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橙一開學,方慕傾感覺自己終於可以在工作上好好用心,不用總琢磨著自己該去哪兒抓她迴來了。


    九月份的天氣開始轉冷,方慕傾換了一件長袖的神色襯衫,閃著細碎微光的鑽石袖扣低調而奢華,修長的指尖夾著一支墨色鋼筆,認真專注地看著譚舒呈遞上來的文件。


    賀巧晴進入他未關門的辦公室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樣有如畫卷的一幕。


    她的眼睛幾乎是立刻迸發出了欣賞的光芒,步伐優雅而不失嫵媚地走到他的辦公桌前,伸手敲了敲他的辦公桌:“方總。”


    方慕傾頭也不抬:“什麽事。”


    聲音特別公式化。


    賀巧晴咬了咬嘴唇,好歹也合作一場,他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以為自己是他的下屬嗎?


    賀巧晴氣餒了一瞬,又重整旗鼓:“方總,你不看看我是誰?”


    方慕傾這才皺著眉頭抬起頭,然後十分自然地舒展眉宇,淺笑道:“賀小姐,不好意思,剛剛看得入神,沒注意到你進來,招待不周了。”


    “沒關係。”賀巧晴笑道:“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方總就是這樣的人。”


    她這句話可以說暗示性十足了,可惜方慕傾仿佛聽不懂似的,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迴了句“賀小姐過獎了”。


    “方總,中午有個飯局,有幸邀請你麽?”賀巧晴知道他是故意的,幹脆開門見山。


    “不了……”方慕傾正要拒絕,賀巧晴及時出聲截住了他的話頭,“是祝賀我們投標成功的,方總作為最大的功臣,理應給我們一個敬你的機會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方慕傾也不好不去,隻好應下。


    隻是沒想到,酒桌上居然出現了唐宏。


    看見他的一瞬間,方慕傾就立刻想起了當晚的事情,臉色當即就陰沉了下去,幾乎想要扭頭就走。


    不過他一貫冷靜,最終還是給了參加飯局的合作夥伴一個麵子。


    就坐在他身邊的賀巧晴一直關注著他,自然也看出了他臉上的不虞,低聲詢問怎麽迴事,方慕傾沒有正麵迴答,隻問他唐宏怎麽會出現。


    如果他沒記錯,唐宏並沒有參與這次的項目。


    賀巧晴看了一眼正跟別人說著話的唐宏,解釋了一番,原來是唐宏在前幾天專程來找他們要求加入項目的。


    在準備投標政府那個項目的時候,負責物色材料供應商的負責人就考慮到了家大業大的唐家,然而唐宏覺得沒什麽吸引力,也沒什麽利潤,迴絕了。


    後來方慕傾加入項目,一路幫原本處於劣勢方的項目組帶上正軌,成功中標。


    然後前幾天,唐宏突然找到他們,提出要給他們供應材料,一開始賀巧晴還覺得他未免太過勢力,結果唐宏拿出來的價格實在太誘人了,幾乎像是在做公益,態度又真誠,不像是有什麽目的的樣子,賀巧晴他們幾番商量,才答應下來。


    賀巧晴心中尚有狐疑,方慕傾卻是知道他是因為什麽。


    忍不住冷笑一聲。


    果然,飯局之後,唐宏在停車場截到了方慕傾。


    “慕傾,你怎麽走這麽早,也不跟叔叔我打聲招唿。”唐宏話這麽說,語氣卻不敢真的責怪。


    畢竟是他的女兒有錯在先。


    知道唐曉芸幹了什麽事之後,唐宏是又氣又後怕,氣他女兒這麽膽大包天,雖然他也想跟方家結為親家,不介意女兒跟他多親近,但是沒想到她會想到這種餿主意,連自己的名聲都不顧了。


    後怕的則是還好沒有得逞,否則以方慕傾的性格,就算是木已成舟,也未必會被她就此綁住,可能還要找她和自己的麻煩。


    所以這次主動加入方慕傾的項目,也是為了展現自己的誠意,希望方慕傾看在他完全讓利的份上原諒唐曉芸的胡作非為。


    “唐叔叔教女無方啊。”熟料,方慕傾一點都不客氣,一開腔就把唐宏一張老臉說得瞬間拉了下去。


    如果那天沒有發生什麽,他自己在房間裏等藥效過去就算了。可是他傷害了自己不該傷害的人。


    “慕傾,你說的這叫什麽話……”唐宏一臉尷尬。


    “我不需要唐叔叔這樣的道歉方式,一人做事一人當,更何況如果接受了你們的加入,跟我們風雨同舟一起走過來的原供應商算什麽?我方慕傾的信譽要往哪裏放?”方慕傾冷著臉,思維清晰地說著。


    唐家雖然目前不及聖西,但是他身為長輩,被一個晚輩這麽教育終究覺得臉上無光,語氣忍不住衝了一些:“慕傾,我好歹是你的長輩,再說,你跟曉芸可是訂了娃娃親的。”


    “長輩之間的戲言怎麽能作數?我從來不當真。”方慕傾說完就去拉車門:“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唐叔叔我就先走了。”


    說完根本不理會唐宏鐵青的臉色,也不管他應沒應,坐上車關閉車門前還補充了一句:“哦對,還有,還請唐叔叔管好自己的女兒。”


    唐宏臉色難看地看著方慕傾的車絕塵而去。


    下午,工作效率極高的方慕傾提前將手頭事情辦完後,打開私人電腦,邊在網上搜索著什麽,邊拿著鋼筆在白紙上劃拉了一陣,然後將譚舒叫進來。


    “交代你一件事。”方慕傾將紙遞給他:“把這些書給我買全。”


    譚舒不明所以地接過來掃了一眼,然後訝然道:“老板,你要這些做什麽?”


    方慕傾淡淡看了他一眼。


    譚舒立刻將紙條收好:“好的老板,明天一早,這些書一定一本不落地出現在您的辦公桌上!”


    方慕傾滿意地點點頭。


    譚舒忙不迭退下了。


    第二天,譚舒果然說到做到,而他也驚訝地發現,分明已經工作好久的老板最近竟然真的看起了那些書,而且是見縫插針地看,手頭沒工作就看一會兒,甚至下午下班之後都會留在辦公室裏看幾個小時再迴去。


    要知道,那可都是些枯燥無味的教科書。


    原本以為他是一時興起,沒想到,居然是認真地在充電?


    譚舒懷疑自己老板的腦子是不是出什麽問題了……


    當然,這話他隻敢在心裏說說,是絕對不敢跟任何人提起的。


    好在方慕傾這麽廢寢忘食了幾日後的某天,就不得不從書本的海洋遨遊出來了。


    因為有人從美國迴來了。


    季子君眥睚必報,方慕傾打擾他一迴,他就一定要打擾迴來。


    於是季子君在半夜給方慕傾打電話,說自己後天早上就到,讓他務必來接自己。


    有一點起床氣的方慕傾沉默著聽完他在電話那頭吱哇亂叫了半天,然後迴了句:“季子君你再半夜騷擾我,我就讓祈言把你關進派出所。”


    季子君氣結:“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方慕傾哼道。


    “方慕傾你這個人怎麽隻許州官放火……”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方慕傾殘忍地掛斷了。


    話雖這麽說,但是第三天的一大早,方慕傾自己親自從車庫裏開出輛季子君最喜歡的賓利,載著田昊乾、祈言趕去了機場。


    自美國而來飛機的落地後,乘客陸陸續續從出機口出現了。


    可三個人望了半天,人都快走光了,都不見季子君。


    最後是方慕傾不耐煩了,把手機一收:“走吧,可能在空中被鳥撞到了腦子,迴不來了。”


    祈言和田昊乾對視一眼,作勢要走。


    “哎哎哎!”他們剛轉身,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們也太沒耐心了!大半年沒見的朋友迴來你們就不多等一會兒?!”


    “季子君。”祈言十分無奈地四處環視,對著依舊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空氣道:“你都多大了,你能不能別這麽幼稚?”


    又過了幾秒,一個高大的人影猛地從一根粗壯的柱子後跳出來:“surprise——”


    看著三人如出一轍的冷漠表情,季子君摸了摸鼻子,蹦過去用力地挨個抱了個遍:“我親愛的小夥伴們,我超想你們的。”


    抱到方慕傾這裏的時候,被他一把推開了:“直的,謝謝,不約。”


    迴應他的是季子君囂張的中指。


    幾秒後,季子君捂著中指哀怨地上了車:“不就是跟你開個玩笑,你用得著麽你?!不過……”


    他美滋滋地摸了摸車內裝飾,仿佛一下忘了手指的疼痛:“你可太夠意思了,專程用這輛車接我,我就知道你麵惡心善。”


    “你想多了。”田昊乾忍不住打趣兒:“他是專程開出來羨你的,你放心,他不會讓你摸這輛車方向盤一下的。”


    “你這麽無情?”季子君浮誇地捂住了胸口。


    “嗯哼。”方慕傾輕哼一聲表示讚同田昊乾的說法。


    “darling。”季子君一臉心絞痛的表情:“你太讓我失望了,我的心好痛。”


    一旁的祈言笑得快抽過去了。


    在國外呆久了,他的表情也是很豐富。


    不知道為什麽,透過後視鏡看到這一幕的方慕傾突然想到了一個跟他很像的人。


    蘇橙也是經常這樣,在他麵前做各種各樣浮誇的動作和表情。


    盡管拙劣得一眼就能看破,但大概這就是她要的效果。


    “阿嚏——”


    正在西餐廳快樂地打著工的蘇橙打了個噴嚏。


    她不在意地隨手摸了摸鼻子,一抬頭就看到齊昕苒正晃晃悠悠地端著東西。


    她立刻跑了過去:“我來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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