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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榮長寧對麵那個胖子才反應過來,從懷裏掏出了個錦盒遞到榮長寧的麵前,盒子一打開,一抹純正濃豔的鮮紅躍然於榮長寧眼前。


    “長寧表妹,這是鴿血石,南疆尋到的稀罕物件,皇城裏怕是也找不到幾顆來。”


    這一抹鮮紅看著就紮眼,榮長寧頷首行禮:“看著是好東西,我也不曾見過。隻是長寧喪期未滿,帶不得這樣的東西。長寧且是個俗人,鴿血紅玉還是瑪瑙,在我眼裏都一個樣,還是不糟蹋這樣的好東西了。”


    “這……”胖子的手停在半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迴眼瞧瞧自己娘親,這位表姑母忙打了下自己的臉:“也真是的,我倒忘了這一茬,我們家阿福想著給表妹帶些好東西,也不多用用心。侄女丫頭千萬別生姑母的氣啊。”


    榮川擺擺手:“不妨,阿福是一片好意,長寧自然不會多心的。倒是表姐,山高水長奔赴皇城,什麽事這麽急,非捱著年根動身?一路風餐露宿,年也是沒過舒坦吧?”


    “皇城路遠,我們得知公主病逝的消息便已經過去許久,想著進城吊唁卻趕不上時候,那就等著過年來拜訪。更重要的是,帶著阿福來見見世麵。我心裏一直惦念著小長寧,來之前我也是帶著阿福拜過榮氏族老,希望有幸能結兩姓之好。”


    ‘兩姓之好’這句話剛吐出口,榮若忍不住將嘴裏的一口燙茶整吞了下去,張膛結舌支吾好一陣:“什……什麽?!你想娶我二姐?!”


    隨後榮若又伸手指了指對麵的呆子:“就他?!還嫁去衡凉?!”


    榮長寧波瀾不驚的坐在那,抬手拉下榮若:“阿若,不得無禮。”


    榮若這才收迴手甩了衣袖坐迴位上,這種事不僅榮若覺得說不過去,一直侯在後麵的小冬聽了也覺得十分不暢快。


    “我知道是唐突了些。”上座的姑母話語不徐不疾:“雖說咱們徐家聲望遠不及如今的榮家,但在衡凉的地界也算是聲名在外,說一不二。若叫阿福在當地隨隨便便娶了個妻,我還真是不甘心呢。”


    榮川看了看自己女兒又看了看對麵徐家的傻兒子,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嘴角輕動了下許久沒說話。


    “我若算的沒錯,長寧今年已經十五了吧?我家阿福老實本分,做事卻不夠通透,我想著該是找個門當戶對又伶俐些的姑娘。想來想去還是這小長寧最可心了。”


    榮長寧再聽不進去她說了些什麽,看似事不關己手裏卻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不曾放下。


    榮川看看坐在下麵的阿福隻知道傻嗬嗬的笑,神情也是牽強的很。最後隻擠出了一句:“這一路風塵仆仆,表姐不如帶著阿福早些安置,晚些府上設宴為表姐接風洗塵。”


    “不累!”


    話說到這份上,遠道來的表姑卻還是一副聽不懂的樣子,這也是叫人不禁在心裏感歎,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家。最後還是榮川擺手叫過徐管家,硬讓人帶去客房安才算完。


    迴去的路上榮若自然是氣不過的,到也忍著脾氣安慰榮長寧:“二姐放心,父親不會將你嫁與這樣的酒囊飯袋。皇城裏不知道多少人家排著隊打著彎求娶二姐呢。”


    榮長寧悶頭不吭聲,心裏在意的並非是這位不算聰明的表姑一張口便要提親,而是這位表姑也姓徐。


    摸不準這人就是麓笠院招來的,見這位表姑母人不算精明,話說的也是瞻前不顧後有頭沒尾思慮不周,說不定都是徐姨娘現教的。


    可人家連年都沒過好帶著兒子遠道而來,不好好待客實屬無禮。


    還沒走出去幾步,榮長寧抬眼便瞧見不遠處那個癡癡傻傻的‘表哥’再向自己招手。榮若一皺眉頭,當做是沒看見一手拉起長姐一手拉起二姐朝後院走。


    路過客房的時候榮長寧還見院門口堆著好些大箱子,衡凉來的婢女老媽子也站了好一大排,看著排場和架勢真真比父親出門還要氣派。


    家裏多上這麽兩尊佛倒是顯得熱鬧,榮川見了不多說話,隻板著張臉進了麓笠院的門。


    徐姨娘心裏算計著榮川晚上會過來,釵環帶得整整齊齊等在屋裏。等著榮川一進門,當即春風滿麵笑吟吟的迎上去:“侯爺迴來了?徐家表姐可好?”


    一邊要伸手褪下榮川的外袍,榮川一甩袖子叫徐姨娘失了手,自己坐到案邊冷著眼瞧向徐雲翹:“這就是你說衡凉來的親戚?”


    “是啊,怎麽了?侯爺的表姐,我嫡長姐。說遠……可能也不是太遠。”


    “你知道他們連年都顧不上過,風塵仆仆奔赴皇城所謂何事?”


    徐姨娘一雙眼睛嬌嬌的看向榮川:“能為何時?該是聽到主母……”


    “除了這個。”


    “我……我哪裏知道啊?”


    見榮川目光依舊淩厲,徐姨娘心裏知道是瞞不住的,於是一下做到榮川身邊努嘴抱怨:“我也是剛才聽說這長姐中意長寧的呀。這男大當婚,長姐著急了些也是正常的。人家聽說公主病逝急著來府上,路上還不知道跑壞了多少匹馬。好在她夫家財大氣粗也不在乎這個,這可是親戚裏道的情分。”


    扯著扯著,榮川便被徐姨娘扯的沒脾氣,轉眼看著她委屈巴巴模樣更是覺得她無辜,瞬間忘卻自己來麓笠院要是要質問徐姨娘的。


    “多新鮮呢?!你看看他們家的那個阿福,還想娶我的女兒……還想娶我的長寧?也不照照自己。我要是知道他們為這個來的,我避之不及啊我。皇城裏青年才俊大把大把的抓,怎麽能就輪到他們家?”


    徐姨娘輕舒一口氣:“我當是什麽,叫侯爺跑我院子裏來泄了一通火。原來是這事?”


    “你以為呢?你沒見到那個阿福?”


    見榮川這會氣不衝自己,徐姨娘便跪在地上扯下榮川的外袍遞給一旁的丫鬟,心底把能說的話一一斟酌了一遍,生怕說錯一個字叫榮川覺得是自己不容他的女兒留在府上。


    徐姨娘倒好茶放到榮川麵前:“侯爺喝茶順順氣。”


    “你事先就一點也不知道?”


    “我……事先自然是沒聽說的。”


    “他去求誰家的女兒不好,要我代為出麵也不是不行的,非要求我家長寧?”


    “長寧怎麽了?長寧也十五了,阿苓的婚事是定下了,可長寧到底還懸著。我是侯爺的妾,本不好說話。但長寧是侯爺的女兒,和我的女兒又有什麽分別呢?如若非要等過了主母的喪期,長寧都多大的年歲了?隻定下親,也不是非要長寧即刻就嫁。”


    “我明白!”榮川迴頭:“可你沒見到那個……她的那個兒子。”


    聽到這徐姨娘傾身靠到榮川身旁:“侯爺到底看不上阿福這人還是看不上他的出身呢?”


    若說看不上出身,榮川祖上也是商賈起家。若說看不上這人,他卻也本本分分,沒聽說這孩子犯過什麽大錯,反倒老實的很。


    徐姨娘將話點到這便不再說下去,叫榮川自己去悟那些弦外之音。榮川倒也沒叫她失望,細裏合計一陣子說到:“我若是駁了,老家的人豈不是以為我瞧不上商賈?忘本了?”


    “長姐倒是不會。隻是長姐和我說,他們想求娶長寧的事全衡凉的人都知道了,別人如何非議就不清楚了。皇城裏有頭臉的男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姨娘成大群?後院是非侯爺也不是不知道。阿福那孩子隻是長得不夠俊俏,可有福相啊。遠遠瞧著就足夠老實,加上咱們長寧是有主意的,拿住這樣一個家主還不是勾勾手指的事?背後又有個侯爵老爹,嫁過去指定受不到後院的氣。而且人家家境殷實,還就阿福這麽一個嫡子,那些家產人事還不是長寧一把掐著?”


    見榮川悶頭盯著眼前茶湯不說話,徐姨娘深吸一口氣無意似的感慨:“就是人家看不上我芯兒是個庶女,不然我也想叫芯兒嫁過去。遠是遠了點,可衡凉到底是老家呢。”


    “家裏別說什麽嫡出庶出,我的兒子女兒都是一樣的。若是阿福看得上芯兒,我倒也願意鋪上紅妝十裏陪上良田千畝。”


    聽到榮川又要將榮芯嫁給那個傻阿福的心思,徐姨娘忙閉上嘴,生怕再多說幾句榮川就真把榮芯給嫁過去了。


    “算起來這徐福的父親,和你母家也是同族同宗啊?”


    “說是同族同宗都姓徐,卻是八竿子也打不上的兩戶人家,出了不知多少伏了。”該說的說完了,徐姨娘便再不提這茬,整個人軟綿綿的靠在榮川身上:“侯爺不如早些安置吧?那些兒女情長都是個人的造化,倘若長寧的事能落停,你可得一碗水端平,不能落下芯兒。”


    “孩子的事我當然是一碗水端平的。隻是阿若這脾氣怕是這幾日有的鬧呢。”


    所謂知子莫若父,隻要是涉及到榮長寧,榮若可不管對麵是誰。


    從徐家母子落下腳,榮若便叫自己院子裏的人去盯著他們。第二天一大早起來便到客房前去晃了晃,見到臃腫的徐福從門裏走出來,榮若喊了句:“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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