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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一開始我被送迴人間,我的目標就很明確,那就是找尋自己的身世,而後來我知道了一切之後,更加確定,要救母親出來。


    可這不代表我就可以為了母親而放出一個惡魔,讓他為害人間。


    當攝魂幡按在胡定乾的眉心之間的時候,他立刻瘋狂的大叫了起來,整個身體像是被釘在了牆上似的,隻有四肢在不停的劃拉著。


    而在他掙紮的同時,他的臉也在不斷的變化,我看不清那兩個虛影,但是卻明白,一個是胡一南的,另一個則是我母親的。


    攝魂幡攝魂幡,這就是可以攝取魂魄、幽靈之類陰煞之物的法器,它所能爆發出來的法力,與施法之人的能力息息相關。


    我知道,我的能力,或許他們三個我一個都攝不出來,但是卻可以對他們產生很大的破壞力,特別是胡一南,他已經死了,成了一堆枯骨,他的魂魄應當是最容易攝取的。


    但是,就在我不斷的加大內力加持攝魂幡的時候,胡定乾渾身上下的皮膚毛孔之中,再次出現一根一根的曼陀羅藤蔓觸角,內白色的觸角後麵連著黑色的藤蔓,就像是一根根蛆芽一般的不斷的向前蠕動著。


    隨著那些觸角越來越多,我的內力消耗也越來越大,渾身像是被水洗了一般,早已經被汗水濕透了。


    我快堅持不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好不容易擺脫了那些曼陀羅藤蔓糾纏的胡定棠衝了過來,一掌按在我的後背上,源源不斷的真氣往我的身體裏麵灌注進來。


    攝魂幡猛地一閃,那些不斷伸長的觸角,迅速的朝著後麵縮去,卻仍然停留在胡定乾皮膚的表麵,伺機行動。


    源源不斷的寒氣鑽入我的身體,需要我不斷的將它們轉化成真氣為我所用,但是那些曼陀羅藤蔓越多,攝魂幡所能攝取到的陰煞之氣也越多,多到我承受不住。


    甚至,我能感覺到那些陰煞之氣在我的血脈之中亂竄,這樣下去,會出事的。


    胡定棠也感應到了我的困境,一邊幫我輸真氣,一邊在我身後不停的念定心咒,聽著定心咒,我逐漸有些慌亂的心緒慢慢的沉澱了下來。


    “別慌,有我在呢。”胡定棠安撫道,“這種時候,拚的就是誰能耗到最後,隻要你穩得住,它就會知難而退的。”


    道理是這樣的,關鍵是,我怕最先穩不住的,大多是我們,畢竟實力上還是有懸殊的。


    雖然心裏沒底,但是至少我們都還在支撐著,這大概也是第一次,我和胡定棠以這樣相當的實力一起並肩作戰,聽著他的聲音,我莫名的覺得心安。


    可誰也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又闖進來一個人。


    那人一進來,便哈哈大笑起來:“真是天助我也。”


    聽到胡靖陽的聲音,我感覺渾身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這家夥早不來晚不來,竟然這個時候跑來了。


    早知道會這樣,當時就應該先把他解決了再過來的。


    但也隻是心裏想想罷了,想要徹底除掉胡靖陽,談何容易。


    胡靖陽走上前來,在距離我隻有一步之遙的地方站了下來,然後拿出鎮魂旗,掐訣念咒。


    我剛剛靜下來的心,一下子又撲通撲通狂跳了起來,攝魂幡是用來攝魂的,而鎮魂旗是用來壓製魂魄的,如果這兩樣法器合二為一,運用之人如虎添翼,而如果分屬兩人的話,那麽,鎮魂旗其實要高於攝魂幡一頭的。


    我的攝魂幡針對的是胡定乾乃至於他身後的那些人,而胡靖陽的鎮魂旗,是針對我的。


    一旦這鎮魂旗對我起了咒,就會將我身體裏,好不容易攝來的魂魄鎮壓住,不停的吸納進入鎮魂旗內,那我和胡定棠拚了半天的命,就是為胡靖陽做嫁衣裳了。


    更可怕的是,被吸納進鎮魂旗內的魂魄,並不一定要轉化為真氣、內力,它們可以被禁錮在鎮魂旗內,關鍵時刻被鎮魂旗調動出來,甚至可以排兵布陣,這都要看運用這鎮魂旗的人法力到了什麽水平。


    胡靖陽霸占著鎮魂旗幾十萬年了,雖然鎮魂旗一直沒能被運用,但是我想,怎樣操控鎮魂旗,早已經在胡靖陽的腦海裏演示過很多遍了,肯定比我要擅長很多。


    我和胡定棠現在是分身乏術,不可能因為胡靖陽的忽然出現而收手,畢竟,對方沒有被控製住,或者逃離的話,我們一收手,很可能就會遭到反噬,後果不堪設想。


    可胡靖陽明顯就是衝著我來的,他恨不得立刻奪了我手中的攝魂幡,同時擁有這二者,他可就是霸主了!


    我心裏恨啊,上下兩排牙狠狠的咬在一起,恨不得一口咬在胡靖陽的身上,將他撕碎才好。


    可是,我什麽都做不了,眼看著胡靖陽握著鎮魂旗就要朝我拍過來的時候,一個身影咻的一下子躥了過來,擋在了我身前。


    鎮魂旗拍在了胡允熙的臉上,胡允熙痛唿一聲,緊接著,整個身體不斷的痙攣抽搐,像是觸電了一般。


    我真的沒有想到,胡允熙會幫我擋這一下子,畢竟,在我看來,她一直視我為仇敵,怎麽可能幫我?


    所以,在我預料到胡靖陽的意圖的那一刻,我沒有張口向胡允熙請求幫助,因為我覺得她不幫著胡靖陽添磚加瓦已經是對我格外開恩了。


    卻沒想到,在最關鍵的時刻,她幫了我,這讓我心裏無比的感動,她的本性不壞。


    胡靖陽的目標是我,胡允熙畢竟是胡連城的女兒,也是胡靖陽看著長大的,突發這樣的事情,他也是一驚,隨即猛地撤迴鎮魂旗,很明顯有些微的反噬,但很快被他調整了過來。


    胡允熙的身體滑落下去,緩了一下,才慢慢的緩過神來。


    她之前便已經受了很重的傷,再擋了這麽一下子,整個人更加虛弱,她的後背就靠在我的小腿上,整個人的重量壓下來,有點重。


    可就在這個時候,胡靖陽再次出手,不死心的還想衝我下手,這一次,再也沒有人來幫我們了。


    甚至,胡定棠在我身後說道:“小九兒,你堅持一下,我先對付……”


    “啊!”


    胡定棠的話還沒說完,也沒來得及撤迴真氣,就聽到胡靖陽痛唿一聲,整個人身體朝著左邊側翻下去,手中的鎮魂旗一下子按在了胡定乾的胸口。


    而他的左腿小腿肚上,一把鋒利的匕首深深的紮在那兒,鮮血橫流。


    胡允熙用力抽出那匕首,獰笑著再一次將匕首朝著胡靖陽的小腿紮下去,一刀,兩刀,三刀……


    胡允熙像是發了瘋一般的不停的紮,幾乎要將胡靖陽的左小腿紮成馬蜂窩,鎮魂旗拍上胡定乾胸口的那一刻,紅光乍起,而我手中的攝魂幡也閃起一刀白光,兩道光慢慢的交錯在一起,一點一點的融合。


    胡定乾痛苦的大喊大叫,汩汩的黑血從嘴角溢出來,而那兩道影子也在不停的晃動,慢慢的變淡。


    我看著那情況,心如刀絞,這樣下去,我母親的魂魄說不定也會被攝出來,雖然我很想將她的魂魄掌控在自己手中,好好保護,但是,離開了身體的魂魄,時間長了,很可能就再也迴不去了。


    我不能冒這個險。


    而胡靖陽緊緊的抓著鎮魂旗,想要將它從胡定乾的身上拔下來,可是鎮魂旗與攝魂幡已經產生了感應,並且開始融合,怎麽可能輕易被他扒走?


    胡靖陽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他不能失去鎮魂旗,以致於胡允熙那樣紮他的小腿,他都沒有精力去管了。


    隨著一紅一白兩道光芒不斷的融合,整個臥房裏本來烏煙瘴氣的,如今卻忽然光亮起來。


    那些密密麻麻的纏在臥房之中的藤蔓,正在迅速的撤退,很快便消失的幹幹淨淨。


    直到胡定乾一口黑血吐出來,整個人耷拉了下去,奄奄一息。


    “撤了。”胡定棠鬆了一口氣,說道。


    我也感應到了,附著在胡定乾裏的東西撤了,包括那些曼陀羅藤蔓,但是,我和胡靖陽還是沒有辦法將各自的掛墜給拿迴來。


    攝魂幡和鎮魂旗本就是相輔相成的兩個法器,終於開始融合,這是好事。


    但融合完成之後,歸屬權屬於誰,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胡靖陽必定想要,但我也必定不可能給他,我甚至在想,到時候如果我搶不過胡靖陽該怎麽辦?


    但我根本想不到什麽好辦法,也沒有太多的時間留給我去想,因為很快,兩道光線忽然瞬間消失了。


    跟著同時消失的,還有兩個掛件,我和胡靖陽兩手空空。


    而在半空中,一道圓形的,半紅半白的玉佩懸浮在那兒,渾身透著盈盈的光。


    那就是攝魂幡與鎮魂旗融合之後產生的法器,兼具了二者的法力,並且青出於藍。


    如果能做它的主人,至少在整個狐族,足以唿風喚雨。


    我和胡靖陽以及胡定棠,同時朝著那法器衝過去,可是三人卻同時被強大的反斥裏給擋了迴來。


    胡定棠一把撈住了我,將我拉在身側,而胡靖陽忍著血淋淋的小腿痛,又一次朝著那法器衝過去。


    我焦急的想要甩開胡定棠去奪法器:“胡定棠,你放開我,那東西對我很重要。”


    胡定棠搖頭,說道:“別白費力氣了,但凡是法器,越是厲害,越具有靈性,不是說誰想當它的主人,誰就可以當的,得讓它願意認主才行。”


    到底還是胡定棠比較冷靜,一下子說到了點子上,而再一次被擋迴來的胡靖陽,捂著小腿,也聽到了胡定棠的話。


    他眼珠子一轉,忽然抬起手,一手劃破手指,也不知道念了什麽咒語,緊接著,便將手上的血衝著那法器按過去。


    我立刻反應了過來:“他是想與那法器締結血契,胡定棠,我們晚了一步。”


    胡定棠冷笑一聲:“有一個詞叫做自不量力,小九兒,你信不信?”


    胡定棠話音剛落,胡靖陽整個身體狠狠的被撞擊在地,這一次,比之前幾次都要狠,轟咚一聲,像是要把地砸出一個大洞來似的。


    他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失控的大叫道:“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不可能的,我是它的主人,我是!”


    我看著胡靖陽那癲狂的樣子,想起第一次我們見麵的時候,他的氣勢,真是恍如隔世。


    這個世上,權利、地位、名譽等等,這些虛晃的東西,卻著實牽動著太多人的心,無數的人為這些神魂顛倒,奮不顧身,甚至連最基本的良知都可以隨手拋棄,可到頭來,真正能夠得到,並且守得住的,又有幾個?


    胡靖陽這一輩子,都在為了追逐這些,而不停的算計、害人,可如今,他終究還是做不了霸主。


    我看著那法器,說道:“它是屬於我母親的吧。”


    “不一定,畢竟當初如果小姑姑可以擁有它,二者早就合二為一了,怎麽會一直是分開著的呢?”胡定棠說道。


    是啊,看來就連歸為聖女的我母親,也無法擁有這法器,那我就更別想了。


    我訕笑一聲,道:“法器就在眼前,可我卻不能用它去破乾坤地煞符,真是悲哀,胡定棠,接下來我該怎麽做才能救母親呢?”


    胡定棠伸手將我摟進懷裏,無言的安慰我,而癱在地上的胡允熙,艱難的挪過來,抱住了胡定棠的腿。


    那一刻,我們三個都沉浸在各自的心事之中,完全沒有想到,已經那樣淒慘的胡靖陽,到了這個時候,還賊心不死。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胡允熙用來紮胡靖陽腿的匕首,被胡靖陽拿到了手中,趁我們不備,忽然朝著我刺過來。


    但是他的腿然他不能迅速站穩,他提起一股內力,直接將匕首甩向了我。


    一切發生的太快,那匕首從我的右後方射過來,正好是胡定棠的視線盲區,而我的眼角,隻瞄到了一絲森白的刀光,下意識的抬起右手去擋。


    匕首擦著我的右手手臂而過,鋒利的刀口劃破了我的皮膚,鮮血一下子飆了出來,胡定棠一手將匕首拍了出去,反手捂住我手臂上的傷口,問道:“怎麽樣,疼不疼?”


    而我的視線則追隨著那匕首,不自主的張大了嘴,因為胡定棠一掌拍去的方向,正好是那法器的方向。


    我不知道當那匕首刺向法器的時候,會產生什麽樣的效果,是會把那法器打碎,還是匕首會被反彈迴來,亦或是碎成粉末?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匕首沒有打碎法器,被反彈掉在了地上,而匕首刀刃上的鮮血,卻一下子被法器吸了進去。


    我看到了,胡定棠看到了,胡靖陽也看到了。


    胡靖陽不可置信的喊道:“怎麽可能?你不配!我才是它的主人!”


    他又一次站起來去撈那法器,可是卻什麽都沒撈到,胡定棠反應了過來,一把握住我的手,朝著那法器伸過去。


    我隻感覺到有一抹光慢慢的融合到了我的右手中指上,不停的擠壓,冰涼的溫度沁入皮膚,讓我渾身一顫。


    那法器就那樣一點一點的圈在了我的中指上,盈盈的光慢慢的消失,隻留下一圈銀白色帶血斑的如扳指一樣的東西。


    “它認你做主人了,小九兒,它認了你!”胡定棠比我還要激動,這是我們始料未及的,我真的想都不敢想。


    我看著那扳指,激動的渾身都微微顫抖,可還是不理解:“為什麽會是我?”


    胡定棠搖頭,我看著那扳指,卻發現,那扳指之上,細細密密的雕刻著一圈的冥文,仔細辨認之下,我驚愕的發現,那一圈冥文寫著的,竟然是我的生辰八字。


    我的生辰八字啊,難道這扳指就是為我而生的?


    不,不可能的。


    我猛然想起一件事情,之前,閻天擎將攝魂幡交給我的時候,是被注入了一些法力的,那個時候,我隻是將攝魂幡掛在脖子上,它便可以自己攝取亂葬崗上那些魂魄,那個時候,我隻是想到,是閻天擎在幫我,可是我卻怎麽也沒想到,他的用意會這樣深刻。


    一定是他,不會有別的可能!


    這扳指,本就是攝魂幡與鎮魂旗相融合在一起的,而閻天擎早已經在攝魂幡上做了手腳,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麽辦到的,但他必定是將我的性命於這攝魂幡綁定在了一起。


    所以,當攝魂幡和鎮魂旗融合之後,便也順理成章的與我繼續締結了這樣的關係。


    不得不說,閻天擎將一切都好好的掌控在手中,他早已經幫我做好了一切,就等著融合的這一刻的到來。


    或許胡靖陽法力被我高深,或許他會百種千種締結各種契約的法術,但先入為主,我到底還是搶占了先機,任他怎麽折騰也是於事無補的。


    “是我父親。”我撫摸著扳指說道,“胡定棠,是我父親幫了我。”


    胡定棠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他明白我此刻的心情,一路走過來,我對閻天擎的複雜感情,太過曲折,甚至,我曾經還恨過他啊。


    可如今,我不得不承認,我開始有點喜歡這個父親了。


    我甚至還記得,他曾經說過,隻要我願意做鬼魂,作為他冥王的女兒,該有的榮耀,他一切都會給我。


    可我違背了他的意願,選擇做一隻狐,本以為我主動放棄了跟他相關聯的一切,他便真的不會再管我,但現在看來,該做的,不該做的,他還是一早便幫我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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