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關內,方正化一連三日徹夜未眠,之前多爾袞派來使者,方正化為了不讓清軍的使者起疑心。


    就想了個辦法,讓多爾袞的使者和自己這邊的人在關外密談,這才算是將對方給糊弄過去。


    而兩方約定,今夜子時就要將關門打開,放清軍出關。


    但是方正化很清楚,今夜非但不能打開關門,還要想辦法重創清軍,斷絕多爾袞短時間內想要出關南下的想法。


    給朝廷和皇上爭取足夠的時間,去處理朝堂以及後方的事情。


    “方總兵,弟兄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關城上的紅衣大炮都已經裝填好了火藥,城牆上麵的各個垛口,烽火台,都已經安排好了人手!”


    “關門後麵八千死士也都做好了出關氣息清賊的準備。”


    前來稟報的副將是方正化這幾日從底層提拔上來的,名叫段鴻,原先就是軍籍,在山海關待了五年!


    “前些日子朝廷送來的手雷呢?”


    段鴻趕緊道:


    “也都運到關牆上了,弟兄們這幾日也都學會了怎麽使這玩意。”


    “總兵你就放心吧,弟兄們現在一個個都像是打了雞血,別說是清軍,就是一個蒼蠅都不讓他過山海關!”


    方正化看著漸漸昏沉下來的天色,臉上沒有一點輕鬆。


    “傳令下去,今夜城牆上不能亮一盞火把,更不能出一點聲音,切不可打草驚蛇,要把清軍放近了再打!”


    聽到這裏,段鴻嘿嘿一笑,隨後道:


    “方總兵,我其實又有一個計策……”


    入夜,鷓鴣聲在寒夜裏很有穿透力。


    “將士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等在我們前麵的,是山海關,是我們幾十年幾百年沒有出去的山海關!”


    “大明朝氣數已盡,改朝換代勢在必行。”


    “如今天下精兵集於我滿清八旗,今日我八旗健兒精銳盡出,過關之後兵分三路,誓師南下直搗中原!”


    多爾袞麵對著校場上,準備今夜先行出關的十萬人馬,硬生生拉開了一把五百斤的清弓,正中遠處樹上的一隻老鴉!


    這一箭神射,徹底點燃了清軍的衝天士氣。


    “誓師南下,直搗中原!”


    “誓師南下,直搗中原!”


    片刻之後,整個大營都沸騰了起來,就連之前一直在關外抬不起頭的漢人也都跟著嚎叫起來。


    但這些人中叫得最賣力的,還屬眼下備受多爾袞重用的洪承疇。


    大營內集結好的八旗鐵騎一等天色黑下來,就直奔山海關。


    緊接著是八旗軍蒙古旗的步卒,漢旗的火器營,高麗旗的死士,以及各個親王的親兵衛隊紛紛朝著山海關進發。


    “洪承疇,我聽說你們漢人每逢改朝換代,就要把上一朝的皇陵給掘了,有沒有這事情?!”


    一聽這話,洪承疇再次來了勁。


    “明朝的黃陵在應天府,不在北京,隻等出關拿下北京,八旗軍南下黃河,再過長江,到時微臣親自帶著睿親王去挖明孝陵!”


    聽到這話,多爾袞笑著指了指洪承疇。


    “要說忠心,這麽多漢人,沒人比你洪承疇更忠心啊!”


    一路上,多爾袞也好多鐸阿濟格也罷,心裏都在憧憬出關後的一切。


    但是等多爾袞趕在後麵來到山海關下的時候,卻發現山海關關牆上黑漆漆一片,而數萬大軍則是停滯在關下,茫然無措著。


    見是多爾袞來了,幾個將領趕緊跑了上來。


    “睿親王,我們叫了半天的門,關城裏麵就是沒有動靜,那關門也是緊緊閉著,並沒有打開。”


    聽到這話,多爾袞眉頭緊皺,隨後看向一旁的侍從:


    “現在什麽時辰?!”


    “還不到子時,再過一刻就是子時了。”


    聽到這話,多爾袞坐在馬上冷笑道:


    “定好的子時開關門,那就是子時開門,急什麽?”


    “關外還有千裏江山等著咱們,這麽心急,如何堪當大用?”


    “皇兄皇太極在位的時候,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入關要有耐心,我大清等得起,他大明等不起,到如今我大清韜光養晦幾十年,還等不了這一刻鍾?!”


    多爾袞一番訓斥之後,在場的幾個將領也紛紛退了下去。


    與此同時的關城上,方正化看著城下的數萬清軍,嘴角始終掛著一絲淺笑。


    子時,關門並沒有按照之前的約定打開。


    看著紋絲未動的關門,多爾袞的心頭頓時閃過一絲異樣。


    不光是多爾袞,就連跟在多爾袞身後的洪承疇臉色都黑了下來。


    多鐸看著關門緊閉,急了起來。


    “多爾袞,咱們八成是被吳三桂耍了,他這詐降!”


    多鐸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吳三桂詐降。


    但就在多爾袞都懷疑這是不是吳三桂詐降的時候,轉念便又想到了吳三桂送過來的關防大印。


    就在這個時候,城樓上傳來一道聲音。


    “城下之人,可是睿親王的兵馬?!”


    聽著城樓上的聲音,多爾袞趕緊應答。


    “正是!”


    看見關頭有了動靜,多爾袞心底又重燃起希望。


    “我家總兵大人讓我傳話,方才在山海關以南發現了一批明廷人馬,為了確保清軍順利南下,我家總兵以為,遲一日出關較為穩妥。”


    “還請睿親王入關一敘,詳談出關事宜!關城之上已經撤防,為免多生事端,還請睿親王帶著親兵入關即可。”


    此話一出,多爾袞在短暫思索之後,當即就決定帶著幾個人入關,探探虛實。


    多鐸見狀趕忙攔住了多爾袞:


    “這山海關不能去,這吳三桂分明就是詐降,他壓根就沒想放咱們過去!”


    聽到多鐸這麽說,多爾袞停住了腳步:


    “他吳三桂要是詐降,我們大軍靠近關城的時候,城頭就已經萬炮齊鳴了!”


    “之所以不開城門,八成就是和方才關頭上說的一樣,山海關以南有一股明軍。”


    說罷,多爾袞就要繼續入關,但還是被多鐸以及阿濟格共同攔下。


    “關內究竟什麽情況,咱們也說不準,十四哥你身為攝政王,絕不能去!”


    “我去談最為穩妥,他吳三桂就是再耍奸,抓了我也比抓了你好!”


    多爾袞看著一臉執著的多鐸,隻好作罷。


    “那就有勞十五弟了,無論如何,半個時辰之內,你一定要迴來,半個時辰你要是不迴來,我就直接叩關……”


    多鐸點了點頭隨後提議道:


    “保險起見,先讓大軍暫退一裏,要是有詐,也能來得及應對!”


    說罷,多鐸就帶著手下的親兵決絕地朝著關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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