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台莊。


    “落花軒與藍將軍來報,澗蘭城已經得手,東乾大軍已經再次敗退,撤迴各地駐防。現如今藍將軍正率領西路大軍攻占澗蘭城附近小城,相信很快就能與我們合兵一處。”


    在遊台莊的刺史府裏,安樸和南琉國東路大軍的主要將領、流雲宗、千裏樓等人說著情報。


    “另外,我們得知,自從北翎國主帥被十方斬殺,西雲國也已經乘勝陸續在攻克北翎國各城池。”


    捷報連連,讓眾人心情大好。


    前幾日攻克了遊台莊之後,他們便一直收到捷報。


    農無塵說道:“東乾氣數已盡,遊台莊附近小城也正在攻占,各位對接下來有何高見?不妨說說,我們仔細商議。”


    離脩思考了一下,說道:“欲滅東乾,必先攻天子都。而若攻天子都,又必先毀其門戶。天子都左右各有一兵家重城,分別是新陽城和乾豐城,此二城的防禦力量絕不亞於遊台莊。因為曾經我們的魯大人被東乾所迫,為天子都以及新陽城、乾豐城、禹江城以及近淵古城鑄造了堅固的工事。”


    農無塵說道:“再堅固的城池也會有弱點,隻要找到攻擊點,本帥就不信它真是固若金湯。”


    離脩點點頭,說道:“我已經讓人去請魯大人了,隻要他來,我們便可知道其弱點。”


    農無塵說道:“各方準備,待魯大人一來,便對新陽城發起攻擊。”


    “得令!”


    ……


    在遊台莊的一處三層高的樓宇上,沈十方憑欄飲酒,任由清風吹動發絲,目光遙望遠方。


    他出神了。


    眼裏腦海裏都是司徒潔的身影,都是司徒潔那能溫暖人心的微笑,還有那能讓人凍僵的眼神。


    “你還要多久才能走出來?”


    一個聲音在身後傳來。


    沈十方立馬迴神,目光多了一股落寞。


    “父親,我不知道。”


    離脩拍了拍他肩膀,說道:“還記得嗎?當年我問你,為何要給桃樹澆水嗎?”


    沈十方輕輕點了點頭,說道:“記得。”


    “既然記得,又何必放不下呢?”


    離脩意味深長地說道。


    沈十方略微低頭,望著手中的酒。


    “世間萬物,相生相克,因果循環,這怪不了你。既以失去。活著的,就該好好活下去。”離脩說道。


    聽完離脩的話,沈十方想要開口,卻還是沒有說出。


    離脩微微一笑,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瞞著我?”


    沈十方很想將心中的事情和離脩一股腦說出。


    可是他不能。


    天機不可泄露!


    這是千叮萬囑的,就像是雪麒麟小白雲的存在,他現在都不能說。


    否則,天譴將至!


    “你不想說,或許有你的苦衷,但是你要記住,我們永遠在你身後,無須擔心。”離脩的麵容十分慈祥,特別像一個父親。


    雖然,他真的當了沈十方的父親二十幾年。


    沈十方眼眶濕潤,扭過頭去,不讓離脩看見,他說道:“沒有,我長大了,有事我能自己扛。”


    離脩欲言又止,突然從身後拿出一壇酒,示意沈十方和他一起喝。


    沈十方舉起整壇酒,和離脩碰了一下,然後“嘩啦啦”地將酒灌入喉嚨。


    父子二人此


    時無言,卻用酒來說盡一切心酸。


    ……


    時隔五天。


    遊台莊已經完全被南琉國掌控,所有降兵降將也安排妥當。


    而南琉國東路大軍也駐紮在遊台莊外,隨時準備向新陽城挺進。


    農無塵正在營帳裏和安樸商議一些防務,忽聞急促的一陣馬蹄聲由遠至近。


    “稟告元帥,魯大人到。”


    帳外士兵稟報。


    農無塵和安樸相視一笑,驚喜地跑出去迎接。


    見到魯公學,農無塵哈哈笑道:“魯大人啊!日盼夜盼,可盼到你來了。”


    魯公學身後跟著十幾個身穿樸素衣裳的男子,一看就是其貌不凡。


    魯公學讓他們走去一旁,這才笑道:“見過元帥、安將軍,讓二位久等了。”


    農無塵說道:“客套話就不說了,咱們進去說。”


    魯公學伸手示意,說道:“元帥請。”


    “請。”


    三人進入營帳中。


    安樸跟魯公學簡單地說了一下東路大軍接下來的計劃,又將眼前的難處說出。


    隨後,農無塵讓親衛召集東路大軍將領,當然還有流雲宗和千裏樓的人,大家就攻擊新陽城一事商榷一番。


    所有人都陸陸續續進入營帳,千裏樓的離脩等人也來了。


    看似人齊了,可農無塵卻說道:“再等等,還有一人未到。”


    大家心裏都清楚,農無塵口中的人是誰。


    隻有魯公學,他莫名其妙地打量著眾人。


    不過也不好說話,隻好等下去便是了。


    片刻,一個士兵走進來。


    “稟報大元帥,他來了,不過……”


    農無塵眉頭一皺,沉聲說道:“不過什麽?且說清楚。”


    士兵被嚇到了,連忙說道:“不過沈樓主已經喝的酩酊大醉。”


    話音落下,幾個士兵用擔架將沈十方抬了進來,放在農無塵的床榻上,便告退了。


    農無塵苦笑一聲,心想就隨他吧!


    “好了,十方的事大家也都知道,莫要議論。”農無塵說道:“我們請來了魯大人,讓他講解一下新陽城的構造,有利於我們攻下新陽城。有勞魯大人,替我們說一下。”


    魯公學瞥了一眼沈十方,暗歎沈十方的遭遇讓人憐惜,可憐了司徒潔年紀輕輕,又是那麽好的姑娘。


    他搖了搖頭,說道:“新陽城城高十丈,城厚三十尺。有一甕城,城中哨塔有五座。其中,有一條護城河,河中並無水,但連入城中。隻要發生戰爭,可引火入河,且短時間水澆不滅,這才是其厲害之處。


    再有,新陽城不像其它城門,有東、南、西、北四個城門,他緊緊隻有南門和北門。還有,城牆之中,可吐出利器,根本無法攀登。


    城頭之上,城堞錯落有致,有專門的弓箭孔,是傾斜往下的。而且,城牆與眾不同的是,它是封了頂,弓箭和投石機是無法對守軍造成傷害。”


    聽聞魯公學的話之後,眾人都沉默了。


    這可真是固若金湯的堡壘堅城啊!


    那弓箭孔就先不說,還封了頂,城牆也有機關,能吞吐利器,敵人也無法使用攻城梯攻城。


    還有甕城在策應,這讓人怎麽打?


    花泯苦笑一聲,說道:“魯叔,您老人家可是幫了他們大忙啊!”


    可不是。


    魯公學親自設計的城池,能差嗎?


    就說白麟關,經過魯公學的手之後,那東乾帝國也還不是久攻不下?


    眾人一時間唉聲歎氣,不知道該不該歡喜。


    因為好歹魯公學在這,並不在東乾。


    若是還在東乾帝國,恐怕他們反攻東乾,可能會铩羽而歸。


    魯公學這時壓壓手,說道:“大家也別垂頭喪氣,也不是沒有辦法。”


    眾人這才眼睛一亮。


    花泯說道:“那魯叔您趕緊說。”


    魯公學說道:“雖然當時新陽城重鑄時,我迫於無奈建造了這麽一座城關,可也留了心眼。”


    農無塵好奇地問道:“什麽心眼?”


    魯公學繼續娓娓道來,說道:“所謂最大的優點也是最大的缺點。攻破新陽城,隻需要攻破倆處便可以了。”


    “甕城和護城河。”


    聽到這個聲音,所有人目光落在床榻上的沈十方。


    他不是醉了嗎?


    難不成是假的?


    不!


    沈十方是醉了不假,可腦子裏卻是清醒的很。


    這就是他多年來練就的一種本能,不管什麽時候,都要保持著戒備心。


    所以,他知道自己被帶來了此處,也一直半夢半醒之間聆聽著他們的對話。


    當魯公學介紹完新陽城之後,他的腦海裏便浮現出新陽城的構造圖。


    沈十方背對著眾人,側著身體,說道:“甕城之後便是城門,那裏應該沒有防禦工事,隻有一扇門。護城河雖然可以用火攻,但隻要在敵軍火攻之前,秘密派遣一隊精兵從護城河進入城中,再堅守住護城河,別讓其火攻,為攻城大軍爭取機會。


    而這時,便全力攻擊甕城一個點,交替攻城,消耗他們運兵的時間。待攻入新陽城後,直接堵死運兵甬道,這樣新陽城便可攻破。”


    沈十方的話落下,周圍靜悄悄,沒有一個人說話。


    他們久久不能釋懷。


    進攻新陽城讓眾將費盡頭腦,可依舊沒有一點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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