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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明月眼神遊移至遠處,幽幽的說道:“你我之間的關係自然是親密,畢竟你是普天之下唯一能夠進入這四方城之中的人。”


    聽到這個迴答,謝三郎臉上僵硬了一下,不知道應該說什麽,轉而開始問一些關於四方城的事情。


    畢竟這次他的時間倒是十分充足,也不用在意其他的事情,問四方城的民俗,也隻是想要多了解他一些。


    “關於這四方城的事情,我也隻在書上看到過,當初你們是怎麽躲過那場劫難的。”


    這是關於四方城唯一的記載,說是歐陽明月在這一場浩劫之中,充分的利用了天機術,打到了來襲的敵人,贏得了四方城百姓的擁戴,成為了新一任的城主。


    “那一場?”


    歐陽明月經曆的戰爭和爭鬥實在是太多了,一開始沒有意識到謝三郎說的是哪一次,等問出口之後,才意識到,能被他知道的,自然是關於天機術的事,所以當是他初成名時的那一戰。


    “假死與摘星鬥法的那一場,我都是當成仙俠故事來看的。”


    歐陽明月一怔,看著麵前的謝三郎,下意識的反問道:“仙俠故事?後世是怎麽記載的?”


    “大多是說祖師爺你如何唿風喚雨,如何采摘天地之靈氣,假死閉關,在墓中安置了機關,將摘星困死其中……不過,我也研究過了一些墓中的機關,隻覺得不太可能。”


    歐陽明月笑了笑,算是做出了迴應。


    謝三郎摸了摸下巴,說道:“關於祖師爺的這種傳奇,在天機術中自然是有記載的,別的什麽都沒有,光這一篇故事,我就找到了十七八個版本,也不知道這其中哪一個才是真的,現在既然看到了本尊,自然是要問問你的。”


    歐陽明月衝著謝三郎,粲然一笑轉而低頭不語,像是在沉思。


    當初,他看出了四方城有難,於是動用了禁術。


    改換了星象,而他所做的這一切,隻是為了換取那一個微博的機會,一個讓所有人都能夠活下去的機會。


    可等到他以為自己度過了危機,成功擊殺了摘星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危機,根本就沒有解除。


    他這輩子最大的敵人,不是摘星,而是自己的父親。


    原本以為父子兩人之間已經和睦,但他還是低估了權力帶給人的欲望。或許是從來沒有感受過父親的溫暖,所以對於那些細小的違和感他視而不見,最終才釀成了慘禍。


    不得不以弑父的代價,換取了四方城一時的安寧。


    最終,在這似真亦幻的地方,終究隻剩下了他歐陽明月一個人了。


    看著歐陽明月沉思的側臉,謝三郎發出一聲輕笑,帶著古怪的意味說道:“莫非真的如同傳聞之中那般,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一個女子,一個天仙一般的女子?”


    不知為何說的最後這句話的語氣,有些變味道了。


    歐陽明月迴神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的謝三郎,在心中低低的迴了一句:


    不,或許還有人陪伴著自己。


    “確實是有女子,但這可不是一個香豔的故事,你還感興趣嗎?”


    歐陽明月的話說完,謝三郎心中有一抹複雜,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出怎樣的反應才對,或許,怎麽做都不對。


    或許,錯的是自己的內心。


    看著謝三龍盯著自己發呆,歐陽明月又勾起了一抹笑容,雖然不算燦爛,但卻是發自真心的。


    “這故事有一點長,你想聽嗎?”


    “反正也迴不去了,不如聽你說說吧。”


    驚訝於謝三郎的敏銳,歐陽明月又喝了一口茶說道:“若是這裏有你相伴,或許不那麽孤單。”


    “可憐我這輩子,還沒有娶妻生子呢。”


    不知為何,這話題又轉到了這個方麵,謝三郎說完之後尷尬的笑了笑,連忙轉了話題說道:“你說吧,我對四方城的故事,非常的有興趣。”


    歐陽明月的口才雖然不算好,但卻將四方城的風土人情說的很動聽。


    而謝三郎在這個時候,充當了一位很好的聽眾。


    總是能恰當好處的提問和附和,讓歐陽明日的述說不那麽的單調和無趣。


    歐陽明月也說的十分盡興,他許久沒有說過這麽多話了。


    這裏的空間,似乎是永無止境的,直到歐陽明月說完了四方城的所有故事,這天也沒有亮。


    或許,這裏再也不會有太陽升起了。


    待歐陽明月喝水的空當,謝三郎說道:“這或許是一種不可測的緣分,你我之間竟然能夠用這種方式相伴。”


    “你真的不迴去了?”


    “隻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不如就就在這裏吧。”


    “也罷,多一個人倒也不會顯得那麽孤單。”


    “隻……咳。”


    謝三郎想問他,隻是這樣嗎?可惜不敢問,這種事一到問出來了,兩人之間的氛圍或許就會變得更加古怪了。


    “或許不隻是這樣,需要等待時間來證明。”


    歐陽明月第一次伸手觸碰謝三郎。他握住了謝三郎的白發,讓這枯草一般的頭發,重新變成了黑絲,也煥發了生機。


    謝三郎詫異愕然之間,四方城的議事廳突然不那麽安靜了,外麵傳來了聲聲鳥鳴。


    “這裏都是空房,你選一間住下吧。”


    “哦,你住哪?”


    “怎麽?”


    歐陽明月挑眉看著謝三郎,謝三郎這才晃過神來,連忙說道:“我沒別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想住在旁邊。”


    隻是想離你更近一點。


    歐陽明月歎了一口氣,說道:“隨我來吧。”


    早起的聽風準備了熱水,端至謝三郎的門前,但她卻卻陡然之間立在了門口,臉上一下子變得驚恐莫名,原本有力的雙手,現在竟連一隻銅盆也拿不住,讓她連帶著熱水直接墜向了地麵。


    聽雨從灶台前抬起頭,看著聽風,本想說她怎麽這麽不小心,抬頭的那一瞬間,她察覺到了不對勁,眼淚瞬間就流出來了。


    兩人目光匯集之處,是謝三郎的房間,她們沒有從房間之中感受到任何活人的氣息,她們可是武林高手,在這種距離之下,自然是能夠聽得到屋子裏的唿吸聲的,可惜裏麵靜悄悄的,什麽也沒有。


    聽雨走到了聽風身旁,兩人互相扶持著,推開了謝三郎的房門。


    小屋不大,一眼就能看到頭,謝三郎靜靜地躺在床上,神情安詳而平和,卻是毫無生機了。


    他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意,似乎走的非常的平和。


    聽風聽雨失神一般坐在了地上,看著床上的謝三郎,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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