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心說完這句話,青仁殿上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刺雲抵在蘇木弘寰喉嚨,沈十方的目光幽冷,絲毫不在意為阿心清除障礙。


    不過,不到萬不得已,沈十方不會下死手,這是他的宗旨。


    “國主恕罪,臣是為了國家社稷。”蘇木弘寰可不認為他們是在開玩笑,那喉間的刀還在冒著烏光。


    蘇木高卓說道:“國主,其中是否有什麽誤會?”


    蘇木心冷聲說道:“誤會?朕親耳所聞,文祿王大言不慚,什麽國不可一日無君,什麽罔顧社稷百姓,這些難道不是為了大逆不道的篡位而下的理由嗎?”


    蘇木高卓沉默了,把柄被抓住了,很難救下蘇木弘寰。


    而這貨卻是嚷嚷道:“國主,這是一時口誤,臣知罪。”


    眼見蘇木弘寰已經心生懼意,蘇木心和沈十方幾人昨夜商議之事也都達到目的,起到了震懾的作用。


    於是蘇木心說道:“別說朕不念手足之情,今日退朝之後,你立馬返迴封邑,老老實實偏安一隅。沒有皇命宣召,不得進宮,不得私交軍將。否則,朕就當你是造反處置。”


    已經是蘇木心手下留情了,否則換作其他帝王,隻要皇室他人有篡位的苗頭,隨便找個理由就能處死。


    再者,蘇木心剛迴來,沒準備充分,以免他們狗急跳牆起兵造反。


    如果再給幾天蘇木心,他全然無懼。可現如今,還沒到時候!


    沈十方鬆開蘇木弘寰,一聲不吭地走了迴去。


    蘇木心環視一圈,說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片刻,百官們麵麵相覷,並沒有人言語。


    這一個早朝上的太過讓人難忘,不僅僅是國主突然表現的強硬態度,更有沈十方用匕首威脅文祿王。


    且,國主明顯是偏袒沈十方的。


    他們那裏知道,這些都是蘇木心和沈十方他們昨夜商議過的,目的就是震懾群臣,更想逼迫那幾個王爺露出馬腳。


    或者說是孤注一擲,想逼迫他們的造反心提前到來。


    蘇木心大袖一揮,率先離開皇位,走去門中。


    接著,連空陵幾人也走過去。


    隻有沈十方還停留在殿中,他的目光一直在蘇木高卓身上。


    “聽聞你是申留王。”沈十方笑了笑,“嗬,城府挺深的。”


    說罷,不管其他人的反應,搖著頭嘲笑離去。


    笑聲,在那幾個王爺耳中,十分刺耳。


    與此同時,南琉國也熱鬧非凡。


    江傅怒氣喝道:“欺人太甚,發出大名鼎鼎的天子詔,隻是為了一個孩子,真當我南琉國任人揉捏?”


    安樸悉心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他們明著來,我們不妨跟他唱反調。”


    江傅麵露思考模樣,片刻後說道:“你的意思是?”


    一旁的江澈笑道:“父皇,安將軍之意,兒臣略懂一二,不如我來說說,看是否與安將軍的一樣?”


    江傅說道:“說來聽聽。”


    江澈說道:“兒臣以為,天子詔即出,十方他們不可再繼續往前走。他們一行八人,不僅有流雲宗之少主、鑄寶園之千金,更有落花軒的弟子。


    一旦他們有所傷害,我們損失


    不起,會大大打擊南琉國未來之力量。再者,目標太大,容易惹人注意,應該火速召迴,這是其一應對方法。


    其二,東乾帝國顛倒黑白,硬生生將沈十方說成大惡之人,說會對其國家不利、百姓會為此遭殃,是命中煞星。如此一來,隻怕東乾帝國的人民會非常自覺進入追緝沈十方的隊伍當中。


    既然他們如此,我們便反其道而行之,將沈十方的仁義為民事跡在南琉國大肆宣揚,並煽動民眾情緒。


    這樣一來,我國的民眾便會齊心維護沈十方,形成平衡的一個局麵。那怕是東乾帝國的殺手、刺客或者是修羅殿,他們想要進入南琉國緝拿沈十方,難如登天。”


    安樸笑著說道:“太子殿下與臣想的一模一樣。”


    江傅聽完後,覺得江澈的計策還是可以的,於是立馬作出決定,他說道:“著令,命衍中院使令起書沈十方事跡、發布封賞詔令,封沈十方為南琉國逍遙王。


    各城城主、縣令乃至裏長、亭長,務必將此令廣而告之。”


    這衍中院的前身是上古朝代的一個機構,名為中書省的機構。


    主要發布國家決策、詔令以及機密要事,主官乃是衍中使令,下邊有侍郎令、侍郎。


    隻見衍中使令走了出來,說道:“臣遵旨。”


    江傅說道:“各位莫要大意,我南琉國能不能長治久安,未來之安危可仍需仰仗沈十方。無論多少人想要殺他,本國主必定不惜一切代價去保他,你們可聽明白?”


    “國主聖明。”


    江傅說道:“至於如何去召迴他們,並且保護他們歸來,這個重任,可有誰人願意前往?”


    這時,南琉國的文官一致地看向武將們。


    這些打打殺殺的,文官哪能啊?要說耍耍嘴皮子、揮毫一下筆墨丹青他們還是挺在行的,可他們文官這身板,恐怕去到西雲國都已經廢了。


    一名老者走出來說道:“臣願往。”


    這老者身穿白色衣裝,顯得樸素無奇,放在人群裏都很快忘記的那種。


    臉上也盡是皺紋,可目光卻是無比明亮,精神飽滿。


    百官一看,這人無他,正是天下兵馬大元帥、安樸的頂頭上司,也是安樸的師父,名為農無塵。


    傳說他是仙靈尋仙客,是南琉國的定海神針。隻要有他在的一天,那麽南琉國可保太平。


    但他一直守護著邊境,不讓外敵侵犯。這個外敵,不是東乾帝國,更不是西雲國和北翎國,而是多羅大洲邊境線。


    傳說多羅大洲盡是兇獸,無人敢出去,更從來沒有兇獸進來祁汀大洲,故而成為傳說。


    安樸看見自己的授業恩師自薦,便說道:“恩師,這何須您親自前往?”


    農無塵說道:“老夫在邊境多年,除了信函述職,整整十一年沒有接觸外界。現聽聞離小子的養子有難,我當然不會不顧。”


    離小子?


    安樸著急說道:“恩師,我知道您疼愛離脩。離脩的養子也算是您的徒孫,您著急是應該的。可這事不管怎樣,您都不能出手。”


    離脩的師父?那麽這樣說來,安樸是離脩的師兄或者是師弟?


    沒錯,農無塵正是這兩者的師父,曾收二人為徒弟,傳授丹田修煉秘籍。那還是離脩小時候,大概是他十四五歲的


    那年。


    隻不過後來出師,便結識了沈牧,與一眾兄弟結成好友。


    農無塵瞪眼,有些怒氣,道:“老夫不能出手,難道你能?難不成你比我還有資格?”


    安樸在他麵前猶如一個乖小孩,完全不在乎百官和國主、太子的看法,可憐兮兮地說道:“恩師啊!您可得知道,那邊沒有您不行的。再者,您的身份是南琉國輔國大將軍、天下兵馬大元帥。”


    農無塵說道:“那又怎麽了?”


    江傅笑著說道:“哈哈,安愛卿說的對,老將軍身負重任,不宜前往啊!”


    農無塵可不這麽認為,他說道:“邊境幾百年沒有外族入侵,臣在不在都無事,不必擔憂。”


    江傅笑了笑,這老頭還是那麽倔,於是他說道:“農愛卿,那是因為有你和你的先祖在守護,外族才不敢入侵。如果你一離開,外族趁此機會入侵祁汀大洲,到時可是一場浩劫。


    再說,依你的身份,一旦去其他國家,絕對引起轟動。其他國家強者聞風而動前來糾纏你,豈不是讓沈十方更加危險?”


    農無塵想來也是如此,自己一旦離開南琉國,他們國家的那些老不死一定會高度警惕,到時不易收場。


    “罷了罷了!”農無塵想明白之後,說道:“隻是不知國主可有人選?”


    江傅想了想,對安樸說道:“黑亡山雲麾大將軍千劍……他的病好了嗎?”


    安樸答道:“隻怕一時半會是好不了,他也並非合適人選。”


    江傅又說道:“那誰才是合適人選?”


    安樸笑了笑,說道:“請國主容我稍候稟報,此人必定合適,並且一定會去,而且也不得不去。”


    江傅還是挺信任安樸的,說道:“既然如此,就由你來安排,務必保全他們的安危,毫發無損地帶迴來。”


    安樸說道:“遵旨。”


    而南琉國竹新城這邊,一樣有人著急,這人倒不是鑄寶園的司徒晨,而是在鑄寶園不遠處的一棟三層高的樓宇中的人。


    無他,此人正是千裏樓首席長老韓不朽,也是沈十方和小楊睨的師父之一。


    作為沈家軍老成員,韓不朽待沈十方如親生兒子一樣愛惜,可昨夜收到八百裏加急信函,裏麵的消息卻讓他心情跌到穀底。


    信函是西雲國送迴來的,是溫如故說了有關沈十方以及目前形勢。


    尤其是天子詔,還被溫如故畫上了重點。


    韓不朽左右踱步,著急地像是等著什麽人一樣。


    “長老!長老!”一名千裏樓成員一邊跑一邊喊著進來。


    韓不朽見到來人,說道:“胡牛,怎樣?他怎麽說?”


    那名叫胡牛的小青年叉著腰喘著氣,“他……他……他說一切照辦。”


    韓不朽擊掌笑道:“好,如此甚好。去,你讓最近新入鏢局的人給我送個信。”


    胡牛撓撓頭,疑惑地說道:“送給誰?送什麽信?”


    韓不朽沉聲說道:“送給所有外出的成員,各國隻留下倆人負責繼續監察,其餘人全部去到那裏。”


    胡牛知道韓不朽說的地方是那裏,點了點頭,便又跑出去讓人寫信去了。


    “看來,是該讓世人迴憶迴憶沈家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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