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駒帶著五十名士卒、三個膠東俘虜,把高密縣各豪強的府邸,裏裏外外搜了三四遍,但就是找不到馬寧的蹤跡。


    迫於無奈,他隻好返迴校尉府,向白明哲匯報。


    “南仲將軍,馬寧可能已經出城了。”他唉聲歎氣,老老實實地說道。


    “都搜過了?”


    馮駒點點頭,“嗯,就連豪強周圍的百姓家中也搜過了。”


    “這個慫包,跑得比兔子還快。”白明哲耷拉著臉,罵了一句,“看來,得做好攻打即墨的準備了。”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即墨城,唉……當初樂毅的聯軍都未曾攻打下來,我還真沒有太大的把握。不過幸好,吾雖然不是樂毅,這家夥也不是田單。”


    如果麵對田單,他早就搖搖頭,離開膠東郡了。


    誰愛和田單對線誰來,他不願意!


    他麵對田單,和一個普通法師麵對一個神裝刺客差不多。


    隨後,他抬起頭,對著馮駒微微一笑,“吾記得燕國還有三千良家子弟吧,他們如今何在?”


    “迴將軍,吾擔心高密這裏出事,特意將步、騎分開,親自率領一千騎兵,放棄所有輜重,以急行軍的方式,快馬加鞭趕來。”馮駒拱手、低頭,“至於那三千燕國良家子弟,預計三日後到達。”


    白明哲麵帶感激,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道:“君做得很好,不愧是中尉卿培養出來的士卒!如果不是急行軍,恐怕,三日後,隻能見到吾之屍首了。”


    “將軍言重了。”


    “行了,君連夜趕路又經過慘烈廝殺,想必早就累了,先下去吃點東西,休息休息吧。”


    “諾!”馮駒也不矯情,直接退了出去。


    這十幾天的時間,他幾乎一直在馬上度過,正如白明哲所言,他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了。


    在馮駒離開之後,葉楚平捧著一份竹簡,快步走了進來,“南仲將軍,按照公之吩咐,傷亡情況已經統計出來了。”


    “念!”


    “諾!”


    “嘩啦!”葉楚平將竹簡打開,開始念上麵的數據。


    “叛軍於十月十二開始攻城,十月十五上午,被燕國士卒徹底擊潰。”


    “經過三日的鏖戰,我軍殺敵六千五百一十九人,陣亡士卒,約兩千兩百二十五人。”


    “其中,梁國士卒殺敵兩千八百七十八人,戰死五百一十二人,其他人,皆有不同程度的傷勢。”


    “臨時招募之農家士卒,殺敵五百八十二,戰死一千一百二十六人,剩下八十三人,皆重傷。”


    “中尉甲士,殺敵九十三,戰死七人,剩下之人,不同程度輕傷。”


    “遊俠,殺敵數量不詳,戰死十二人,剩下之人,已經攜帶戰死遊俠之屍首,跟隨王夢大俠離開了。”


    白明哲臉上,有遺憾,也有惋惜,“王夢大俠怎麽走了,吾不是安排他在客舍休息嗎?唉,可惜了,本來還想和他喝一杯的。”


    葉楚平安慰道:“將軍,王夢大俠離開之前,留下了一句話:吾願以吾剩餘之歲月,傳大俠之業,太原君,有緣再會。”


    白明哲撫手鼓掌,笑著說道:“太好了,看來他已經參透了大俠之道啦。”


    看了一眼竹簡,他吩咐道:“繼續念傷亡情況吧。”


    葉楚平目光在竹簡上遊走,繼續念著具體的陣亡情況,“商賈以及隨從參戰五百九十三人,豪強參戰三十八人,合計六百三十一人。其中,殺敵約七百四十四,陣亡四百八十一,其他人,皆有不同程度的傷勢。”


    “燕國士卒,殺敵三百二十一,零傷亡。進城之後,由於遭遇小規模抵抗,十三人不幸受傷,其他人,無傷。”


    最終,葉楚平看著最後那一組用黑色墨汁標記的數據,用牙齒輕輕地咬了咬下唇,眼眶一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輕輕抽噎,“陷陣營,殺敵不詳,初步估計有一千八百餘人。”


    他頓了頓,聲音洪亮,說出一個痛心的數據,“陷陣營八十七人,皆戰死!”


    這個表述方法,是他和張伯通過氣之後,才寫在竹簡之上的。


    在他看來,隻有江曼成、司馬鵠、牛高等八十七名死囚,才配叫做陷陣之士,才配作為陷陣營的士卒!


    而那幾十名梁國士卒、十幾個中尉甲士,不配算陷陣營的士卒。


    陷陣之誌,以一敵十,有死無生!


    死囚們的戰績已經比得上趙邊騎、秦銳士、魏武卒、齊技擊這春秋戰國四大雄軍了。


    白明哲心情沉重,眼眶也紅了,他長唿一口氣,“唿,殺敵將近兩千,皆戰死啊。”


    “將軍,陷陣營士卒之屍首,已經收集完畢。”


    “我知道了。立刻讓人準備上好的棺材,吾要厚葬他們!”


    “諾!”


    葉楚平正欲轉身,忽然想到了什麽,趕緊迴頭,詢問道:“將軍,厚葬之時,代表陷陣營的戰旗要如何製作?是用江,還是用司馬?”


    白明哲臉上哀傷不減,沉吟一聲,“皆不用。找人在戰旗之上,縫紉一虎一狼。從此,隻要有南仲軍一天,就有陷陣營一天!陷陣營,虎狼之士聚集之地!待膠東平定,吾會挑選勇猛之士八百人,重新組建陷陣營!”


    “諾!”


    葉楚平激動地拱手!


    恐怕從今天開始,所有的士卒都會以加入陷陣營為榮了。


    “呃……楚平。”白明哲忽然想到了什麽,又叫住了。


    葉楚平:“???”


    “墨家子弟若是到達,立刻帶他們的領頭之人見吾。即墨城易守難攻,吾需要他們製作一些攻城器械。還有就是,找幾個人腦子精明的人,去周圍縣城,想方設法購買一些硫磺。”


    如果能用黑火藥把城門炸開,就不會出現無謂的犧牲了。


    城門一破,騎兵衝殺在前衝殺,步兵緊跟其後,即墨城,一日可下!


    “將軍,硝石、柳炭也需要準備嗎?”


    “要!還是那個要求,越多越好!”


    “知道了。”葉楚平點點頭,將竹簡放在案幾之上後,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


    ……


    四個時辰之後,太陽落山,明月升起。


    “咚!咚!咚!咚……”暮鼓九響後,高密縣的城門緊緊關閉了。


    大約又過了一個時辰,高密縣的西門忽然響起一陣馬蹄奔跑的聲音,“在嘎達,嘎達,嘎達。”


    幾天的急行軍,燕國士卒已經對馬蹄聲麻木了。


    負責守城的人撐著火把,望著遠處奔來的三十多為騎兵。


    微微抬手,示意同袍打起精神來。


    三十多名騎馬之人而已,根本動搖不了這群從戰爭血雨中走出的燕國士兵的心。


    見對方距離城頭不足三百步了,這名守城士卒趴在城頭,對著遠方大喊一聲,“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最前方的騎馬之人一抬手,他身後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籲!!!”


    “籲!”


    “籲!!!!”


    喧囂嘈雜的聲音打破了西門的寧靜。


    令人驚奇的人,這群人所停的範圍,竟然恰好在弓弩射程之外。


    “看城頭守軍的裝扮,應該是燕國士卒,估計南仲將軍已經控製高密縣了。李傑,拿著吾的手令,他們打開城門!”


    “諾!”


    這名叫做李傑的士卒,背對夕陽,疾馳而來,“嘎達,嘎達,嘎達,嘎達。”


    到達城下之後,他猛地拉了一把韁繩,“籲!”


    他將手令高高舉起,大喝一聲,“吾乃南仲軍右副將李沮將軍手下親兵李傑,速速打開城門,迎接李沮將軍、蘇建將軍入城!”


    “城下之人可有信物?”


    李傑大喝,“吾有李沮將軍之手令,陛下之製詔!”


    “請放進籃子,吾等需要查驗!”


    “可!”


    大約過了一分多鍾,高密縣西城門被打開了。


    城頭


    城頭負責看守之人對身旁的下屬說道:“立刻騎馬,去校尉府通知南仲將軍,就說李沮將軍、蘇建將軍入城了。”


    “諾!”


    城外


    李傑騎馬,迴到李沮身邊,“將軍,門已開。”


    李沮對旁邊的壯漢笑了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高唿一聲,“蘇兄,請!”


    “哈哈,李兄見外了,城門足夠寬,吾二人一同進城吧!”


    “好!”


    兩個人對視一眼,哈哈一笑,同時甩動手中的韁繩。


    “駕!”


    “駕!”


    “嘎達!嘎達!嘎達!”


    在嘈雜馬蹄聲掩蓋下,兩個人衝過了城門,到達高密縣內部。


    一進城,蘇建眉頭就立刻皺了起來,他拱了拱鼻子,嗅了嗅,“好大的血腥味,看來南仲將軍在此做了一番大事啊。”


    李沮放慢騎馬的速度,看著地麵,感歎一聲,“觀地麵上的血跡,怕不是發生了激烈的戰鬥。”


    他抬頭,對旁邊一個士卒喝問,“南仲將軍何在?”


    “正在校尉府!”


    “怎麽走?”


    因為高密城沒有內外城之分,所以指明方向比較簡單,那個士卒指了指正東的那條主幹道,高聲迴應,“一直向東,大約八百步!”


    李沮看著東方,道:“蘇兄,吾等先去見過南仲將軍,再行休息吧。”


    蘇建並沒有異議,點頭答應,“可!”


    二人意見達成一致,再次甩動韁繩。


    “駕!”


    “駕!!”


    “嘎達!嘎達!嘎達!嘎達!”


    三十多人,向校尉府的方向,馳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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