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潤清冷的眼眸沉澱上濃墨般的色澤,周身的空氣似在升溫,逐漸蒸發他的理智。


    容卿眼底盛著一汪水,視線卻直勾勾的盯著他。


    就在她的手繼續撩撥的時候,她的手腕驀然被桎梏住。


    “…再繼續,你就沒有迴頭路了。”


    他嗓音低低沉沉,啞得厲害。


    “葉景潤,給我。”


    她的音調縹緲,卻又蠱惑。


    像是古希臘神話裏,用動聽聲音迷惑遊船上人類的美麗女海妖。


    這是她第一個為此一見鍾情的男人,她喜歡他,可是他們都有彼此的路要走,所以,他們隻能錯過了。


    但她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她想擁有他,哪怕隻有一夜,她也認了。


    總要給自己的愛而不得畫上一個句號。


    然,容卿卻忽略了,他說的那句話背後的深意:


    [開始了,就沒有迴頭路了。]


    ……


    葉景潤是個有極高審和挑剔品位的人,他養了幾棵山茶樹,喜歡它獨能深月占春風的傲骨。


    美麗,卻永遠不會向萬物低頭。


    她不知道自己招惹到了什麽。


    風雨洶湧且可怖,山茶花在夜裏被猛烈席卷。


    窗外浮雲迢遞,像是女子纖細的手臂,無助攀附上了清冷的弦月。


    似乎知道要離開,彼此的情緒越來越洶湧,像是海浪一陣陣席卷著,無數細沙被飄飄灑灑的蕩到了空中。


    ……


    “各位先生們,女士們,大家早上好,這裏是東程航空,飛機即將起飛,請大家關閉手機,收起小桌板……”


    飛機上,隨著一位空乘清朗的聲音傳來,容卿望著自己手機上聊天框裏顯示的頭像,內心隱隱有些說不出的鈍痛。


    她望著那頭像許久,最後點開了他的主頁,細白的手指緩緩落在了底部的那一行紅字上麵:


    [刪除聯係人]。


    飛機開始滑行了,在起飛的那一刻,她點擊了“確認。”


    看著他不再是她的好友,容卿被密密麻麻的痛楚傾覆,這疼痛遠比她所想象的更深刻。


    她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這次離開,不知何時會再迴來。


    即便迴來,兩個人也不會有什麽關係。


    所以,長痛不如短痛,要斷,就斷得幹淨一些。


    她明知道這一切,所以有了昨晚的那淩亂的一夜。


    但直到離開這一刻,她才愈發意識到,自己低估了對他的情感。


    這對她來說,逐漸從昨夜的得償所願變成了難以想象的折磨。


    她腦海裏滿是他的身影,他的氣息,他的目光,以及……


    一閉上眼,昨夜的畫麵便傾覆下來。


    一切都太深刻了。


    如果不將聯係斷幹淨,她怕會失去自己。


    ……


    容卿乘坐的是最早的一趟航班,八點半的航班,幾乎沒怎麽睡,便拖著酸痛不適的身子收拾東西,奔向了機場。


    似乎怕再晚一些,她就會猶豫。


    而且,她欺騙了他……


    淩晨五點,鬧鈴剛響了一下,她摸索著關閉了。


    之前迷亂的情緒,在醒來的那一刻,像是逐漸籠罩上了一層壓抑的氣息。


    他修韌的手臂還沉沉的壓在她的腰間,身後是他溫暖結實的胸膛。


    她微微轉過身,看著他合著眼安睡的模樣,高挺的鼻梁、菱形的唇瓣、完美的輪廓棱角……


    眼底彌漫著深深的不舍,想將他的模樣深深刻在腦海裏。


    她不知道自己昨晚的一切是對還是錯,但無論如何,她不後悔了。


    將他的手臂輕輕移開的時候,他身軀微僵了下,隨後一道低啞輕緩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怎麽?”


    容卿心底一緊,卻不敢迴望他,怕他看到自己有些難忍的情緒,她含糊道:


    “……沒什麽,我先迴我那邊一趟…待會兒再迴來…”


    話罷,她便撿起地上的衣服,隨意裹上頭也不迴的離開了,像極了一個無情的渣女。


    ……


    隨著飛機飛向京都,天際也早已大亮。


    葉景潤上午出門的時候,身上的穿著和往日的風衣,衝鋒衣等不同,而是換上了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白色襯衫。


    肌骨冷白,唇形優美,薄唇輕抿著,整個人的氣質清冷絕然。


    隻是今日的唇角,有些破損了,平添了些許說不出的隱秘禁忌氣息。


    他的身邊還有一個行李箱。


    在不久前,他收到國際生物基因峰會的邀請,讓他去京都參與演講。


    在臨走前,他來到容卿的房門口,修長的手指輕輕叩下,想要再看她一眼。


    他知道她也要去京都,所以他沒有告訴她,想等她抵達後,再見麵。


    那些人在生活中,往往將這種行為,稱之為——“驚喜。”


    不過他叩了幾次後,房子裏卻一點動靜沒有傳來。


    葉景潤微微凝眉。


    抬起手腕,查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現在已經早上十點有餘,她……還沒醒?


    這倒也是合乎情理。


    他站在原地思索片刻,隨後轉身迴到自己那邊,片刻後,他的手指間已經多了一枚鑰匙。


    這是之前地震時,許願給他送來的她住處的備用鑰匙。


    門打開後,他輕車熟路的走了進去。


    不過進去之後,他身軀突然定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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