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但快了。”韓非迴了白列一句,說完腳尖一點,就抓起白列快速向草地飛去。


    白列的注意力完全被大樹上紅色的果子吸引,連恐高都忘記了,直到腳下傳來踏在青草上的那種柔軟感,白列才徹底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韓非掃視一圈,發現這一片區域的麵積不算很大,四周熔岩流過,熱量卻完美地被隔絕在外無法侵入分毫,離近了看才發現木屋搭建的也很是精致,韓非心中已經有了計較,這裏絕非表麵看上去這麽簡單。


    就在韓非準備先出言問問有沒有人的時候,那扇半掩的門從裏邊被打開了,走出來一位看著十八九歲的黃衣女子,麵容清麗素雅,眼神中有這和她這個年紀不相符的成熟感,出門就看向韓非他們,明顯是被他們二人驚動了。


    “你們是誰?怎麽到這裏的?是東嶽帝君死了嗎?”女子一口氣問出了三個問題,然後突然又麵帶詫異地仔細看了看韓非,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語,“怪了怪了……”


    就在女子從門內走出來的時候,白列就一個箭步閃到了韓非身後,剛剛在大石碗裏因為太熱,白列已經把自己脫的隻剩遮羞布了,此刻突然麵前出現了個俏滴滴的女子,白列倒是沒覺得自己被看了有什麽吃虧,隻是怕影響了人家姑娘的名節,這個大兵頭子糙是糙了點,但是作為白家人,骨子裏有種抹不掉的家族驕傲。不過白列這個目的也沒能很好的實現,他本就魁梧,現在站在韓非身後也比韓非大出來一圈,場麵反而很是滑稽。


    韓非用最簡單的幾句話說明了自己二人隻是誤入此地並無惡意,說話的時候調用術法快速查探了一下,發現眼前這個女子並沒有道術傍身,但是韓非依舊沒敢大意,這裏的一切都太奇怪了,眼前女子沒有道術比有道術更讓韓非起疑。


    “本來還能活二十年,現在可能不止了……”黃衣女子聽完韓非的話,莫名其妙地來了這麽一句,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把目光從韓非臉上移動到身後的白列臉上了,說完指了指一邊的大樹,接著說,“這裏沒有水,你們摘樹上的果子吃吧。”說完就轉身迴木屋了,順便還把門給帶上了。


    白列在上岸的一瞬間就想摘果子了,現在聽到主人的應許,那就更沒有顧及,嗓子都已經冒煙了,也不管這是什麽果子,先吃了再說。心中想著,就像個大猴子一樣開始往樹上爬,韓非還是沒敢大意,一方麵注意著木屋,另一方麵留意著已經開始把果子往嘴裏塞的白列,要是白列吃了這果子有任何不適,自己就得第一時間去扣住女子逼問如何解決了。


    “韓非先生,接著!”白列一邊胡亂吃著,一邊順手摘了兩顆果子扔給了韓非。


    韓非抬手接住,果子沉甸甸的,感覺其中的水分很是充足,再看白列連著吃了好幾顆都沒事兒,自己也忍不住了,算了,毒死總比渴死強吧,不管了。


    咬了一口,發現這個果子從外到內通體都是紅色,味道甜中帶著一絲辛辣,非常奇特的味道,兩相結合下來對味蕾的刺激任誰都忍不住得多吃幾口。


    幾口吃完後,韓非手中隻剩了一個白色到有點透明的果核,看了一眼就開始對付上第二顆了。


    半晌,白列終於從樹上爬下來,口渴與饑餓的感覺被這果子一次性給解決了,白列見那個大石碗就靠在草地邊上,並沒有漂走,就把衣服拿過來穿戴整齊,此刻身上的燙傷開始發力,韓非看著呲牙咧嘴的白列,心想要是瘦老頭在場的話就好了,自己之前在窯火中的燒傷比白列嚴重很多,但是有了瘦老頭的調理,如今恢複到一點疤痕都沒有留下。


    現在得想辦法離開這裏了,韓非迴想了一下剛剛和女子的對話,確定這女子肯定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就上前扣了扣木門,朗聲說:“多謝姑娘的果子,在下韓非,和我一起的夥伴叫白列,我二人都是偶然間誤入此地,還請姑娘指點怎麽才能離開這裏,我二人不勝感激。”


    韓非說完,過了一會兒門打開了,黃衣女子沒有看韓非反而看向白列,說:“吃了這麽多,才多了五十年……”說完,才看向韓非說,“我也不知道怎麽離開這裏,你們有辦法的話,也把我帶出去吧。”


    韓非已經在心中料想了好幾種女子可能的迴答,就是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答複,有些不可置信地說:“姑娘也不知道怎麽離開?那你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黃衣女子沉吟片刻後,緩緩走出木屋,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後,才對韓非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姑娘說她叫許負,韓非初聽的時候,差點以為和那個煉丹的方士徐福是同名同姓呢,還好隻是發音相同。她本來是齊國人士,從記事開始,就具備一種很特別的能力,可以從人的麵目上看出一個人的禍福吉兇,剛開始大家都以為她隻是小孩子在胡說,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從她嘴巴裏出來的預言越來越準,周圍就有不少人開始向她詢問如何趨吉避兇。


    到了十來歲的時候,她的能力已經發展到能斷言人的死期了,這就讓周圍一部分人對她產生了恐懼,因為誰也不能確定被她預言死亡的人是的確到了壽元終了的時間,還是被這個小姑娘用語言咒殺消亡的。


    事情發展到最後,甚至連女孩自己的家裏人也開始害怕見到她了,生怕一個不留神從她嘴巴裏聽到自己的死期,女孩覺察到大家都害怕自己的能力,從此就不再說話了,但即便這樣,所有人也都把她當巫女邪物一樣,唯恐避之不及。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齊湣王十七年,這一年女孩已經十五歲,這天她突然從家裏人的麵相上看到了可怕的信息,所有人都會在三天之內死去,她嚇壞了,不敢說話直接跑到了街上,結果更讓她恐懼的事情發生了,她眼中看到的所有人都隻有三天壽元,這個時候,不管這些人從前怎麽討好她,怎麽討厭她,怎麽孤立她,在發現生死相關的大變故下,她都不在乎了,她隻想救下這些從前熟悉的人。


    但是,僅僅十五歲,又被人視為邪物的她能做的實在有限,隻能見人就大吼讓大家快逃,三天之內所有人都要死。


    小女孩的能力早就在城內出名了,現在突然聲嘶力竭地喊出這麽恐怖的預言,聽見的人都恐懼了,恐懼之後是憤怒,憤怒之後就是報複……不知道是誰最先開始說女孩是妖邪,隻有燒死女孩,才能化解她的死亡咒術。


    這個世界之所以可怕,並不是因為有人造謠,而是有人愚昧到將謠言信以為真,更有人會在相信謠言後喪心病狂。


    就這樣,女孩被捆了起來,腳下堆滿了澆上火油的幹柴,直到此刻女孩還在向大家警告,希望所有人能逃過這場災難,而當她看到她的親生父母舉著火把也惡狠狠地看著自己的時候,她的心涼了,伴隨著一聲高過一聲的“燒死她”,她不再歇斯底裏,她笑了,笑自己的愚蠢,笑父母的無情,笑三天之後有這麽多人會為自己陪葬……


    燃燒著的火把轉著圈飛到了腳下,大火瞬間騰起,一股熱浪把女孩眼前遮擋的頭發吹了起來,透過跳動的火舌,她看到這些人在歡唿,在鼓掌,在跳躍,殘忍嗎?


    不,他們覺得在做正確的事情,正確的事情從來不用區分殘忍不殘忍。


    就在女孩絕望的時候,突然有人把她救走了,而下一刻她徹底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一個白色衣服斯斯文文地中年人正看著她,中年人告訴女孩自己是地府之主,叫東嶽帝君,掌管著陽世人的壽元,問女孩是如何能提前知道人死期的?


    女孩經受大難,從內心本能地抵觸所有人,不過還好,眼前說話的並不是人,而是個鬼物,在女孩看來,活人比死鬼可怕多了。


    發出疑問後,東嶽帝君也不著急催促,等到女孩緩過來後,才小聲迴答是從麵目上看出來的,東嶽帝君也覺得非常不可思議,隻是喃喃說了一句:“難道一個彭祖還不夠嗎?……”


    然後開玩笑似地讓女孩看看自己的麵容,也給自己斷個死期。


    女孩仔細看了看,然後說出了六十五年的數字,引得東嶽帝君哈哈大笑,活了兩千多年,從來都是東嶽帝君斷人生死,這還是第一次被其他人斷了死期,而且還是個小姑娘,一時興起就和小姑娘打了個賭,說六十五年後要是自己不死的話,小姑娘就得當地府的陰司,小姑娘答應後,東嶽帝君就問小姑娘有什麽想要的,小姑娘當時已經對所有人恨徹骨髓,說想去一個沒有任何人能找到的地方,東嶽帝君想了想就帶她來到了這個地方,並囑咐她這棵大樹是地心熔岩孕育出來的一棵靈樹,上邊的果實叫熔烈果,在這地心世界每天都會成熟,吃了可以延年益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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