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不是沈十方,更不是司徒潔,而是剛剛從療傷中睜開眼睛的花輕語。


    她緩緩站了起來,目視那同樣盤膝療傷的魏霆,心裏感覺美妙了不少。


    萬天南開口說道:“不知這位姑娘是?”


    花輕語麵無表情,拿出流雲宗手令,說道:“流雲宗,花輕語。”


    萬天南大為吃驚,隻聽說這裏有落花軒弟子,鑄寶園司徒潔的出現都有些意外了,現如今又多出一個流雲宗,更為讓他有些捉摸不透今兒這伏陽縣吹來了什麽風?


    萬天南權衡利弊之下,堅定地產生了教訓一下那六個富家子弟的想法,但他首先說道:“不知流雲宗宗主是你的何人?”


    花輕語收起手令,“正是家父。”


    萬天南心想果然如此,這花輕語的確是流雲宗少主,這樣一來,他們的輩分可是平輩的,自己可不能自傲。


    再者,如果真要排個名,這流雲宗在祁汀大洲上的排名,遠遠高於月影居,自己不自卑已經算不錯了,更別談什麽傲氣。


    於是乎,萬天南更加堅定地說道:“那就務必請姑娘稍移玉步,前往月影居休歇一番,我等自然替各位接風洗塵。”


    花輕語說道:“那好,煩勞萬少主先行一步,我等的車駕仍在客棧,稍微收拾,明日必定前往貴府,還望月影居莫要嫌棄我等山野村夫。”


    論說起官腔來,花輕語幾人可是不亞於任何人的。她與司徒潔自小生活的環境,都是與一些權貴打交道,在耳濡目染之下,打起交道來可謂是有模有樣。


    萬天南歡喜地笑了起來,總算不負自家父親所望,將祁汀大洲頂端的幾個大勢力請迴家中。


    “如此,我等恭候各位的到來。”萬天南隨後指著那六人,“不知各位想要如何處置他們?我叔父與西雲國皇叔有些淵源,興許能將某些人打落穀底。”


    他實在是太想教訓一下這些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千金,在他眼裏,司徒潔和花輕語都是仙子,怎可讓他們來玷汙?


    話音落下,那幾個人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


    “請各位高抬貴手,我保證他們再也不敢囂張跋扈了。”柴生最為憋屈,今兒一整天他都在低聲下氣地道歉。


    可沒辦法,除了其中一人是自家兒子,其餘那些非富即貴,根本不是自己膽敢得罪的。


    作為那六個人唯一在場的前輩,他義無反顧地為他們求情。


    可這時蘇木心說道:“想要仗勢淩人嗎?西雲國皇叔就可以私下打壓別人?難不成西雲律法是擺設不成?”


    麵對突如其來的三連反問,打了萬天南一個措手不及,看那一臉正氣的蘇木心,他居然答不上來。


    “這……”


    “自然不是。”一直沒開口的萬北這時候說話了,“世間沒有任何官員是沒有一絲汙點的,隻是許多人都對社稷有貢獻,故而那些小小的罪名根本沒人計較。如果真要計較起來,他柴縣令可以關進大牢了。”


    柴生心頭一驚,有些汗顏。


    蘇木心眉頭一皺,這萬北說的確實是當下西雲國的國情,自己也毫無辦法去改變。


    沈十方站出來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除非是死敵,否則還是留一線的好。我家大小姐宅心仁厚,並不再計較他們的侮辱,望大家也放下彼此的隔閡,重新好好為人,為一個好人。”


    萬天南行禮說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此言讓在下振聾發聵,茅塞頓開,佩服佩服。”


    司徒潔說道:“好了,客套話就不必了,告辭。”


    說罷,便攙扶著花輕語向前走去,連正眼都沒看蘇靈兒六人一眼。


    沈十方經過蘇靈兒的身邊時,突然停了下來,說道:“你可以瞧不起天下身份比你低的人,但別忘記,也有人瞧不起你,甚至正眼相對都沒有。


    這次,姑且算我憐香惜玉,我不喜殺人,你們可以得以安生。但再有下次,我希望你好好懷念當下的日子。因為屆時,你會非常痛苦。”


    話畢,沈十方與蘇木心肩並肩跟上了司徒潔,留下原地發愣的蘇靈兒。


    待他們四人走遠,萬天南又對那六人說道:“鑄寶園、流雲宗以及落花軒,這號稱南琉三大巨頭,隻要有這三個勢力在,南琉國便會一直強大,僅次於東乾帝國。


    今日你們居然有膽量同時得罪,我也不知道該說你們有膽量好,還是說你們無知。”


    說罷,他也帶著人走了。


    臨走時,居然還打擊他們一番,這萬天南是個人物,這無疑是彰顯出自己的優點。


    望著那些大人物離開,除了蘇靈兒和魏茗茗,其餘幾人如同得到大赦,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那蘇靈兒怔怔地站著出神,不久竟落下幾滴眼淚,想著想著便哭著跑去了。


    她的隨從連忙追趕而去,生怕自家三小姐想不開,到時自己也會沒命見主人了。


    看來,今日之事,將蘇靈兒大小姐的傲氣打擊的蕩然無存,這注定成為她人生的轉折點。


    柴生還沒反應過來,蘇靈兒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街道中。他微微歎氣一聲,對著那幾人說道:“今日你們惹下的事,我不會告訴你們家中長輩,但希望你們好自為之。他們說的對,你們過於高傲,這並不是一件好事情。”


    許攸說道:“柴縣令說的事,多謝今日為我等求情。我迴家以後,定當麵壁思過。”


    “沒錯,多謝柴縣令。”


    柴生滿意地點點頭,說道:“孺子可教也。你們都是名門望族,應該比許多人優秀。可你們也看見了,適才那四人個個都比你們優秀的太多了。


    不僅人品心胸不錯,其修為你們也是有目共睹。那護衛竟然是中靈大武師,年齡興許比你們都小。你們該痛定思痛,走吧!都迴家去。”


    這五人個個麵露慚愧之色,除了魏茗茗和柴進文,其餘三人低著頭拜別了柴生。


    柴生看著自己兒子,恨鐵不成鋼啊!他惡狠狠地說道:“柴進文,一年之內,不許踏出家門半步,給我看完四書五經。否則,你不再是我柴生的兒子。”


    柴進文為難地歎息了一聲,最後還是一聲不響地走向家中去。


    “哥,你怎麽樣了?”魏茗茗看著自家哥哥的模樣,眼眶中泛起了淚光,“對不起,是我惹禍了。”


    魏霆站起身,摸摸魏茗茗的腦袋,有些溺愛地看著後者,說道:“我無礙,隻是你往後,不可再任性了,知道嗎?”


    魏茗茗如小雞啄米般點著頭,淚水卸了紅妝,說道:“我知道了。”


    客棧。


    沈十方幾人迴到這裏來,第一時間詢問了花輕語的傷勢。


    後者說已無大礙,隻需要調


    理一下便可以。


    畢竟,那魏霆的修為僅僅隻是高了一重,並不會造成太大傷害。


    “你說的有人招待,就是月影居吧?”花輕語想通了之前沈十方的話。


    沈十方笑道:“可不是,隻要放出風聲,定然有人前來邀請。好比在白溪城來了幾個落花軒的,流雲宗也會如此。”


    蘇木心說道:“那我們這就去月影居?”


    沈十方說道:“沒錯,隻有深入月影居,才能調查出真相。”


    蘇木心撓撓頭,問道:“可空陵大哥他們還沒迴來,他們迴來如何找到我們?”


    沈十方拿起房間內配備的文房四寶,在紙張上龍飛鳳舞,隨後幾個行軍手勢和一個彎月出現。


    “明日我將這個交個店家,讓他轉交給他們。除了空陵,其餘三人都會知道什麽意思。”沈十方說道。


    司徒潔說道:“那我們如何與他們聯係?”


    沈十方想了想,又在一張紙上寫了一個“張”字,在旁邊畫了圖案。


    幾人見狀,情不自禁地笑了一聲。


    隻因沈十方的字寫的不錯,可畫起東西來,還真是獨樹一幟。


    他在“張”字畫了兩條腿,一個箭頭,作奔跑狀,目的地是一個彎月,彎月下麵有一個影子。


    沈十方揉了揉鼻子,說道:“這樣應該萬無一失了。”


    幾人輕笑兩聲,沈十方便又說道:“對了,輕語師姐你何時突破了?今日可是給我們一個驚喜啊!”


    花輕語微微笑道:“昨天夜裏剛好突破,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們。”


    沈十方想了想,說道:“有關於修煉的心得,待這邊事情結束後,我們八人可以好好共享一番。”


    蘇木心也同意說道:“沒錯,隻要我們都強大起來,也就能多一些保障。”


    沈十方說道:“我們平時裏的修煉,無非就是用真氣孕育丹田,其次便是吸收天地之靈氣。如果二者同時進行,可事半功倍。”


    司徒潔搖搖頭,說道:“這看似簡單,可其中的困難卻是讓人望而止步。不僅要真氣與吸收的靈氣同步在丹田調和,更要忍受天地靈氣的侵蝕,其寒與熱同時在人體出現,痛苦極其之大。”


    沈十方笑道:“改日我們再來說這個,我們先安排好明日進月影居要注意的事宜。”


    花輕語說道:“你說吧!我們聽著呢。”


    沈十方說道:“那好,我便來安排。其一,現在開始,我便是鑄寶園的護衛,你們不可直喚我真名。”


    司徒潔說道:“那就是離恩咯?”


    沈十方點點頭:“我是從流雲宗轉而加入鑄寶園的,名喚離恩,年齡十九歲,丹田變異。你們玩記住這些,千萬要謹記。”


    三人點點頭,這已不是第一次,早就輕車熟路了。


    沈十方接著說道:“張歉迴來後,他扮演我們的江湖朋友。還有,千萬不要提小楊睨,這是最重要的。”


    幾人相視一眼,明白沈十方的意圖。


    沈十方緊接著又安排了一些事情,便吩咐幾人迴去。


    他自己爬上床榻,盤膝坐定後,一個手訣起來,便開始修煉。


    所謂勤有功戲無益,能抓住每一天空閑時候來修煉,這已經成為了沈十方的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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