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都城外以東北三十裏。


    一輛馬車正快速奔跑,駕馬車之人偶爾迴望身後。


    此人正是重一。


    他被青竹桃等人追擊,一來沒有機會往半月坡方向撤離,二來避免將青竹桃等人引去大家集結點,不然將會有更大的損傷。


    於是重一帶著昏迷不醒的沈十方,駕著馬車就胡亂地出城了。


    而此刻他的身後,正是青竹桃等人在追趕。


    可馬車的速度,非能比得上單馬,如此下去,很快就被追趕上。


    一旦打鬥起來,怕難以照顧沈十方。


    左右思考思考,重一勒停馬車,走下來看了一眼馬車中的沈十方。


    他一狠心,狠狠地拍了一下馬。


    馬吃痛之下,往前方狂奔。


    重一望著無人駕馭的馬車遠去,自言自語道:“希望不會發生意外。”


    說罷,他迴身等候青竹桃。


    他要在這攔截天怒教,讓沈十方安全離開。


    等將這些人處理了,再去追趕。


    ……


    十多天後。


    數百人正在遊台莊城外路過。


    距離撤離時已經過了這麽段時間,仍舊沒有看見重一來集合。


    不管是千裏樓,流雲宗,都派出了不少人留在東乾蟄伏,一來是接應重一和沈十方,二來是打聽二人的下落。


    可是結果讓人失望,並沒有發現重一二人的下落。


    司徒晨當下就決定,留下二十名鑄寶園戰堂的人,去尋找鑄寶園的姑爺,務必要找到。


    司徒晨已經失去了女兒,再也不能失去這個好女婿了。


    眾人的氣氛很不好,悲傷彌漫在他們之中。


    並不是因為失敗。


    而是因為失去了司徒潔和韓不朽,以及戰死的千裏樓弟子。


    更讓人擔憂的,是生死未卜的沈十方。


    眼看就要迴到南琉國了,東乾帝國並沒有派兵追擊,更沒有讓當地的駐軍攔截,而是一路暢通無阻。


    這讓他們很奇怪!


    其實不奇怪。


    宋載恩他並沒有下令攔截,原因有三,一來是擔心駐軍打不過這些人,會有更大的傷亡。二來是因為他需要留著千裏樓這些人,因為可以起到消耗天怒教的作用,有效地削弱青刹的勢力。


    至於第三個,則是現在還沒到撕破臉皮的時候,西雲國、南琉國使臣都在和千裏樓的人走,如果一不小心傷害了他們,恐怕戰爭會爆發。


    這不是宋載恩想要的。


    所謂欲治國,必先攘內安外。


    如果東乾帝國內部不穩,那麽戰爭一定會輸。


    所以,他在思考如何對付青刹。


    ……


    此刻,在一處荒涼的大草原上,一輛馬車停在了這裏。


    兩匹馬在此吃著草,這裏倒是綠油油。可不遠處,則是對比較大的冰天雪地。


    這一個自然景象,讓人歎為觀止。


    “十方……”


    “十方,醒醒!”


    “夫君,夫君!”


    ……


    “潔兒!”沈十方在馬車內,猛然半坐起來。


    當他醒來的那一刻,安靜的環境讓他瞬間清醒,他的潔兒,已經離開他了。


    他抱膝痛哭,哭聲在這荒無人煙的草原上,甚是淒涼,還有些詭異。


    哭了一會,沈十方咳嗽了幾聲,鮮血從口中流出來。


    他的傷勢很重,能活著,已經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潔兒,生死同命。”沈十方發了一會呆,自言自語說了這句話。


    他想要運起真氣,卻發現丹田受損嚴重,根本無法凝聚真氣。


    左右看了看,青劍還在身邊。


    他輕輕拿起青劍,架在脖子上,用自盡的方式去找他的潔兒。


    司徒潔的死亡,對他打擊很大,他已經對世間沒了留戀。


    正當他的青劍沒入喉嚨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認為死了就能解決嗎?”


    聽見這個聲音,沈十方漠然說道:“人間再無紅顏笑,我苟活於世,為了什麽?”


    “為了天下蒼生!若你是普通人,殉情我決不反對。可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關係著千千萬萬的生命,如此了卻自己的性命,你有何顏麵見你的夫人?再說,殺你夫人的罪灰禍首仍在逍遙,你就放得下?”


    沈十方愣愣地思考著,慢慢放下青劍。


    “你好好養傷,將修為提升上去。你現如今突破仙靈境界,可以嚐試控製九生令。但在此之前,你不得再有輕生的念頭。”


    沈十方還是沒有說話,隻是眼神蒙上了一層灰色,沒了往日的色彩。


    隨後,驚尋不得不告訴沈十方一件事情,後者才迴複了生氣。


    “你……說的是真的?”


    驚尋一揮手,撥開馬車的帷裳,看著沈十方,一臉認真地說道:“未來隻能依靠你自己,我隻能陪你到這了,我的神念將會融入九生令,對於以後你融合,會更加容易。記住,人間需要你。”


    說罷,驚尋化作光點,沒入沈十方的眉間。


    沈十方仔細品味著驚尋跟他說的這些話,如果真是這樣,他必須活下去。


    沈十方先是下了馬車,打量著周邊環境。


    “這是……哪兒?”


    一看見荒涼的草原,還有旁邊的那些冰天雪地,他不禁有些懵了。


    而那邊的寒風唿唿襲來,讓天氣更加寒冷。


    他緊了緊衣服,從凝露玉中取出來一件衣裳穿上,卻發現於事無補。


    於是又取出來一件……


    還是不夠。


    直到第四件,他才感覺到一絲溫暖。


    “先療傷吧!”


    沈十方自言自語,心想現如今的狀態也不可能迴去。


    目測太陽的方位,這裏應該是東乾帝國東北之地。


    他看過祁汀大洲的地圖,知道東乾帝國東北之地是荒寒古川,是另外的一片大陸,長年荒無人煙。


    “應該就是那了。”沈十方遙望著那一座冰山。


    他坐了下來,心想迴去的路途有點遠,不如安心在這修煉療傷,等時機一到,便殺迴天子都。


    想起司徒潔,想起韓不朽,想起千裏樓的弟子,沈十方心如滴血,非常痛!


    可正如驚尋所說一般,他的命得活著。


    “咕!”


    沈十方的肚皮不爭氣地叫喚起來。


    這麽久沒吃東西了,不餓才怪。


    沈十方從凝露玉中取出來一些幹糧,和著清水一大口一大口地吃著,邊吃邊掉眼淚。


    這些幹糧還是他潛入東乾帝國時準備的,現如今這個情況,也別管好壞了,能填飽肚子就行。


    片刻,所有的幹糧都讓他一掃而光。


    他卸下馬車,用車軸釘在地麵上,將馬栓在原地,輪子卸掉,車廂平放在地。這樣,也就有了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了。


    他坐進馬車,便盤膝療傷。


    直到深夜,他才緩緩睜開眼睛。


    感受了一下丹田,內傷正在逐漸有好轉,相信很快就能恢複。


    周邊除了風聲,還有兩聲馬鳴,就再無其它聲音了。


    沈十方在這孤獨的環境中,卷縮在車廂內,想念著司徒潔,慢慢地入睡。


    睡著時,他的眼角流出兩滴晶瑩。


    ……


    一夜無話。


    早晨,太陽升起,讓氣溫沒有那麽寒冷,可依舊是冷風刺骨。


    沈十方睜開眼睛,醒來的失落,讓他無法言說。


    他麵如死灰,揉了揉臉,走出去車廂。


    他的幹糧已經吃完了,想要活著,必須找到食物。


    可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別提有東西吃了,就連一棵樹都沒有。


    沈十方隻好走遠一些去找,逐漸他走到了草原的邊緣。


    “鬼斧神工。”沈十方看著一邊是雪地,一邊是草原,不禁有些感歎大自然了。


    他踏入雪地,往荒寒古川走去。


    進來荒寒古川,他算是有了一線生機。


    因為他看見,這裏有不少的枯樹,還有許多被凍硬的動物屍體和殘骸。


    這就充分說明,這裏有生命活動,有生命的活動,就能找到食物。


    沈十方左右看了看,在冰山腳下,有一處地方十分平整,不像其它地方一樣有石頭、樹木的存在。


    沈十方取出來青劍,在那地方邊緣跪下,用青劍刨著地麵。


    不出片刻,他看見了清水。


    “果然是暗流。”


    沈十方喜出望外,他有心的留意,居然發現了河流。


    他用水袋裝滿水,之後用凝露玉裝入了幾塊石頭,然後繼續向冰山裏麵走去。


    河流雖有魚類,但他並不急在一時。


    走來走去,可仍舊一無所獲。


    最後,沈十方隻能迴到鑿穿的河流處。


    可怎麽捕魚?


    這就讓沈十方犯難了。


    沒有工具,真氣也不足以讓他控製魚類上來。


    他唯有將洞鑿大一些,以便觀察魚類過往。


    他靜靜等待,風雪落下,已成白頭。身上也積滿了雪。


    他就這樣握著青劍,隻待有魚過來,一擊必殺!


    又等了一迴,他看見了一條此手臂還粗的魚遊過,他果斷閃電出手。青劍刺入了魚身。


    沈十方麵無表情,將魚放在一邊,在旁邊砍了一些枯木,隨後扛著枯木揣著魚往草原的“家”走去。


    迴到馬車旁,他將魚和枯木放下,又將石頭從凝露玉中取出來。


    然後,他利用青劍削鐵如泥,將石頭一點一點地掏空,做成一個盆狀。共有兩個,一個自己燒水用,一個喂馬。


    馬在這裏即是他的夥伴,能有個伴,不至於那麽孤單。


    還有就是,以後迴去還得用得上。


    他用廢料搭成一個灶台,取出火折子開始燒水。


    冰水太涼,在這種氣溫下,喝了容易生病,沈十方才不做這個傻事。


    可是,枯木在雪地裏很潮濕,一下子根本點不著。


    沈十方隻好晾曬在一旁,自己來迴幾趟接水,將兩個石頭盆子裝滿。


    又去旁邊割了一些青草喂馬,又搬來了更多的枯木。


    這些都做的差不多的時候,潮濕的枯木也曬的差不多幹了。


    他點燃之後,開始燒水了。


    他坐在火堆前取暖,腦海裏,卻是浮現司徒潔的身影。


    他強忍著眼淚,自言自語道:“都怪我,若不是我要來東乾,你也不會……。”


    沈十方十分自責,看著水盆裏倒映著自己的麵容,他從心底裏悔恨!


    “東乾,青刹,天怒教,修羅殿!我發誓,定要滅你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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