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而又短暫的深夜過去,佛齋會又迎來了嶄新的一天。


    黎明破曉之際,商戶們走上街頭,又開始叫賣起來了貨物。但不同的是,今天的人少了很多,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熱鬧。


    這是騰安浮第一次來到佛齋會!


    他帶著一如既往的笑容,好整以暇地在佛齋會的街道上漫步。騰安浮似乎對這些事物感到很新奇,他走走停停,獨特的氣質、俊朗的五官以及一身價值不菲的絲質長衫引來了無數的目光,有好奇、有羞澀、有嫉妒、有羨慕,眾生百態,不勝枚舉。


    而騰安浮往往對這些目光報以最溫和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陽,引得百花開放!


    “真是熱鬧啊!”他喃喃道,“這就是你犧牲自己留下的俞城嗎?這麽美麗的事物,若是毀掉了真是可惜啊......


    但也正因為如此,才有毀掉的價值!”


    騰安浮走街串巷,靜靜享受著這份熱鬧,溫和俊朗的帥氣公子,沒人會將他想象成大奸大惡之人,隻當他是匆匆過往的來客,如秋葉飄零一般,踏盡秋風、不沾風塵。


    聽到一處熱鬧的喝彩,騰安浮走進一家茶樓。


    那茶樓中,前來聽書的人不多,三三兩兩各自而坐,隻聽那說書人在台上激昂陳詞,說得火熱時,那驚堂木一拍,台下人又是鼓掌叫好。


    騰安浮找了一個位子坐下,安靜地聽那說書人的故事。


    “那高僧無名無姓,赤裸雙腳,在那荊棘林中漫步而過卻是分毫未傷!那天色已晚,周邊山林狼嘯聲接連響起,可無名高僧卻是麵不改色,來到一處洞口,便準備向裏探去!


    怎料,那洞中忽然亮起兩個血紅燈籠!於那燈籠處,一道腥風如同驚濤拍浪傳來!那腥風之毒,洞口百米,花草皆枯!隻剩那無名高僧站在原地,分毫未動。


    隻聽那洞中傳來粗狂之聲,問道‘唔那和尚,來此何事!’


    高僧念佛迴應‘來此討血救人!’


    那粗狂之聲憤怒至極,那兩個血紅燈籠竟從洞中唿嘯飛出,借著月色一看,竟是條百米長蛇!


    那長蛇在問道‘你可知,我吃人成性,從未有救人一說,你怎敢來我這裏討血?!’


    高僧發話‘願討血救世人,事後若成,任憑閣下吞吃!’


    那長蛇不信僧人之話,說‘討血可以,你先自斷一臂!’


    高僧二話不說,化掌為刀,一刀切斷自己左手!然後再問‘如此可行?’


    長蛇還是不信,再說‘你還得自斷一腿!’


    高僧又是掌刀劈下,竟將自己的右腿砍斷!高僧單腳而立,又問‘這樣可行?’


    長蛇仍舊不信,又道‘你再把你左腿砍斷!’


    高僧坐在地上,硬是掌刀劈下,砍斷了自己的左腿!然後又問,‘這樣可行?’


    長蛇耍起了賴皮,道‘不信不信!你再把你脖子砍斷,我就信你!’


    你們可知那高僧如何應對?


    高僧聞言,竟是撿起地上的左手,以左手為刀,將自己的脖子砍斷!那頭顱落在地上,滴溜溜轉了個圈,看向那長蛇,又說‘這樣可行?’


    那長蛇見狀總算是信服,它信這僧人是真的大德高僧,低頭誠服,揚言原為高僧效勞!


    那高僧腦袋聽了此話,念了一聲佛號,你們猜怎麽著?


    神跡發生了!那砍斷的雙腳和左手竟自己飛迴了身體!然後那無頭身體撿起了腦袋帶了上去!高僧又活過來了!


    這正是,僧人殘己為哪般,蛇口討血救世人!山高風鳴白骨累,終是無名度白蛇!”


    驚堂木一拍,台下眾人又是拍手叫好。


    騰安浮輕笑著喝了口茶,那冰冷的目光卻是掃視著說書人!


    “這便是我在凡人心中的形象嗎?吃人成性的妖怪!嗬嗬......”


    那台下的人叫喚著,讓說書人再講兩段。


    說書人樂嗬嗬地笑道:“行!各位爺再打發我點賞錢,我給各位說一段,高僧嚐百草以試藥的故事怎麽樣?”


    騰安浮已經不想再聽了,站起身準備往外走。


    小二攔住他說道:“這位爺,您還沒給茶錢呢?”


    “啊,不好意思!倒是我忘了!”騰安浮笑著,從兜裏拿出兩枚銅錢,遞給小二,隨即往外走去!


    “這位爺您慢走啊!”


    小二笑嘻嘻地收好銅錢,開始收拾起桌子來。可等小二剛拿起喝光了的茶杯,隻覺得手中一軟,茶杯又掉到了桌子上。


    “怎麽感覺有點乏力啊!”小二不明白,“我這幾天也沒幹什麽啊!”


    小二胡思亂想之際,騰安浮早已走遠了。


    熱鬧的街市,來往的凡人,騰安浮覺得自己有些膩了,那樣的笑容他有點不想再裝下去了,這本就不是他的本性!或許,那說書人所說的吃人成性的長蛇,才是他自己!


    “也快到時候了。”騰安浮輕聲說著,他的聲音裏充滿了恨意!


    “五十年前,你舍命救下俞城,五十年後,我會把它摧毀地一幹二淨!你如果在天有靈,那你可以開始痛哭了!”


    被光圍繞著的房間裏,那老頭想著自己被困了不知道多久,無聊得要死!好不容易這裏來了活人,睡又睡不著,那就聊聊天吧!


    於是老頭話匣子打開就再也沒合上,倒豆子一般,嘴裏說個不停。老頭樂意說,王良也樂意聽。


    “五十年前那僧人你肯定知道吧?當年他不知道在哪裏聽說了有一條白蟒體內藏有真龍血脈,那血可救俞城之人性命!於是他跋山涉水就去找這條白蟒!而那白蟒,正是我那孽徒,騰安浮!”


    王良奇道:“那騰安浮竟然是妖怪?!那高僧拿到了他的血嗎?”


    “拿肯定是拿到了,但應該沒起到作用,要不然他也不用犧牲自己了!”老頭搖頭道,“起初,僧人討要蛇血,騰安浮自然是不肯的,然後一人一蛇就打了起來!”


    “那誰贏了!”


    “別打岔!我正要說呢!”老頭不滿地嗬斥了一聲,接著說道,“那僧人修為要比騰安浮高出不少,他直接鎮壓了這畜生,扒皮抽血,但沒有傷這畜生性命!


    後來啊,因為這一戰,騰安浮沒死但也傷了根基,他就找到了我,讓我救他!”


    老頭說道這裏,咬牙歎氣,“我真不該出手的!當時我看他可憐,雖然是妖怪,但卻沒有傷過人性命,身上也沒有半點戾氣,我就收了他為徒,幫他療傷!可誰知......


    這畜生學了我的本事,然後趁我不注意,下毒偷襲我!我中了毒,不是他對手,然後就被抓來困在這裏,這一困都是好些年了!”


    “原來如此!”王良明白了,“所以他才會報複俞城!”


    “僧人為救俞城百姓而傷他,這是因,騰安浮為報複僧人而向俞城複仇這是果!”老頭搖頭,“因果循環本沒有錯,但他卻因此陷入癡狂,想要殺光俞城所有人,那就是他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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