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後。


    “於本月十五日,晉市沐天集團的董事長江執先生將親臨梁城,考察並投資梁城新大學城建設項目……而沐天地產此次進軍梁城市場,必將為梁城接下來的經濟發展帶來質的飛躍……”


    昏暗的房間內,一台老式的收音機正播放著經濟新聞頻道,大概是過於老舊,不時卡頓一下發出‘沙沙’聲。


    皮鞋踩在木質地板上發出沉重的腳步聲,接著收音機被關掉,“你怎麽總聽這些無聊至極的東西?”


    男人的視線落在窗簾下的躺椅上,碧綠色的眸子裏泛著一抹興味。


    他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走近,雙手插兜微微彎下腰,俯視著躺椅上閉著眼睛的女人。


    “sun,我在跟你說話。”他的聲音帶著一股威壓,似是有些不滿女人裝睡不理他的態度。


    然而,躺椅上的女人隻是微微睜開眼睛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悠悠地翻了個身,再次闔上了眼睛。


    看著她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男人碧眸微眯,銳利的視線變得侵略性十足。


    他緩緩伸出手,在就要觸碰到女人身體時,意料之中的被一隻手攔下。


    他嘴角掛著惡趣味的笑意,明知故問地反問:“怎麽?我碰不得?”


    “也鯤,你的手再伸過來,我就給你剁碎了拿去當花肥。”躺椅上的女人坐起身,一雙好看的桃花眼裏盛滿森森冷意,明亮清醒。


    這人正是當初從晉市失蹤了的池挽。


    她眼神平靜地看著眼前穿著一身黑色正裝的男人,高挺的鼻梁上還戴著一副金框鏈條眼鏡,臉色帶著病態的蒼白,看起來像極了斯文敗類。


    然而這‘斯文敗類’皮下包裹著的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l國地下城的主人,也鯤。


    沒人能這樣躺著跟著跟他說話,除了死人,而死人是不會講話的。


    “ok,這次你的任務完成的很棒,我不計較。”也鯤舉了舉雙手示意自己不碰,很是好說話的模樣。


    他又看了看她,然後朝一旁的大床走去,隨心所欲地躺下。


    池挽對他的行為沒有出言阻止,畢竟無用。


    她坐在躺椅上再次躺了下去,隻是這次沒再無視他,“這次出去有三個人沒迴來,死了。”


    她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仿佛講述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般。


    “三個而已,不用放心上。”語氣漫不經心的,他對此毫無興趣。


    而他更有興趣的是……


    “sun,你天天躺在這黑漆漆的房間裏,你的太陽光都要被黑暗吞噬了。”


    “我的太陽光永遠不會被黑暗吞噬。”


    池挽眼睛微閉,一隻手放在鎖骨處摩挲著脖子上的金太陽,凸出的銳角微微刺痛著柔軟的指腹。


    “好吧。”男人的嗓音裏帶著明顯的嘲笑。


    池挽自然聽出了。


    兩人各自占據著一邊空間,就在池挽要再次睡過去前,忽然聽到他開口。


    “sun,我聽說你的母校就要拆了,想去看看嗎?”


    池挽閉上的眼皮幾不可見的顫了顫,哪怕是房內正閃著紅光的攝像頭也無法捕捉到。


    “不想。”


    “ how can you be so callous ?(你怎麽如此無情?)”也鯤語氣誇張,調侃道。


    池挽對於他的評價置之不理,而是直白地問:“你想做什麽?”


    “sun,我就說你是最懂我的。”


    也鯤摘掉眼鏡,躺在床上偏過頭看向躺椅上的人,迷人的碧眸裏都是癡迷。


    隻是這癡迷的眼神絲毫感受不到男女之間的愛慕情感。


    “算算時間,我都有三年沒有踏足過h國了,聽阿金說現在的梁城很是繁華熱鬧啊。”


    池挽潑水冷嘲,“嗤,你敢嗎?不怕有去無迴?”


    也鯤無所畏懼,“不是還有你嗎?”


    “我?別忘了,對於我,你可是個人販子。”池挽提醒道。


    也鯤聲音委屈地說:“sun,你怎麽能用人販子這個詞形容我呢,我認為我們是天賜良緣,所以才邀請你來到我的國家,我的世界。”


    池挽聽著他的話,皺眉斥道:“你的成語還真是學的不倫不類。”


    “那也是你這個老師的失職。”


    男人戲謔的聲音忽然在池挽的耳畔出現,近在咫尺,炙熱的唿吸噴灑在她的耳朵上。


    不知道男人是什麽時候靠近的,池挽心中十分震驚,麵上卻不顯聲色,將自己的頭往另一旁挪了挪,遠離他的唿吸。


    也鯤看著她的動作,笑意不減地告訴她自己的決定,“三天後,我們去梁城故地重遊。”


    “知道了。”池挽不再多說,她清楚也鯤是在通知她。


    “我讓阿金給你送好看的裙子來,你好好挑選,我的sun。”也鯤摸了摸她散落在一旁的發絲,挑起一縷,低頭親吻了一下。


    在他走後,池挽拉開窗簾,外麵的太陽光迫不及待的照射進來,瞬間照亮房間的每個角落。


    她看著樓下花園草地上的傭人正在修剪花草,滿牆的血紅薔薇絢麗迷人。


    哪怕是隔著厚厚的防彈玻璃,池挽依舊感覺聞到了那花香之下的惡臭。


    美麗之下是森森白骨。


    她依稀記得自己跟著也鯤來到這座城堡的第一天。


    他滿臉溫柔笑意地邀請自己和他一起去賞花。


    她看到他的手下麵無表情習以為常的將一個麵目全非已經看不出人形叛徒埋在薔薇花下。


    而也鯤則一臉享受的閉著眼,說:“sun,聞到了嗎?迷人的花香。”


    那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見識到段鳴口中講述的那個惡魔撒旦。


    在那之後,池挽寢食難安的病倒了。而這也正是也鯤想要的反應。


    三天後,池挽時隔三年再次踏上了那片生養她的土地。


    不隻是也鯤三年沒進入過梁城,池挽也一樣被困在異國他鄉三年。


    此次出行隻有她和也鯤兩個人。


    在池挽看來他是一個極為自負的人。


    梁城作為h國的邊境城市,有數不清的邊防巡邏部隊和警察,更甚至可以說全民皆兵。


    而也鯤作為梁城、h國的頭號重要通緝犯,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帶著她在夜市中閑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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