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的麵孔越發清晰,就是身姿也變得曼妙起來,是南淮瑾,她握著自己的戚風長劍,眼神冷漠,就要出手。


    不該在這裏,淮兒她去北遼了。


    這是心魔,心魔叢生在他的記憶中,這南淮瑾如今便是他的心魔。


    莫離羽驚醒,一劍接住,迴身一劍便刺入了南淮瑾的胸膛,鮮紅的血落在地上,女子絕美的麵容露出痛苦之色,莫離羽咬著牙,他一直害怕突破,便是師父與他說的,心魔太重,他此刻內心是崩潰的,咬牙刺死了眼前的南淮瑾,看著南淮瑾嘴角溢出的血,他心中受到了刺激,一劍拔出,周遭的環境瞬息萬變。


    他醒了。


    “心魔過了?”莫離羽低聲道,確實,他的心魔過了,師父陸未生舒了一口氣,他的弟子中他最擔心,便是莫離羽了,隻因為在弟子之中,情根最深的就是他,心底的想法陸未生知曉,可是青雲山上的規矩就是,同門間,他們是不可能的。


    尚且,南淮瑾並未喜歡過他。


    “鞏固修為,莫要多想。”


    莫離羽迴神,答應師父一聲,冷靜下來固本培元,剛剛這一陣消耗,他額頭上密布了一層細細的汗珠,這是他突破後,對抗心魔留下的冷汗。


    南淮瑾,就是他的心魔,莫離羽心中清楚,他如今已經突破了,到了方寸境界,未來可期,從此便是江湖上的第一流高手。


    “師父,大師兄如今是什麽境界了?”莫離羽突然問。


    陸未生喝著茶,抬眼看他,嗬嗬一笑問道:“為何突然打聽你大師兄了?”


    “就隻是問問,想知道大師兄到底到了什麽地步。”莫離羽想了想說道。


    “亓官。”陸未生沒有遮遮掩掩,隻是起身,拍拍自己徒弟的肩膀說道:“莫要把境界看得太重,武功可不看境界,往後去江湖上,要多看人如何,武功高低,遠沒有那麽重要。”


    “鞏固好了,就來吧,有熟人來了,與我去見見吧。”陸未生說著,就朝著閣外走去,他知道是於劍來了,那人的真氣鋒銳無雙,天下第一的功力更是世上獨到,二人的真氣一交鋒,陸未生便知道是他。


    莫離羽連忙爬起來,境界突破,渾身舒暢,經脈中有源源不斷的氣力,揮灑自如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冷哼出聲。看見師父走的遠了,連忙跟去。


    陸未生推開門,緩緩從台階上走下去,身後莫離羽也連忙追了上來,走在師父的身後,遠遠的才瞧見,山下的幾個人影,他如今突破,方寸的五感過人,他瞪大了眼睛,沒想到自己的突破竟然會迎來如此多的師叔們都關注,如今他們都在下麵等待,宗師叔、一寸師叔、甚至難以見到的冬槐和栗遊痕師叔都到了。


    這些都是絕世的高人,能見到一次,都可謂是不容易,陸未生也笑嗬嗬的,到幾個老人麵前,行了師兄師弟間的禮說道:“幾位師弟,都好久未見了,宗師弟更是雲遊天下,也不知道何時迴了青雲山?”


    幾個老人都給他行禮,宗燾晗道:“早就迴來了,一直在靜修,方才天象大變,離羽如今也突破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確實恭喜師兄了,離羽也突破了,師兄可以安心了。”


    莫離羽看向師父,他臉上也有喜色,低下頭自己也心裏高興。


    “於兄弟,你來青雲山尋我,怎麽不提前說一聲?”陸未生笑說,和於劍也拱手。


    二人認識時候,陸未生四十餘歲,第一次下山,震驚天下武修,青雲山的武功更是獨行江湖,縱橫四方,一些名門大派知道青雲山厲害,沒想到下來的一個內門弟子,竟然厲害到這樣的地步,一出山便打入了天書閣,叫天下人震驚。


    四位閣主被打了個遍,最後更是鬧得沸沸揚揚,與真宗皇帝也不對付,張嘴就是趙家天下,一副要造反的樣子,可他少年時便已是無敵之姿,哪有什麽老怪物肯出麵對付他,再說當初的淩天門老門主還在世,更是無人敢動手。


    至於於劍,不知與自己的門派萬劍門鬧出了什麽大事,竟然要一人攻上山門中,最後鬧了個落魄,下山北上,二人在赦字牢遇上,正是一個往北一個朝南,兩人不知是天地感召,還是受了什麽人的挑撥,全力出手,打的翻江倒海,一整片的赦字牢被夷為平地。


    兩個人當時都沒太大年紀,但陸未生偏偏要比於劍大上二十多歲,如此動手,還不肯罷休,要強壓於劍一頭,可於劍的劍法無雙,天下尋不著第二人的劍法有這般高明,陸未生也使得一柄赤劍,劍法也是不低,誰也不服誰,這場大戰叫些趕腳的商旅瞧見,商旅中有人說書評唱,編輯成撰文。


    什麽樣的大戰持續了半日,從天黑打到黎明,商旅的火光都不如眼前二人劍上碰撞出的火花光亮。


    最後二人各退一步,留下了姓名,一個朝南一個往北,分散走了。


    赦字牢前的草木皆碎成了腐朽,一些說書的更是瞧見,幾處銀杏都被切成了數段,一開始說書的去汴京城的橋頭說書,還無人信,直到有汴京的商旅去了赦字牢,才帶迴了消息,確信是有這麽二人,武功遠超江湖的凡人,竟然叫一些劍氣將草木都平了。


    萬劍門的弟子知道了消息,追殺叛逃的萬劍門棄徒於劍,可是隻留下無數的屍骨,而陸未生一南下,便尋到了魔教,大戰魔教教主,整個魔教被打的支離破碎,教主不知所蹤,這二人都打出了偌大的名堂,自此後,於劍便成了天下第一劍道高手,而陸未生則成了下一任的淩天門門主。


    如此見麵,已經是二十六年之後了,於劍再見陸未生,沒想到他如今也是這般蒼老。


    至於陸未生,他也沒想到這於劍的相貌,當初還是稚嫩些,如今確實有了大俠的模樣。


    “許久未見了,赦字牢一別,二十六年了,當時我還是個小子。”於劍自嘲道,


    陸未生也笑道:“既然到了青雲山,請吧,去山上坐坐。”


    到了淩天門,於劍的目的便是來尋南淮瑾的,如今南淮瑾沒人,點點頭道:“恭敬不如從命。”


    這麽多師叔們到場,原來是因為這個人。


    莫離羽想,於劍的名號他也聽說過,不過是聽到過名字,也知道有這麽一個劍道第一,可是如今也是第一迴見著,聽聞他遠在北遼國,怎麽迴來了。


    “世人皆知,天絕脈至今從未有過第二人存一世的,如今陸門主的弟子南淮瑾,我聽聞,她是天絕脈,所以便來了,想要見見,卻沒想到,令徒還未迴來。”


    原來是這樣,陸未生點頭道:“古來確實未有過這事,不過典籍上沒有,不可以說世上沒有過,畢竟也無人知曉,是否有人有天絕脈,卻沒習武的是吧?”


    “再者說,當初你我交手數百合,大戰半日之久,天絕脈絡的真氣我已是熟悉的很,不會有錯,淮兒她確實是天絕脈。”


    就是好奇的很,曆代的天絕脈者都擅長劍道,可南淮瑾一向對劍道沒什麽興趣,甚至並不愛習武,若是和眼前的於劍一樣有道心毅力,想來如今的修為,也該和當初的於劍一般了吧?


    這個陸未生隻是自己想,並未說出口來,人人都不同,或許南淮瑾不愛習武也有個中緣由吧。


    “紀湘等人被遭遇埋伏,王遲學教身死隨州,這消息還是國朝中的學子傳迴的,哼!宵小之輩,居然敢動我青雲山的心思,蚍蜉撼樹,竟不自知!”宗燾晗知道了事情原委,大怒不可遏,一掌打在桌子邊角,竟然一掌就劈下了那一角,看向了皺著眉的陳誠。


    “陳師弟,這樣的大事都發生了,還不快安排弟子們下山,保護淮兒他們的安全?你這掌院是怎麽當的?”


    他這樣一怪陳誠,幾個老人也都跟著說他的責任,南淮瑾身負的是天絕脈,就是不愛習武循規蹈矩也能到他們這樣的修為境界,本該是重中之重,幾個老人本就看中南淮瑾,如今出了差池,自然是問罪似的說陳誠。


    陳誠隻有苦笑,自罰請罪的看向幾個老人,拱手行禮:“弟子已經派遣下去了,隻是不知山下出了什麽大事,消息閉塞,我已經讓學教越雲宮,率領著外門弟子們下山去尋淮兒他們了,再者,門主師兄的二弟子寧洛川已然先行下山,想必已經趕到了。”


    “行了,還是先查清山下究竟出了何等大事,於兄弟,你從北遼迴來,可聽聞了什麽大事?”陸未生扭頭去問於劍。


    於劍淡淡道:“想必是西邊起了戰事吧,地方禁軍閉塞了消息,我來時該是踏著輕功來的,並未過雁門關。”


    一寸和尚手中有一串佛珠,說道:“阿彌陀佛,但願佛祖慈悲保佑,淮兒他們平平安安迴來。”


    幾個老人也點點頭,他們最看中傳承,在他們這些老人看來,南淮瑾來繼承淩天門衣缽,繼承武功,是最好的選擇,便是陸未生也曾說過,將來他的位置並非留給紀湘,而是留給女子身份的南淮瑾,青雲山淩天門傳承千載,從未有過女子繼承門主大位,曆代的大位也非是傳給門主座下大弟子的,而是看活著的老人們如何看,再看門主自己的意見。


    像這樣門主和老人們都想要某個弟子成門主的,曆代以來,這也是第一次。


    “哼!你們安安穩穩坐著吧,我要下山去找找,莫要叫淮兒受人欺負了。”宗燾晗的火爆脾氣,起身就要出去尋找南淮瑾,還是讓幾個老人強拉著留住。


    “莫急,且看越雲宮迴來後再說吧。”還是陳誠說道,這樣一把老骨頭了,叫他下山,可行嗎?


    幾個老人也點點頭,還是勸了他,不讓宗燾晗下山,否則這些年靜修積攢的道韻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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