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些關心的話,女帝輕輕點頭,好像又迴到了當初在客棧要分離時,江明送給她發簪的時候。


    “去吧,我一會就到。”


    聽到江明這樣說,女帝溫柔的點點頭,臉上微微泛起了紅暈。


    江明猛地拍了一下馬屁股,那戰馬便邁開腳步,往前方奔去。


    做完這一切,江明慢慢轉過身,冷冷的道。


    “就是你們幾個,傷了我的女人?”


    邪氛窮奇先前看到江明接住女帝時,本來打算出手偷襲,但是不知道為何,居然心生膽怯,這才忍住沒有出手。


    他身為冥天宮護法,多年的浴血廝殺讓他對危險有一種特殊的感應。


    而現在,江明就給了他這樣的感覺。


    見無人迴話,江明索性撿起之前被丟在一旁的方天畫戟,輕輕扛在肩上,向著眼前的三個人說道。


    “一起上吧!我趕時間。”


    “放你的屁,別太囂張!”


    沒等邪氛窮奇有所動作,那兩個裝作死屍的堂主倒是先忍不住了。


    其中一人先亮出兵器,居然是個十分沉重的金瓜骨朵。


    這東西狀如蒜瓣,少說也得有五十多斤,本來是戰場上破甲用的東西。


    江湖中能將這種東西作為兵器的可謂少之又少,倒是皇宮裏負責儀仗的衛士常用這個東西。


    但那也多是個擺設,畢竟除非有人當著儀仗衛士的麵刺殺皇帝,否則到死他們也用不上這玩意。


    另一個人也掏出武器,反而比這個金瓜骨朵更加奇怪。


    那東西中間像是一杆長槍,槍刃兩邊還伸出了兩個月牙狀的彎刃,竟是個十分罕見的牛頭月镋。


    這東西介於叉和耙之間,是個分量極重的長柄武器。


    除了傳說中的大隋勇士宇文成都曾經使過一柄鳳翅鎦金镋,再無其他人用過這般奇怪兵刃。


    看到這兩件兵刃,再想起關於冥天宮的傳聞,江明立刻就明白了這兩人的身份。


    隻怕其中一個是皇宮裏的儀仗衛士,另一個則是邊軍的衝陣鐵騎。


    不過他並不在意這些,畢竟隻要傷了他的人,就算是皇帝來了他今天也一樣照砍不誤.


    肅殺的戰場上,九個激戰的人影戰做一團。


    巨斧劈開站端之後,是七個埋伏已久的刺客蓄滿內力的聯合一擊。


    這一擊威力驚人,竟然和當初上官金虹的全力一掌不相上下。


    若是被這一掌結結實實的給打上,雖然有符將紅甲附體,就算是江明也難免會受點內傷。


    可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倘若換了其他人挨上這一下,那可不是咳嗦兩聲,吐吐血能夠解決的。


    哪怕是精通金鍾罩、鐵布衫的橫練高手,挨了這一下也得筋斷骨折一命嗚唿。


    然而這一擊到底是沒能發揮他的全部作用,哪怕是連讓江明晃一晃也無法做到.


    因為江明也亮出了自己的底牌,那個他一直藏在身後的甲胄上,掩蓋在鬥篷裏的底牌。


    唿的一下,就在那七個宗師境界的冥天宮高手還沒察覺反應的時候,八個小巧精致的影子就已經從江明身後飛了出來。


    那是八枚迅捷無比的小巧飛劍,各自沿著不同的軌跡,撲向了正在攻擊江明的每一個人。


    先前江明一直沒有使用飛劍,一來是因為衝陣的時候作用不大,二來就是為了等待他們圍殺女帝的底牌。


    這對王炸,必須等到對方底牌盡出的時候再用,否則若是見不到對方埋伏女帝的陷阱,江明便始終不能安心。


    現下對方已經用完了所有的後手,女帝的安全再無疑慮,終於是他可以盡情出劍,收割人頭的時候了。


    第一枚飛劍特別的快,好像一個冷酷的殺手,不追求任何華麗的招式,隻求一擊必殺,用最短的時間完成任務。


    這一枚飛劍的速度實在太快,宗師境界之下的人甚至連察覺的時間都沒有,往往會毫不知情的死於劍下。


    所以江明給這枚飛劍起的名字是秋蟬。秋風未動蟬先覺,暗送無常死不知。秋蟬一動,至死不知。


    第二枚細長的飛劍則好像一隻雀躍的蜂蝶,每次出動時,都喜歡蹦蹦跳跳的繞上好幾個圈。


    看它在空中輕盈翻轉的樣子,簡直就是一隻蜜蜂流連在群芳間飛舞采蜜。


    然而就是這看似胡鬧的軌跡,卻更能讓人難以預料,防不勝防。所以它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候刺穿敵人的眉心。


    這一枚飛劍,叫做蜂刺。


    第三枚飛劍和第四枚飛劍是同時躥出鬥篷的。


    這兩枚飛劍無論速度、顏色還是大小、形狀都完全一樣,隻是上麵的花紋完全相反。


    兩枚飛劍仿佛就是一對互為鏡像的雙胞胎,各自沿著完全相反的飛行軌跡,奔向了它們選定的目標。


    正是因為這互為鏡像的奇妙特點,江明將這一對飛劍叫做鏡花和水月。


    嗖的一下,又一枚飛劍出手了。


    這枚飛劍也是直來直去的性子,速度雖然不如秋蟬那般迅疾,但是勝在威力兇猛,無堅不破。


    漆黑古拙的劍身,宛如一個身披玄甲,衝陣破敵的將軍。故而此劍得名,玄甲。


    叮的一聲,第六枚飛劍出手了。看它那去勢靈動,時曲時直的樣子,宛如一條出海蛟龍,肆意騰挪。


    十二枚飛劍中,以此劍最難駕馭,但劍氣最強,名喚蒼龍。


    第七枚飛劍瑩潤如玉,去勢輕柔妙曼,姿態優雅翩躚,宛如一個容姿絕代的佳人,正在翩翩起舞,一舞驚鴻。


    這一劍雖隻是驚鴻一現,卻給人留下無數浮想,所以這一枚飛劍正是叫做驚鴻。


    最後的一枚飛劍從江明身後的披風中探出,仿佛東倒西歪的醉漢,跌跌撞撞的向著邪氛窮奇飛去。


    雖然初看之下似乎毫不起眼,然而這枚飛劍卻讓邪氛窮奇感覺到了實實在在的恐懼。


    因為他根本無法預測這枚飛劍的軌跡,看它一會東一會西,一會快一會慢,甚至還能懸停後退,簡直是天馬行空,肆意瀟灑。


    最可怕的是無論邪氛窮奇如何閃避,那枚飛劍都好像已經鎖定他一般,令他躲無可躲。


    哐當一聲,那精鐵所鑄的巨斧居然被分成兩半,斧刃兩端同時落地。而切開它們的飛劍卻不受絲毫影響,仿佛隻是穿過一塊豆腐。


    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枚飛劍淩空飛來,刺入自己的眉心。


    “此劍名喚,酒劍仙。”


    江明輕輕的向著眼前死不瞑目的邪氛窮奇說了一句,然後慢慢伸手,給他合上了雙眼。


    唿的一下,完成任務的八枚飛劍猛然轉身,再次迴到江明身後的劍囊裏。


    江明也跟著轉過身,躍上一匹無主的戰馬,向著女帝她們突圍的方向飛奔而去。


    ......


    “快跑啊!紅甲修羅來啦!”


    “紅甲殺神,這邊也有!怎麽到處都是?”


    “見鬼了,這幫家夥會分身不成!”


    “逃,快逃啊,將軍們都死了,咱們還管個屁啊!”


    在幾個符將紅甲傀儡人的來迴衝擊之下,軍陣之中的缺口越來越大。


    這個位置本來就是右領軍衛和左驍衛之間的夾縫處,也是整個軍陣之中最薄弱的環節。


    因為這兩支禁衛隊伍從來就互相看不對眼,若不是有軍令限製,平時不打起來就不錯了。


    更別說在這主將盡死的危難時刻,兩支禁衛的人馬竟仿佛暗中較勁似的,都在比誰逃得更快,誰跑得更遠。


    至於什麽並肩作戰,拉兄弟一把,那更是想都不要想。


    “快,往東邊走,迴長安總部。”


    女帝急促的下令,領著眾人瘋狂往東邊突圍。


    東邊方向正是長安,也是幻音坊總部所在,女帝現在隻想盡快迴到長安,似乎這樣就安全了。


    “等一下!”


    就在她正準備進一步下達命令時,一個聲音叫住了她。


    女帝聽到這聲音大喜過望,連忙迴頭看去,隻見那個身著鮮紅戰甲的英武身影已經策馬趕了上來。


    還沒等女帝繼續高興,江明的話卻讓她吃了一驚。


    “不能迴長安,咱們得換個方向突圍。”


    “為什麽?”


    不僅女帝有些迷惑,身後的七個聖姬更是覺得荒唐至極。


    “大膽,你居然敢質疑女帝決策。。。”


    沒等氣憤的炎摩天說完,女帝就揮手製止了她。


    這個舉動令炎摩天嚇了一跳,隨即醒悟過來此人隻怕就是傳說中的江明,想到這裏她趕緊住口,生怕惹人不悅。


    見女帝等人心下疑惑,江明趕緊解釋道。


    “現在長安已被圍城,那裏的軍隊也不少,咱們進不去城內,隻能被擋在外麵。”


    “到時候若是這些軍馬再次重振旗鼓追了上來,咱們豈不要被兩麵夾擊。”


    “而且先前敵方主將為了防止突圍,在東邊安排的軍馬最多,突圍的難度也最大。”


    “反倒是西邊人馬最少,咱們現在衝過去,不過片刻便可突圍。”


    江明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令人信服,不光女帝,就連一眾聖姬也聽得暗暗點頭。


    得到江明的解釋後,女帝心中再無疑慮,立刻開口命令到。


    “傳令下去,向西突圍。”


    “還有,從現在起,江明的話就是我的命令,突圍的一切都聽他的。”


    聽到這裏,幾個聖姬立刻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此時若不是身在戰場情況危急,單憑女帝後麵這句話,這些聖姬定要好好八卦一番。


    看到幾個聖姬轉身離去,江明側過頭,對著女帝柔聲道。


    “我帶著符將紅甲去前邊開路,你跟著我,千萬別走散了!”


    女帝嗯了一聲,輕輕點了點頭。


    在這個肅殺的戰場裏,在漫天的大雨中,兩個人卻像一對正要去散布的情侶,說話時竟是那樣的輕柔。


    “出發!”


    江明一抖韁繩,軍馬像離弦之箭一樣狂奔而出,他手裏正提著一杆不知從哪裏搶來的精鐵長槍,在人群中往來穿梭,如入無人之境。


    五個符將紅甲傀儡人緊緊跟在他身邊,六個紅甲修羅並肩而行,在敵軍中開出了一條長長的血路。


    “幻音坊,跟上!”


    女帝領著七個聖姬緊隨其後,沿著缺口一路突圍而去。


    “上報陛下,反賊突圍了。”


    在軍陣的一個角落,禁軍中僅剩的一個中郎將滿麵愁容,悲傷的向身邊的校尉說道。


    這句話不僅代表著戰鬥的結果,同時也為這個失敗的圍殺戰畫上了最後的句號.


    亮出兵器後,那兩個堂主齊聲怒吼,隻聽風聲大作,兩柄重兵器一齊奮力揮出,直向江明而來。


    左邊是金瓜骨朵,右邊是牛頭月镋,兩柄重兵同時出手,當頭重擊之下,試問世間幾人能擋。


    麵對兩柄奪命重兵,江明淩然不動,不避不閃,等到近身一刻畫戟迴旋,從右向左自肩頭橫掃而出。


    隻聽哐當兩聲巨響,三柄兵器相撞,那骨朵首先受力,已然震脫出手,遠遠飛了出去。


    跟著那大镋受力一震,也被迫向外蕩開半丈,而後力盡垂地,竟然直接沒入濕軟的泥地之內。


    兩個堂主受此一擊,都是掌心劇痛,虎口流血,連連後退之下,互相對視間眼中滿是駭然。


    眼見江明畫戟橫掃之後舊勢未歇、新力難繼,正是空門大開露出破綻之時。


    邪氛窮奇抓住機會,雙刀翻刺,貼著兩個堂主的身體便向著江明胸口襲來.


    若是尋常高手,此時應該雙手握戟,猛力收住勢頭然後橫在胸前抵擋。


    但是江明此時單手揮戟,任他力氣再大也不可能將長戟扳迴護住胸前。


    所以邪氛窮奇這一招的確是厲害非凡,不僅時機抓的巧妙,而且威力也是驚人。


    然而江明卻還是不避不閃的樣子,隻是繼續就勢揮戟。


    那大戟飛舞如盤,纏頭近繞,竟然繞身一周,再次自右向左橫掃而來。


    古書有雲:劍不纏頭,戟不舞花。隻因方天畫戟平衡不易,若是舞花纏身便難以掌握重心。


    然而江明卻能將它輕易纏身而過,揮舞勁疾,旋轉成盤,如此戟法就算是當年的銀戟呂鳳先也要讚歎萬分。


    “太快了!”


    邪氛窮奇的雙刀還沒等近身,江明的畫戟就已經橫掃而來。


    不得已,邪氛窮奇隻能猛然踏步,硬生生止住前衝之勢。


    方天畫戟的鋒刃貼著他的鼻尖劃過,隻差三寸就能劈開他的腦漿。


    雖然在鬼門關前險之又險的走了一遭,邪氛窮奇卻仍然不退,而是趁著長戟掃過的間隙繼續挺身搶攻。


    唿的一聲,江明雙手握住戟杆,右手輕輕向後一拉,長戟瞬間收迴。


    跟著又右手再猛力一推,戟刃向前一探。隻聽鐺的一聲,那骨質雙刀已經被畫戟的月牙刃夾住,根本動彈不得。


    這一招正是畫戟的獨門鎖拿,接下來隻需一個翻轉,便能解下邪氛窮奇的兵刃。到時再猛力一刺,就連他的性命也能順便拿下。


    “你們兩個快上!”


    邪氛窮奇眼見自己兵器受製,隻能全力和對方僵持,讓身後的兩個堂主一起夾擊。


    聽到護法唿喊,那兩個冥天宮的堂主也顧不得再撿起什麽兵刃,揮掌便往江明身上招唿。


    “愚蠢!”


    江明冷哼一聲,畫戟一轉,絞住骨質雙刀便往其中一人身上招唿。


    唿的一下,戟刃帶著刀刃一起砍進了其中一個堂主的身上,將他當場解決。


    跟著江明猛力轉身,以自身為支點,似撬動杠杆一般猛然迴旋,讓長戟再次橫掃,將另一個堂主也攔腰砍成兩半。


    做完這一切,江明晃了晃手中長戟,抖落了上麵夾著的骨刃,向著麵前僅剩的敵人冷冷的開口道。


    “再不拿出點真本領,你就得死到這了。”


    同樣是大宗師,邪氛窮奇似乎不過是中階左右,別說跟上官金虹,就是跟女帝比也差了不少。


    若不是因為女帝已經連續在山頂戰鬥了好幾天,憑他的實力絕對無法攔住大宗師後期的女帝。


    甚至以他現在的表現,有可能不出百招便會落敗身死。


    所以江明懷疑,這個邪氛窮奇肯定還會有其他的底牌,否則單憑這樣的實力絕不可能是對付女帝的殺手鐧。


    邪氛窮奇默然無語,隻是慢慢撿起地上的一個開山大斧。


    這斧子重量驚人,單是放在地上就已經沒入土中,看樣子少說也將近百斤,隻是不知道是何人遺落的。


    然而這斧子到了邪氛窮奇的手裏,卻仿佛隻有十幾斤一般,隻需單手便可輕鬆提起。


    “你說的沒錯,這便是我最後的底牌。凡是見過我出斧的人,都得死!”


    “現在底牌我亮出來了,就看你有沒有膽量接。”


    邪氛窮奇冷笑一聲,奮力揮了揮斧子,仿佛是在熱身一般。


    “我這一斧若是蓄滿力氣,隻需一擊便有萬斤之力,足可開山裂石,你若是無膽來接,那也無妨。”


    江明聽出他言語中有激將之意,卻並不放在心上。隻是隨手把長戟插在一旁,向他招了招手。


    “好,果然膽氣果人,真是讓人佩服!”


    邪氛窮奇見江明果然上當,心中一喜,當下深深吐納運氣,將全部功力凝聚到大斧之上。


    內力催動下,身上黑袍鼓脹而起,宛如鐵鑄一般,別說風吹不動,就連雨水也難以浸濕,都順著衣角滑落地麵。


    江明見到這等異象,知道是內力催發到極限的征兆。


    緊接著,那邪氛窮奇露在外麵的雙手居然青筋暴起,皮膚紅的仿佛被水燙過一般。


    他的身上也開始冒出絲絲熱氣,竟然將身上的雨水都蒸發了。


    這時的邪氛窮奇似乎是在使用秘法強行突破極限,從而或得超越自己實力的驚人威力。


    但這樣做代價不小,隻怕接下來就算兩人不交手,這邪氛窮奇也會受到內傷反噬,必須得靜養恢複。


    “殺!”


    隻聽邪氛窮奇一聲暴吼,將開山大斧高舉過頭,斧刃夾著淩厲的破空風聲,猛力向著江明劈來。


    眼看這一劈氣勢雄厚,沒等大斧近身,江明先奮力刺出手中長戟,試圖以戟刃夾住斧頭。


    然而大斧來勢雄渾無比,竟然將戟刃直接劈斷,跟著去勢不歇,繼續往江明當頭劈去。


    “鐺——”一聲沉悶的金屬交擊聲響起,大斧重重落下,斧刃的另一端,卻穩穩的停在江明的掌心之內。


    雖然因為兜帽看不清表情,但江明還是能很清晰的感覺到,邪氛窮奇的臉上寫滿了驚愕。


    這威力驚人,足可開山裂石的的一斧,居然能被人以單手穩穩接下。


    “見鬼了。。。”


    邪氛窮奇失聲大叫,似乎無法想象眼前的事實。


    這可是大宗師的全力一擊,居然就被人這樣輕描淡寫的接住了!


    雖然先前因為劈開畫戟,大斧的力道被消耗不少,但那也足以劈開百斤巨岩,劈開任何一個人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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