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瀟逸本來以為很快就能去吏部或者禮部開始辦程序。


    但他一連在慶郡王別院呆了半個月,除了幾個教他們禮儀的小官,什麽也沒見到,也沒點消息,仿佛忘了他們一樣。


    “嶽父大人,你說朝廷有多大的幾率是把我們晾在這裏,另一邊又對閔軍下手?”


    呆久了,又無聊,湯瀟逸止不住的亂想。


    人呐,無聊就愛瞎琢磨,加上心裏有鬼,湯瀟逸怎麽能不擔心呢?


    “別瞎說,咱們還沒到那個級別,天塌了有個兒高的頂著。南北洋大臣,各練軍統領,那個不比我們樹大根深、枝繁葉茂?”


    鄭景溪雖然安慰著湯瀟逸,但他內心更忐忑。


    他和湯瀟逸不一樣,湯瀟逸是穿過來的,這幾年目標明確的在積攢力量,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拉起反清的大旗。


    而鄭景溪是土生土長的清國人,且正是因為留過學,見識的多了,才會從內心深處生出迷茫。


    反清?反了之後呢?


    資產歌名?清國沒有資產階級呀!


    隻有地主、貴族、買辦。


    靠他們發展工業?


    還沒清國靠譜呢,清國好歹要一絲臉麵,哪怕不多,好歹有。


    地主貴族買辦什麽的,臉都不要了。


    加上轟轟烈烈的洋務,好像取得了一些成績,所以目前知識分子們還是傾向於清國的。


    直到連續失敗,皇族內閣,才不徹底的轉向。


    “不行,我得去打聽一下,要是給裕祿時間讓他慢慢查,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很多事隻要做了,都有跡可循,湯瀟逸不能耽誤太久。


    天知道牛大人能拖多久,特別是裕祿已經確定要調職的情況下,完全可能不管那些地方事務,專注於軍事調查。


    三步並兩步,跨過院子,湯瀟逸來到前院兒,正好看到慶郡王的轎子停在了門口。


    “王爺,這不巧了嗎?我正想去找您呢。”湯瀟逸立刻收起情緒,笑眯眯的看著慶郡王。


    “小湯大人您找我?什麽事兒?”慶郡王一邊下轎,一邊疑惑的問道。


    “下官就是想知道,皇上什麽時候才有空召見我等,這幹等著,禮部吏部也沒個聲兒,下官想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


    湯瀟逸拱了拱手,將慶郡王迎接了進來。


    “哎喲嗬~?小湯大人,您怎麽知道,今兒個皇上要見你們的?”慶郡王驚疑不定的看著湯瀟逸。


    這小子,在宮裏也有關係?


    至於巧合,那有這麽多巧合?


    “啊?今天?這都快中午了,現在去?”湯瀟逸眨了眨眼,問了就今天?


    不問,是不是就一直不找他們?


    “即刻進宮,吏部、禮部的人正在等著呢,要給你們封官。”


    “不過皇上隻說了要見鄭大人,小湯大人便和我在宮外候著吧。”


    慶郡王見他的反應不像是假的。


    但還是那句話,他能從落魄寒門爬到這個位置,靠的就是足夠認真謹慎。


    是不是巧合,容後再議,先當他有。


    “不是,那……”湯瀟逸心頭鬼火直冒。


    不見我,那你讓我來幹什麽?


    “別這那的了,快叫上鄭大人,咱們進宮去吧。別讓皇上等太久了。”


    …………


    宮門外的小房子裏,湯瀟逸無聊的玩弄著康熙時代的茶杯,色彩絢麗,造型精美,但湯瀟逸不會欣賞。


    更沒心情欣賞。


    此時,他一個人坐在小房子裏,等著皇帝可能的召見。


    是的,一個人,說好了陪他的慶郡王帶著鄭景溪進去了之後,沒再出來。


    這一晃,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敢問可是湯瀟逸湯大人當麵?”一個太監走進小房間,看著湯瀟逸,一臉篤定的問道。


    “是我,這位公公,可是皇上要見我?”湯瀟逸站起身,看了看他的打扮。


    七品太監服,證明這是一個副總管。


    有清一朝,太監正經的最高品級為正四品,和道員一個等級,大總管就是正四品。


    往下是正五品太監,就是跟在皇帝皇後身邊伺候的頭頭。


    “小湯大人對不起了,皇上乏了,等下還要去給太後娘娘請安,沒法見您了。”


    “不過您也別灰心,皇上已經記住您了,這不,有您的聖旨呢。”


    “小湯大人,接旨吧。”


    太監揮了揮手,香案就擺起來了,然後他拿著明黃色的一卷卷軸,那就是聖旨了。


    “聖旨?”


    湯瀟逸歎了口氣,


    “臣湯瀟逸接旨。”


    太監攤開卷軸,大聲朗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亂以武。今有原船政局稽查、督辦閔軍湯瀟逸,品德尚佳……”


    一番亂七八糟的,就是說湯瀟逸品德、才能、功績都很好,皇帝很高興,順便說了些鼓勵的話。


    “……剿賊有功,加封其為忠勇巴圖魯,賜爵一等輕車都尉,賞白銀千兩。”


    “望其再接再厲,不負聖恩。”


    “欽此!”


    湯瀟逸順了好一會兒,內容大多空洞,就最後的賞賜。


    自鹹豐之後,巴圖魯封號早就爛大街了,上百人集體獲得巴圖魯稱號的記錄都有六次之多。


    甘陝迴亂,一次獲封巴圖魯封號的人,足足有223人之多。


    已經成了榮譽稱號了。


    至於之後的一等輕車都尉,是世爵,賞給非在旗的漢或其他民族大臣。


    依舊是在鹹豐之前很稀少,在鹹豐過後開始爛大街,特別是平定長毛之亂。


    清世爵共計二十七等,最基礎為雲騎尉,一等輕車都尉為第六等。


    為什麽是最基礎而不是最低?


    因為清國爵位升級,用的是經驗累計製,一等輕車都尉往上一級是一等輕車都尉兼一雲騎尉。


    沒錯,就是再加一個雲騎尉。


    如果再往上加一個雲騎尉,兩個雲騎尉就能促進升級,變成三等男。


    三等男加一個雲騎尉,變二等,男爵最高爵為一等男兼一雲騎尉,再加一個就是子爵。


    最高爵位為一等公,這就不加了。


    再立功?功高蓋主!


    送走了太監,湯瀟逸看著手中的九百兩銀子發呆。


    為啥是九百?賄賂太監用了一百。


    “嶽父,你這是……”湯瀟逸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抬頭,鄭景溪的打扮令人驚訝。


    明黃色的馬褂,看來是傳說中的黃馬褂,感覺有些偏大,看起來顯得臃腫不靈活。


    因為黃馬褂原來是賞給武人的,方便騎馬的時候穿戴,版型寬大。


    頂戴變成了一品頂戴,上麵還掛著一根孔雀翎,二者加起來也就是所謂的頂戴花翎。


    還帶了個披肩,不知道是什麽毛的。


    “皇上賞的,這頂戴花翎,這黃馬褂,這……”鄭景溪十分高興。


    “就給了你這身行頭?沒別的?”湯瀟逸疑惑的打斷了他的炫耀。


    “那兒能啊!還給我兼了一個工部尚書銜,我現在,也是一品大員了。”鄭景溪絲毫未覺得有問題。


    “有那什麽,有賞金嗎?”湯瀟逸小心的問道。


    “有!黃金百兩,按照現在的金價,二千幾百兩白銀。”鄭景溪說著笑容收斂了些。


    這麽多榮譽都加上來了,最後給個百兩黃金的賞金,感覺有些不匹配。


    一兩銀子按純金算,含金量等於5英鎊出頭,也就500英鎊多一點,幾個英鎊的樣子,也就是二十二三兩銀子出頭。


    “我得了銀1000兩,給了傳旨的太監一百兩,落袋為安的隻有900兩,是你的一半。”


    “另外給了我一個世爵,一等輕車都尉,六等爵,年俸210兩,您呢?一等男?還是三等子?”


    湯瀟逸聽到黃金百兩,感覺就像在聽笑話。


    一品頂戴,黃馬褂什麽的,就給一百兩,哪怕是黃金,也有點少。


    “沒有……沒給我封爵,也正常,畢竟我不是帶兵打仗那個。”鄭景溪沉默了一下。


    “emmm……”


    湯瀟逸想要安慰一下他,但不知道從何說起,最終隻能歎口氣:


    “唉~~怕是皇上的日子也不好過。”


    內心卻在吐槽:“這皇帝真摳門兒,淨在這兒忽悠人。”。


    船政大臣是正二品,加掛的工部尚書不是真尚書,連節製的權利都沒有。


    其他東西都是不要錢的榮譽罷了,黃馬褂,這東西想要多少有多少。


    爵位也不給,到最後落到實處的,就一百兩黃金。


    “唉!皇上這次見我,主要是為了海軍,皇上想發展海軍,宮中有北洋各艦的模型,你說我們要不要也這樣做?”


    “我和皇上聊了半個時辰,都在聊軍艦,皇上聽說我們在造大軍艦,當即決定大造海軍,承諾每年撥款一百萬兩用於造艦。”


    “可惜國庫空虛,答應給船政的銀子,怕是一時半會兒到不了。”


    鄭景溪歎了口氣。


    湯瀟逸也跟著歎了口氣,一個毛沒長齊的皇帝(思維),一個技術流的船政大臣,還真談到一起去了。


    “嶽父,這大清國,不缺那百八十萬兩的,真想給,隨便湊一湊,一百萬兩就湊出來了。”


    “比方說修園子加明年六十大壽的準備工作,但如今已經籌集了數百萬兩。這還是上麵拿到的。”


    “錢是有,關鍵在於,皇上說了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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