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連空陵指的地方,正是先前沈十方和流雲宗眾人進宮路過的黑虎山。隻是這次他們路過的,是另一邊最多賊寇的地方。


    連空陵卷起地圖,隨即丟上馬車車廂內,抬頭看了一眼太陽的方位,它已經漸漸西斜,雲彩映的火紅。


    “我們抓緊時間,興許天黑前能趕到前麵村莊,屆時找戶人家借宿一晚。”


    沈十方觀察了一下,沒想到竟然耽誤了一個多時辰,便吩咐宋文若與張歉暫時今天一起同行,待明日便暗中跟隨。


    與此同時,南琉國靖南府城門熱鬧非凡。


    靖南府四個城門大開,通往皇宮的主道淨水潑街,兩旁一列列站著鐵甲雄兵,三步一崗。


    周圍百姓手持鮮花彩緞,更有數十舞姬於城門前歡歌載舞,其後有二十人敲鑼打鼓。


    在最前方,安樸身著亮銀鎖子甲,腰挎長劍,頭戴亮銀虎頭盔,背後一件火紅披風,給人一種十分莊嚴肅穆的氣勢。


    他眼睛正視前方,似乎在等候什麽人。


    隨著日落西山,雄壯威武的靖南府關城外,徐徐走來一隊旌旗林立的人馬。


    為首的一人坐著高頭大馬,隨身隻有一柄佩劍,可仍舊感覺到他身上散發血腥味的危險氣息。


    他年紀約在不惑之年,劍鋒眉,丹鳳眼,招風耳,蒜子鼻。好一副讓人難以理解的麵孔,實在是……特別。


    不過他長相雖然一般,眼睛卻透露出一種很毒辣的光芒,像是豺狼虎豹的那種光芒。


    他身後是二十個將士,其中有二人舉著旗幟,上麵寫著鬥大的“宋”字。他們紀律嚴明,不言苟笑,護衛著一輛豪華的馬車。這馬車,不得不說,其奢侈程度讓人咋舌。


    車廂頂上一顆拳頭大小的白玉珠,底座是鑲金鏤空柱,雕鑄雙龍,此為雙龍戲珠之寓意。


    這還不算最奢華,其車門口的帷裳,用的乃是一等綾羅綢緞,紋百鳥朝鳳圖,兩側掛小號的白玉珠金絲流蘇。


    車廂則是用堅硬無比的鐵樺木製作,其防護性不是一般刀劍可留痕,名貴不言而明。


    僅僅是車駕,便是如此,裏麵的人身份想必也是權貴。不過到底是誰?這讓迎接的百姓浮想翩翩。


    車駕後麵,有四個隨從侍者,緩緩跟在後麵,臉上帶著戰戰兢兢的意思。


    再往後,又是一隊將士,他們時而左右顧盼,警惕之心,非同一般。


    這一行小五十人馬,遠遠地,靖南府的迎接隊伍都感到一股肅殺之氣,讓人不寒而栗。


    不一會,他們已經到達靖南府關城之下。


    為首的那名將領下馬,走至安樸麵前,行拱手禮,道:“本將乃是東乾帝國使團護衛將屠天祿,今奉東乾帝國真龍殿下之命令,護送東乾帝國七王爺前來貴國拜訪,在這向將軍行禮了。”


    謔,這一隊人馬,原來是東乾帝國的。且還是王爺帶領的使團,出使南琉國。


    怪不得數十將士看起來皆是虎狼之軍模樣。


    安樸雖然不待見東乾帝國的人,但南琉國身為禮儀之邦,出於禮儀之下,他有再多的厭惡,也


    得通通隱藏起來。


    這對於他來說,並不難。


    隻見他正了正頭上亮銀虎頭盔,將鎖子甲也收拾一番,以便尊重。隨後才慢悠悠地開口說道:“屠將軍一路辛苦,本將乃是南琉國三軍指揮使、護國衛將軍安樸,受南琉國國主之命令,前來迎接貴國七王爺。”


    屠天祿聽聞後,雖然訝異於安樸的出現,但對比一下自己身後的人物,感覺還是不對等。


    那怕安樸官再大,也隻是官。但他身後的人可是皇親國戚,真龍血脈,如此舉動豈不是怠慢了自家?


    難不成是故意的?好給自己來個下馬威,表示東乾帝國的人不夠他們尊貴。


    於是屠天祿臉色很不悅,說道:“原來是安將軍,久聞大名。聽說安將軍一把寒鐵沉淵刀,能破世間所有物體,不知本將能否有緣見識一番?”


    安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無非就是探自己老底,再有就是客套話。


    不用理會就是了,打個哈哈說道:“屠將軍過譽了,不過就是市井傳言,不用當真。今日貴使團前來南琉國,我來迎接自然不夠份量,還望將軍稍等片刻,我國太子殿下正在城樓上下來。”


    太子殿下?江澈來了?


    屠天祿眼睛正視城門口,一個青年在將士護衛之下走來。


    周邊百姓見此,連忙下跪拜見。


    江澈可不管你屠天祿或者什麽七王爺,自家的百姓才最重要,於是停下腳步,拂了衣袖,抬起手來說道:“各位南琉國的子民,無需行禮,隨我一同迎接東乾帝國的使團。”


    百姓站起來後,齊聲喊道:“恭迎東乾帝國使團,見過東乾七王爺。”


    這整齊劃一的聲音,說沒有預先演練過,誰能信?


    若是不如此,城中百姓們也不待見東乾帝國使團,到時無一人出言說好話,豈不是讓東乾帝國折了大麵子?


    這會影響接下來的事情之主動性,南琉國的智者文官才不會讓局麵對自己有害而無利。


    於是早早吩咐城中戶部主官,讓他挑選一些精壯男子和年青女子,以男壯女秀之色出現,彰顯南琉國國富民強的一麵。


    其次,便是操練他們口號。


    聽到這老百姓的聲音,屠天祿這會可不敢想什麽平等了,連忙彎腰行禮說道:“見過太子殿下。”


    江澈眼睛瞥了一眼馬車,心中冷笑了一聲,區區七王爺,又怎能和南琉國王儲相提並論?居然聽到他的到來,仍舊沒有下馬車。


    不過也隻是心裏說說,拂袖示意屠天祿平身,接而說道:“將軍免禮,一路舟車勞頓,在此代表父皇與南琉國上下,歡迎貴國使團來訪。隻是久聞七王爺之盛名,不知可方便一見?”


    這話前半句是客套話,最為犀利的還是後半句。


    這明擺著要攆七王爺下車轅,這些官場話,其中的道道,還真不是屠天祿一介武夫能招架的。


    本來就是,堂堂一國之太子在這站著迎接一個身份不對等的人,而且還是客,哪能讓你悠悠然地坐在車轅內?


    屠天祿不敢擅自做主,說道:“請太子殿下稍後,我這就去請七


    王爺。”


    話音落下,便躡手躡腳地小跑過去,走到馬車底下,唿喊了幾聲。


    之後,車廂帷裳拉開,幾個侍者搬來一個馬紮,靜候裏麵的人出現。


    當他們準備就緒,一個年紀與江澈相仿的年輕人出現,在侍者的攙扶之下落了馬車。


    再而隨同屠天祿輕步來到,先是打量一眼江澈,隨即才說道:“東乾帝國長懷王宋載旭有禮了,本王代表東乾帝國向貴國國主以及太子殿下問安。”


    江澈麵帶微笑,此人他聽說過,是當今東乾帝國國主宋載恩同父異母的七弟,智慧過人,深得外交之道。


    最為出名的,是他十六歲時出使北翎國,憑借一張嘴,收服了北翎國,讓其歸依東乾,成了東乾帝國的附屬國。


    這也間接增強了東乾帝國的國力,導致他們行事越來越囂張,根本不把南琉國與西雲國放在眼裏。


    修羅殿就是最後的例子,出入二國猶如進自家後花園一般,目的便是清除他們的敵對勢力。


    所以,麵對這大名鼎鼎的智者,江澈一開始就沒敢大意,生怕口誤,造成接下來的事有所影響。


    他禮儀何時都不能丟失,拱手行禮說道:“長懷王辛苦了,本國已備下行館,請長懷王稍移玉步。待稍作休歇,請長懷王到宮中小酌幾杯。


    明日清晨,父皇將與你見麵,詳談此番貴國出使之事,不知長懷王對此安排,可有需求?”


    宋載旭說道:“有勞太子殿下,如此甚好。”


    “請。”


    隨後,在百姓的歡唿聲之下,江澈與宋載旭並肩走在主道上,並沒有讓後者坐車駕而行。


    這是江澈有意而為之。


    一來是讓百姓感覺到自己的親民,二者呢,則是讓宋載旭放低身份。


    在南琉國,他不過就是一個客人,並非東乾七王爺。既然來到南琉國了,安安分分當個使者,莫要使那些小手段。


    對此,宋載旭也沒說什麽,隻是讓屠天祿跟在後麵,讓使團人馬遠遠被南琉國將士護送進宮。


    這護送,感覺是在押運戰俘一般,倒也讓安樸心生竊喜。


    時間很快就過去,天空一轉眼便業已暗了下來。


    皇宮太子府。


    江澈早早讓人備好了酒水,用以招待東乾帝國使者宋載旭。


    隻見餐桌上各菜品琳琅滿目,美味珍饈應有盡有。酒壺、酒樽、碗筷皆是上品,不是上等美玉就是高貴器皿。


    江澈端坐正位,左側是宋載旭,右側是陪同的安樸以及屠天祿。


    按理說在東乾帝國,這樣的酒宴,除了王公貴族,一般的下官是沒有資格落座的。


    但這裏是南琉國,江澈可不管你宋載旭平日裏如何高高在上,客隨主便說的就是目前的情況。


    這也讓屠天祿沾了光,讓他有機會和堂堂七王爺平坐一次,迴去後可有得他與同僚吹噓了。


    “來,我們舉樽共飲,再次歡迎長懷王為了兩國貿易,而不遠千裏迢迢來訪。”


    江澈舉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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