其妙。


    “我這次來,除了是來看望自家兄弟,但更主要的,還是替他做主向你們提親的!”


    “提親?!”許月有些驚訝,仿佛不敢相信,“不是說要等外麵世道太平了再說的嗎?”


    “太平世道哪裏這麽簡單就等到的,他這就是胡鬧!”王良向許月保證道,“既然你們情投意合,甚至你還有了他的孩子,這種事情本就應該早點去做的。我是他大哥,這件事情我做主了!”


    王良如此霸道,王漢也是無奈,不過這件事情本就是他不對,他也隻能順著王良的話說下去。


    “月兒對不起了,是我虧待了你,這次既然話已經說下,我定會娶你的!”


    “真的嗎?”許月聽到了這個承諾,激動得熱淚盈眶。


    “自然是真的。”王良安慰道,“等你父母迴來,我們再和他們說一下,保證明日就把聘禮送過來,爭取半個月內把婚禮辦了!”


    “好,好!”許月強忍著眼淚點了點頭,“我這就去把爹娘叫迴來!”


    王漢趕緊把她攔住,連忙說道:“這哪能讓你一個女孩子去,我去把伯父伯母找來。”


    既然王漢要出去,王良也不好一個人和許月單獨待著,幹脆和王漢一起出來找人。


    王漢平日和許家親近,也熟悉許月父母經常去哪兒,帶著王良在村子裏七拐八拐。不過還沒等走到地方,前麵突然傳來喧鬧聲。


    “老許頭,這個月欠的錢你怎麽還不還錢?”


    “不是說好月底嗎,現在不是還有十天嗎?”


    “哼哼!小爺我最近沒錢花,提前找你要錢怎麽了?你是不是想抵賴了?”


    “我哪兒有啊?隻是真沒錢啊!”


    那年輕人聽了不爽了,髒話爛話罵了一通,隨後還想動手打人。


    “許岩你給我住手!”王漢上前大聲喝止。


    那年輕人剛抬起的手一頓,隨後一臉吊兒郎當地看了過來,雖然不爽,可他自知打不過王漢,這一拳終究是沒打下去。


    “呦呦呦!”徐岩一臉譏諷,“這不是村裏的大忙人王漢嘛?怎麽今日得空來管我這個小老百姓的閑事?”


    王漢嚴肅喝道:“徐老伯雖然欠你錢,可既然期限未到,你就沒有理由強行勒索!你還是村裏的霸王當慣了,不知道天高地厚!趕緊滾,別讓我看見!”


    “姓王的你挺能耐的?”徐岩也是橫道,“你動我一下試試?信不信我叫我們家仙人來,把你弄死!”


    “我動你又怎麽著?”


    王漢橫眉怒目,擼起袖子就要走上去。徐岩橫歸橫,可真要打起來,王漢可以把他擰成麻花。


    見王漢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徐岩瞬間慫了,夾著尾巴竟然跑了。


    “這慫貨!”王漢嗤笑了一聲。


    徐老伯身形矮小佝僂,又是上了年紀,怎麽可能禁得住徐岩的拳頭。現在得救,他連忙向王漢道謝。


    王漢笑著安撫了幾句,隨後讓他趕緊迴去。


    王良畢竟是外鄉人,村裏的事情王漢自己能解決,他也就沒出手。在旁邊看完全程後,才問道:“此人也是許家村的?為何如此霸道?”


    “徐岩霸道不是一天兩天了!”王漢歎了口氣,“他整日揚言自家先祖是個仙人,仗著這一點在村裏橫行霸道,我曾向村長查證過,曾經的確有仙人來此帶走了徐岩家中的一個孩童。


    但那時距今已經過了快兩百年了,這兩百年那個孩童就沒迴來過,許岩就是扯個名頭而已。不過,他們家倒是承了那個孩童的餘蔭,這兩百年在許家村也算得上大戶了。


    徐老伯幾個月前家中孫女得病,借了許岩一大筆錢,規定了每個月還。但是許家村本就與世隔絕,出門買賣都是靠我和幾個兄弟帶走各家的東西去城裏交易,然後迴來後再將錢返給各家。但這幾個月,山賊鬧得厲害,山康城戒嚴,這買賣也就少了,徐老伯欠的錢隻能拖著,上個月還是我們貼補他才將錢還上。”


    “這到成了一害啊!”王良搖了搖頭,不過王漢畢竟在村子裏鎮著,那許岩也不敢真的犯事,他也沒有出手的必要。


    兩人到了地方後,找到了許月父母,將提親的事情好好一說,讓他們也是激動得熱淚盈眶。許月父母哪裏還顧得上什麽閑聊啊,連忙迴家便準備將此事張羅出去,兩兄弟也準備迴去好好準備聘禮。


    兩家本是鄰居,迴去的話本應該同路的,可許月父母可顧不得這些,知道女兒能嫁出去,興奮地一路小跑就往家裏衝,看得兩兄弟哭笑不得。


    “瞧把這兩位老人激動的,都是你這小子幹的好事!”王良無奈搖頭,“聘禮你有想好準備些什麽?”


    “一些給月兒的首飾還有點錢財,這些早就備好了!”王漢想了想說道,“我看他們家具有些老舊,我明日可以去砍下木材做些桌椅凳子之類的。畢竟這裏隻是小村子,不是俞城,幾大箱的金銀放在這裏也不實用。”


    王良想了想,覺得也是這個道理,聘禮貴重了,遭人平白嫉妒也不好,畢竟是一個村子的人,整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說真的,我們兄弟二人也快有十年沒見了,想不到當初熱血上頭、腦門一熱就出門闖蕩江湖的小子,現在也變得成熟了。”王良歎了口氣,“你這裏我倒是安心了,到時候再去看看二弟,若他過得不錯,我也能放下心了。”


    王漢聽著這話有些不對:“大哥這是要去哪兒嗎?”


    “......出遠門”


    王良其實自己也不知道去哪兒,這次離開承元,他想著多走走,好好遊曆一番長長見識。越國,乃至承元劍派都是一隅之地,王良早晚要離開這片地方的。


    “要去多久?”


    “不知,走到哪兒算哪兒吧。”


    “那什麽時候迴來?”


    “可能幾年,也可能十幾年,甚至數十年上百年吧......”王良沒再說下去。


    王漢同樣沉默了,他聽著王良對他嘮叨,操心著他的事情,覺得自己大哥還是那個大哥,沒有變過。


    可其實早就變了,大哥成了仙人,天大地大任其逍遙,可自己隻是凡夫俗子。數十年對王良不過眨眼,甚至他容貌都不會改變。可對王漢自己,卻是一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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