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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長時間過去,我對胡定棠家庭主要成員有了一定的了解,畢竟他們家主支人員就那麽多。


    胡定棠的爺爺生了兩兒一女,兩個兒子都已經不在了,剩下一個女兒從來沒聽他們提過,父輩之中,跟胡定棠關係最密切的,就隻剩下一個舅舅,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原來還有一個小姑姑。


    胡定棠這一輩之中挨個排起來,大哥胡定乾,二哥胡定坤,五弟胡允之,六妹胡允熙,胡定棠排老三,卻也從未提到過老四是誰。


    我不由的對胡定棠的小姑姑和這個老四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因為這二者,很可能是胡定棠最後的助力了。


    卻沒想到,胡定棠聽我這麽問,心情更糟了:“我對小姑姑的印象並不深,小時候聽我爺爺說過一次,說小姑姑生我四妹的時候,難產,一屍兩命。”


    我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原本的希望刹那間變成了徹底的絕望。


    “也就是說,你除了胡定坤,別無選擇。”


    胡定棠嗤笑一聲:“我從來不信他,又談何合作,求他不如求己。”


    我默了默,繼而說道:“胡定棠,要不你迴去你舅舅那兒吧,隻要你肯迴頭,胡允熙肯定會義無反顧的跟你走的。”


    胡定棠猛地迴頭看向我,眉目之間滿是怒氣,他反問我:“孟九裳我在你眼裏就是那種可以為了利益而可以出賣一切的人是不是?”


    我聳聳肩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說到底,胡允熙也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人,她最大的錯誤隻是愛錯了人罷了。”


    胡定棠整個臉都黑了,我昂頭對上他繼續說道:“難道我說錯了嗎?她有多大錯?她跟在你身邊數萬年,你明知道她的心意卻從來沒有主動跟她劃清界限,還不是留人家在身邊那麽多年?是你給的她希望,現在卻把自己說的那麽清高,胡定棠你真虛偽。”


    “我怎麽從你語氣裏聽出一股酸味呢?”胡定棠態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反倒打趣起我來了。


    我沒好氣道:“厚臉皮!”


    胡定棠還想反駁什麽,但話沒說出來,右腿卻忽然一個趔趄,彎腰捂著膝蓋悶聲道:“過來扶我,腿痛。”


    我下意識的就跑過去扶他,連聲問道:“怎麽樣,很痛嗎?這都快天亮了,怎麽忽然又痛起來了。”


    我說著,胡定棠忽然反手將我抱了起來,我驚唿一聲,這才意識到上了他的當了,伸手便朝著他肩膀捶去:“你竟然騙我,騙子,大騙子!”


    胡定棠將我壓到床上,得意的笑:“古人誠不欺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對付小人我有的是方法,但是對你這個小女子,我隻有一種方式。”


    他一邊說一邊上下其手,我心裏記掛著他的膝蓋,不敢真的把他怎樣,反而被他得了勢。


    就在那個時候,房門猛地被推開,嚇得我倆一下子彈跳開來,氣喘籲籲的朝著房門那邊看去。


    胡建彬愣在了門口,然後迅速的拉上門,把自己關了出去。


    我滿臉爆紅,實在不好意思見人了,拉起被子恨不得將自己埋起來才好。


    胡定棠倒是鎮定的多,自己整理好衣服,又拉開我的被子,將我收拾好,這才衝著門口說道:“進來。”


    胡建彬低著頭進來,像個犯錯的孩子,胡定棠教訓了一句:“下次記得敲門。”


    “哦。”胡建彬答應了一聲,然後又急急道,“燈籠,公館外掛著的所有燈籠,就在剛才,同一時間全部熄滅了。”


    我大驚失色:“怎麽會這個時候全部滅掉?這一夜你們發現有誰表現異常嗎?”


    胡建彬搖頭:“沒有,我的人一直盯著,整整一夜,根本沒有人靠近那些燈籠。”


    很明顯,對方比我們更精明,我們準備放長線釣大魚,對方卻在我們放線的時候,自己收了網,反而將我們的魚鉤子給拽走了。


    我看向胡定棠,胡定棠吩咐道:“去,將公館裏所有人都集合起來,一個都不準離開公館半步。”


    胡建彬立刻就去了,胡定棠轉而對我說道:“一會你跟著我下去,找個機會就離開公館。”


    我搖頭:“胡定棠你錯了,他們提前收網,就是要網住你,一會兒,最痛苦的人會是你。”


    我說著,將他推到床邊,讓他上床,將裝著剩下的一枚曼陀羅的荷包遞給他:“胡定棠你記住,無論外麵發生什麽,你都別離開這張床,腿痛的時候,將這曼陀羅果實碾碎了敷在膝蓋上,用這荷包扣住膝蓋,記住,黑色火焰這麵往下,等我迴來。”


    胡定棠拽著我的手不鬆開:“我堂堂男子漢,怎麽能躲在你一個女人的身後,我不是那種貪生怕死的窩囊廢!”


    “沒人說你是窩囊廢,但是胡定棠,今天跟之前每一次都不同,他們要你的命。”我很嚴肅的對他說道,“你要是死了,我們一群人都得跟著你去死!”


    胡定棠難以接受,剛想說什麽,窗外一聲驚雷,緊接著,瓢潑大雨傾盆而下,砸的窗戶乒乒乓乓直響,而胡定棠捂住膝蓋,直抽冷氣。


    來了,一切果然還是來了。


    我將胡定棠按進被窩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下樓。


    外麵雷聲不斷,公館裏的電燈全都滅了,大廳裏麵點著蠟燭,所有人都集中在大廳裏,聽到腳步聲朝著樓梯上看過來。


    當看到是我下來的時候,不少人都不淡定了,七嘴八舌的問三爺怎麽沒一起下來。


    胡定棠是他們的主心骨,我在他們的心中,不值一提,倒是管家嗬斥一聲:“大家夥都消停一下。”


    然後走上前來小聲問我:“孟姑娘,三爺怎麽樣?”


    我沒有迴答他,走到大廳中央,環視一圈,然後問道:“這些蠟燭是誰點的?”


    “是我吩咐他們點的,公館裏的電斷了。”胡建彬說道。


    我問他:“點了這麽多白蠟,數了多少根嗎?”


    “這個……”胡建彬搖頭,“忽然打雷下雨,電又斷了,大家七手八腳的將能找到的蠟燭都點起來了,具體多少根,還真沒數。”


    我點點頭,表示了解,然後又問:“人都到齊了嗎?”


    管家瞄了一眼,說道:“除了在外麵辦差的,好像都到了。”


    “管家你跟她說那麽多幹嘛,一介女流,她懂什麽!”


    “是啊,事出蹊蹺,得三爺出來主持全局。”


    “對,三爺不下來,我們上去找他!”


    ……


    一時間,眾人都蠢蠢欲動,這種時候,管家也拿不定主意,但對我多少有些敬畏,征求我意見道:“孟姑娘你看……”


    我抬腳就朝門外走,站在廊簷下,都能感覺到雨水在不停的往我褲腳上掃,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什麽都看不到。


    時不時的有雷聲響起,夾雜著一道道蛛網似的閃電。


    我迴頭問管家:“能打個火把給我嗎?”


    “火把?要那東西幹嘛?”管家不解道。


    有人不耐煩了:“我看這女人不是好東西,耗著我們在這兒,不知道想什麽壞心思呢!”


    “三爺會不會被這女人……”


    “別瞎說,三爺可沒那麽好蒙騙!”


    “那三爺為什麽沒下來,下來的卻是這女人?”


    ……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衝著管家吼道:“現在就給我弄一個火把來!”


    管家到底是見過我怎麽救胡定棠的,被我一吼,還是去了。


    沒一會兒,他就打了一個火把過來,火把頭上是浸了煤油的,燒的很旺。


    我拿著火把,拔腿便衝進雨簾之中,直衝著院門跑去,身後管家大喊:“孟姑娘你做什麽,快點迴來,外麵危險!”


    我沒理他,衝到院門口,外麵,黑漆漆的一片,四周全是樹。


    我掄起胳膊,用盡全力,將火把朝著北上方扔去,火把在半空中劃了一道長長的弧線,照亮了一片雨幕,也照亮了北方一大片樹木。


    我站在原地,眼神跟著火把,身後,一群人追了上來,就在火把拋到最高處,即將往下落的時候,眾人一片驚唿:


    “那是什麽?”


    “樹上好像掛著一個人!”


    “誰看清樹上掛著的是誰?”


    “好像……好像是……”


    “是建浜!”


    胡建彬大聲叫道:“是建浜!怎麽會是建浜!”


    他大吼著朝著院門外麵跑去,就在他跑出去的一刹那,一道巨大的閃電劈下來,亮徹天際,所有人同時朝著北方看去,終於看清楚,公館正北方向一棵粗壯的槐樹頭上,胡建浜被掛在那裏,整個人幹癟的像是一張紙。


    那樣子不像是吊死的,倒像是被用什麽手段處理過後,特意吊在那裏的。


    閃電轉瞬即逝,很快黑暗吞噬了胡建浜,包括衝出去的胡建彬。


    我在看清楚胡建浜的那一刻,心裏也是一陣翻江倒海,那一夜,我們從張伯那兒一起迴到臨安鎮,是我提議分道揚鑣,讓他留在外麵集合堂口裏的眾兄弟的。


    我怎麽也沒想到,他會出事,並且,他什麽時候出事的,被誰害死的,以什麽手段害死的,我一概不知。


    但我卻知道,他是一切的開始。


    我轉身便朝著公館大廳跑去,可是還沒到門口,大廳裏麵的白蠟,轟的一聲,伸長了火舌,直衝而上,綠瑩瑩的火焰看著有點瘮人。


    不用數,我也知道那是七七四十九根白蠟,每一根白蠟的位置都是事先確定好的,這些白蠟也不是普通的蠟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每一根都在屍油裏麵充分的浸泡過。


    包括胡建浜在被掛在那槐樹上之前,也在屍油裏麵浸泡過,那天晚上,我隻看到了公館被人設了七星陣,卻沒想到他們動作會這麽快,在七星陣的北上方,用胡建浜做了引子。


    胡建浜被掛上去的那一刻,就是公館周圍所有燈籠全部滅掉的那一刻,七星滅,百鬼生,祭屍蠟,人間煉獄。


    我站在院子中,抬頭看向胡定棠所在房間的位置,心裏麵亂成了一團。


    怪我,都怪我,我隻想到不能讓他出來冒險,卻沒想到,會將他一人困在了整個陣法的中心。


    這個時候他一定痛不欲生吧?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狂風掃過公館,幾乎是同時,鬼哭狼嚎的聲音拔地而起,縈繞在公館的周圍。


    本來還想著跑出去將胡建浜的屍體放下來的兄弟們,全都退了迴來,朝著我身邊靠攏過來。


    “我們被包圍了。”管家說道。


    我苦笑一聲:“本來我指望胡建浜能做我們的外援,卻沒想到,這枚棋子我沒用好,卻替別人做了嫁衣裳。”


    “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管家問道,“我們堂口本來人手就有限,五爺帶走了一部分,散落在臨安城各個關卡一大部分,守在公館裏麵的,並不多,外麵這些惡鬼成百上千,就算我們能突破出去,定然損失慘重,更何況,三爺還在裏麵。”


    我搖頭:“我們不可能有外援的,到了這個時候,你還看不出誰是內奸嗎?”


    管家一愣,忽然恍然大悟,不可置信道:“你是說……胡建彬?”


    “不可能的,怎麽可能是他?就算他對三爺有異心,再怎麽著也不會向自己的親兄弟下手吧?”


    是啊,怎麽能朝著親兄弟下手呢?


    可,一個能在胡定棠身邊潛藏數萬年之久的角色,有什麽是他做不出來的?


    他跟著我一起去盧有才那裏,又一起去了張伯那兒,全程參與了我的行程,我甚至還將他視為心腹,將自己的猜測全都分享給了他。


    我他媽的還讓他幫著抓內奸,以為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卻沒想到,那個惡魔一直就在監視著我。


    我能想象到,那天夜裏,胡建浜前腳剛走,後腳,胡建彬的人便已經將他拿下。


    這兩天胡建彬之所以還留在公館之中,就是為了陪我演戲,穩住我,為了今夜的一切爭取時間。


    他成功了,徹底的將我們所有人一網打盡。


    能夠留在公館裏麵的,都是堂口裏麵的中堅力量,幹掉了我們這些人,外圍的那些就好收拾了。


    他們贏了!


    我問管家:“公館裏有弓箭嗎?”


    管家一愣,問道:“要那玩意幹什麽?”


    “有就給我拿一把過來。”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將胡建浜從槐樹上射下來。


    但是一般的弓箭是射不出百鬼圈的,除非我將陰陽針綁在箭頭上,陰陽針的威懾力興許能震懾住那些東西,如果不能,我們隻能認栽了。


    管家迴頭看了一眼,歎了一口氣道:“公館裏倒是有一把弓,隻是現在進不去啊!”


    “我去,我就不信這個邪了,區區幾根蠟燭,還真能把我怎麽樣!”之前叫的最兇的那人站了起來,大步朝著大廳方向衝去。


    我張嘴剛想阻攔,卻已經晚了。


    那人抬腳剛要跨過門檻,十幾條火舌從大廳裏麵舔了過來,隻聽得轟咚一聲,那人已經倒在了雨水之中,翻滾著嗷嗷叫著,渾身都被火舌灼傷了。


    剛才還躁動的人群,一時間靜默無聲,親眼見識了陣法的厲害,再也沒人質疑我了。


    就在這個時候,二樓一條黑色的狐尾破空而出,直朝著槐樹的方向而去。


    眾人大唿:“是三爺!”


    這邊叫著,那邊,周圍十幾人忽然搖身一變,十幾隻各種毛色的狐狸伸出長長的尾巴,互相纏繞著朝著那條黑色狐尾上麵靠過去,想要助胡定棠一臂之力。


    可幾乎是同時,一個巨大的黑團從西北方向直衝著黑色狐尾砸去,一下子將十幾隻狐狸衝散開來,黑氣籠罩住了整個院子。


    下一刻,有什麽東西圈住了我的腰,用力的將我卷起來,胡定棠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送你走!”


    是胡定棠。


    我看不到他的人,但是卻知道,他現在的情況肯定很糟糕,我掙紮著想要掰開他的尾巴,叫道:“胡定棠你別白費力氣了,我跟你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逃不掉,我也不可能走得掉的,你這樣隻會讓自己傷得更重。”


    “少廢話,讓你走你就走!”說話間,狐尾卷著我已經靠近院牆,想要將我甩出去的時候,一道強大的鬼力迎頭衝了過來,狠狠的撞在我們的身上。


    下一刻,胡定棠抱著我雙雙跌落在地,我隻看到十幾張青麵獠牙的鬼麵懸在頭頂,齜牙咧嘴的便要咬下來。


    胡定棠一把將我摟住,翻身將我護在身下,用自己的背去擋。


    千鈞一發之際,隻看到一道黑色火焰騰空而起,直接衝破了那十幾張鬼麵。


    胡定棠愣住了,繼而問道:“是那個荷包?”


    他的話音剛落,我一把將他推開,迎上了另一撥衝上來的厲鬼。


    荷包上的黑色火焰蘊含著強大的鬼力,能夠保住胡定棠一時,作用發揮掉了,便不複存在了,而外圍的厲鬼成百上千,天一刻不放晴,它們都不會善罷甘休。


    胡定棠這病一發作,就會大麵積的限製他的內力修為,根本沒有多少戰鬥力,一旦被這些厲鬼咬到,便是雪上加霜。


    對上那些厲鬼的那一刻,我其實是抱著必死的念頭的,畢竟我也根本沒有多少內力。


    也就在那一刻,遠處,一道空靈的笛聲響起,穿過重重電閃雷鳴,劃破雨幕,刺入耳膜,近在咫尺的厲鬼,瞬間炸裂開來,騰起一股股的黑氣,徹底消失在了這個天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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