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手軟綿綿的,輕緩抓住了他的兩根手指。


    陸承珝的手指一僵。


    極速反應過來,反手在她手背拍了一記。


    拉他手作甚?


    動手動腳。


    習武之人的反應能力本就超越常人,在蘇心瑜察覺拉錯了,想拉袖子,結果拉住了他的手指,急忙放開……


    下一瞬,男子的手已經輕拍在了她的手背上。


    倒也不痛。


    警告意味卻十足。


    她隻好衝他笑,用口型說:【對不住,對不住!】


    這時,陸二爺衝陸修遠怒喝一聲:“逆子,半年來毫無音訊,你把祖父祖母你爹你娘,還有你娘子置於何地?還不快跪下?”


    對於父親的怒容滿麵,陸修遠自是怕的,上前兩步,掀袍在祖父祖母跟前跪下。


    “祖父祖母,孫兒知錯。”


    說罷,磕了頭。


    再抬首,朝父親母親方向也磕了一頭:“父親母親,兒子知錯。”


    陸老太爺沉聲:“去哪了?”


    “孫兒有難言的苦衷,還請祖父莫問,今後斷不會行此般失聯之事了。”


    陸修遠低眉垂眼。


    就是不說作何去了。


    陸老太爺便看向陸承珝:“你來說。”


    陸修遠略略側頭,求助的目光看向陸承珝。


    陸承珝自是知道堂兄的意思,淡淡迴道:“祖父,今日我們幾個外出遊玩,恰好遇見二哥,就一道迴來了。”


    陸老太爺哪裏會沒瞧見兄弟倆的小眼神,也不多問,隻道:“你們年輕人先退下罷。”


    “是。”


    年輕人步出正廳。


    國公爺側頭與老太爺陸二爺道:“父親,二弟,修遠如此,許是與賀家女有關。此刻他人能迴來,也算浪子迴頭,咱們就不再深入追究罷。”


    陸二夫人接話:“大哥說得是,就怕他一激動,又離家出走去了。”


    “婦人之仁。”陸二爺斥責妻子。


    正廳外。


    年輕人皆往各自院子行去。


    蘇心瑜喊住了二少夫人:“二嫂。”


    二少夫人鍾雯腳步一頓,抹淚轉身:“五弟妹。”


    “二哥迴來了,你有何要說的麽?”


    蘇心瑜嗓音輕緩,眼看旁人都離開了,示意陸炎策把陸修遠拉住。


    鍾雯疑惑:“莫不是想讓我感謝你們,是你們將我夫君尋迴來的?”


    她不傻,丈夫因何離家,她知道緣故。


    如今因被他們尋到,丈夫才肯迴來。


    陸承珝與裴行舟則靜靜立著,視線皆落在了蘇心瑜身上。


    待陸炎策拉陸修遠過來,蘇心瑜見周圍也沒旁人,開門見山道:“喊住二嫂,並非想讓你謝我們。我想說今後夜裏,二嫂能不能不再裝神弄鬼了?”


    “你胡說什麽?”


    鍾雯垂了眼眸,掩住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


    “方才你哭了,哭得雖輕,但我聽出來你的哭聲與夜裏裝作女鬼的哭聲是一樣的韻調。”蘇心瑜直接道。


    “理由?”


    “我問過了,是最近半年偶有哭聲。你知道女子膽小,便去府中小姐與表姑娘的院子外哭。這段時日,你時常來清風居外哭,便是想嚇唬我,因我夫君去哪都帶上我。至於理由,怕是隻有你自個清楚了。發泄心中不滿,想遷怒旁人,亦或純粹嚇唬人。”


    “你夫君身旁有侍衛,怎麽沒能將我逮住?”


    “男子膽大,哭聲對他們來說啥都不是。且你都是深夜哭,一旦有人來查,你立時止哭,說你也在尋哭聲源頭,反正你總有理由。”


    再則她了解過,陸承珝隻派人查過一次。


    那一晚在派人出去查時,哭聲早就停了。


    約莫陸承珝壓根不關心誰人裝神弄鬼,更懶得再派人去查。


    鍾雯笑了:“真不愧為大理寺少卿的娘子。”


    “你承認了?”


    蘇心瑜嬌軟的嗓音含了爽利。


    “你都聽出來了,我又有什麽不好承認的?”鍾雯反問。


    就這時,正廳內傳來一道喊聲:“蘇丫頭。”


    蘇心瑜轉頭應聲:“祖母。”


    陸老夫人招招手:“都進來罷。”


    他們便進了正廳。


    老夫人含威的目光看向鍾雯,顯然不悅:“說過多少次,叫你莫要再哭。如今修遠已經迴來,夜裏可不哭了麽?”


    鍾雯低垂了腦袋,恭順道:“祖母,孫媳知道錯了。”


    老夫人又衝蘇心瑜招招手。


    蘇心瑜緩步過去:“祖母。”


    “你是個聰慧的。”老夫人從身後張嬤嬤的手中拿過一隻小扁盒,“賞你的,打開看看。”


    蘇心瑜雙手接下,打開。


    小扁盒內是隻玉鐲。


    “多謝祖母!”


    老夫人頷了頷首:“好了,都退下罷。”


    幾人稱是離開。


    陸修遠與鍾雯往一個方向,陸承珝蘇心瑜等人則往清風居方向。


    路上,蘇心瑜這才驚唿:“依照祖母所言,還有方才兩位伯母的眼神,她們都知道夜裏裝神弄鬼的是二嫂?”


    “應該是。”陸承珝淡聲。


    “那她們怎麽縱容她?”陸炎策也不解。


    裴行舟猜測:“她們看她獨守空房,丈夫未歸的原因又是與旁的女子私奔,如此陸家不好與鍾家交代,再加鍾家頗有來頭……”


    “我被嚇到好幾次。”


    蘇心瑜想起來還是惱,旋即將祖母給的小扁盒抱在懷裏。


    “好在有祖母給的玉鐲壓壓驚。”


    “嗬,德性。”陸承珝冷聲。


    “好東西誰不喜歡?”她倏然湊近他,小聲道,“如今好了,夜裏我不必求你陪我睡覺了。”


    陸承珝:“……”


    他不想與她一道走路。


    此刻真想說他壓根不認識她。


    “心瑜,你是膽小才請老五陪你睡的麽?”陸炎策走到她的另一側。


    “我說那麽小聲,你都能聽見?”


    “聽見了。”


    蘇心瑜點點頭:“人嚇人真的要嚇死人的,那個時候我又不知是誰在裝神弄鬼,真的嚇壞了。”


    既然被人聽見了,沒什麽不好承認的。


    她與陸承珝本就是夫妻。


    兩人說著,腳步蹭蹭蹭走到前頭去了。


    “其實我有時候膽子也挺小的。”陸炎策也承認。


    “我也小。”蘇心瑜跟著承認,又道,“你哥身上有殺氣,啥都能鎮住。”


    陸承珝刻意放緩了腳步,以便與蘇心瑜拉開距離。


    裴行舟與他並肩而行,笑得意味深長:“怎麽,還不高興了?”


    “你高興,她當你的裴夫人,如何?”陸承珝嗓音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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