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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若曦死了,死在了異國他鄉的城牆上。


    薛良也死了,飛來的一個炸彈將他炸得血肉模糊,支離破碎,竟是連個囫圇屍身也沒了。


    祁非言看著滿地的屍首,看著席地而坐或躺或睡的戰士,不知道該慶幸自己等人守住了赤峰嶺,還是該為那些死去的同胞們傷心,最後他們隻能木訥著一張臉茫然的看著四周,不知該如何自處。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那些訓練有素的老兵們終於是緩過勁來,今日的這場戰鬥比起以往來,更加令人覺得可怕,不過,該做的事情,他晚上就得做清理戰場,收拾戰友的屍體和遺物。


    屍體他們帶不迴去,可帶一兩件,能夠供人留戀的衣物卻是可以的。


    尹清綺聽到了戰鼓聲,嘴角微微勾起,對著朱庸說道:“看來還是我贏了。”


    朱庸嘴角抽搐,二十萬大軍又敗了,還是敗給了同樣的一支隊伍,真是丟臉的很呢。


    “你贏了又如何?現在你還在我手上。”


    朱庸看著尹清綺說道:“隻要你還在我手上,天朝退兵那是遲早的事情。”


    尹清綺聽了他這話噗嗤一聲樂了,出來看著朱庸說道:“誰在誰手上,那還說不定呢。”


    自從兩軍開戰之時,尹清綺即便時刻注意著戰場上的情況,十裏坡離那裏隻有十裏,戰鼓聲爆炸聲自然也能夠傳到這裏。


    爆炸聲一共響了九下,之後便再也沒有響起了,若非他們被天朝打得四散潰逃,尹清綺還隻當他們這是在保存實力呢。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尹清綺打開了手上的折扇了,抵在了朱庸的喉間,說道:“天朝想請太子爺前去做客,不知太子可否賞臉。”


    此時兩人離得極近,朱庸根本無法躲避,而且他也沒有防備尹清綺身上有武器。


    就算前兩日,尹清綺在他麵前誅殺了幾個人,他也隻當是尹清綺用了什麽精妙的暗器,並沒有認為她的武功有多厲害,而現在,朱庸切實的感受到了尹清綺的可怕。


    “你……你不要亂來,孤的周圍可是有高人護衛的。”


    尹清綺又是一聲輕笑,搖了搖頭說道:“你說的是躲在樹上的那兩個人?還是說在這亭台上的兩人?你若是指望他們,還不如祈禱本將軍大發善心放你一馬。”


    直到此時朱庸的心裏突然記起來了關於尹清綺的一些傳聞,她雖然看起來隻是一個弱女子的模樣,可武功卻是奇高無比,且心思歹毒,不像尋常婦人。


    “你……你不能殺我,我是大梁的太子。”


    “我自然不會殺你,你既然是大梁的太子,不如猜測一下,你的父皇會用什麽東西來換你迴去?”


    原本朱庸對於此行勢在必得,卻不料又被尹清綺的大軍打敗了,這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天朝此戰也是慘勝,以十萬對二十萬,且敵人手中還有炸彈這種大規模的殺傷性武器,天朝能夠僥幸的打敗他們,已經算得上是上天保佑了。


    隻是,這一次除了普通士兵傷亡慘重之外,他們的統領也死了不少,那九枚炸彈,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專門往將士聚集的地方飛去。


    不過好在,他們隻有九枚炸彈,也不是每一枚都那麽準落在了既定的位置。


    尹清綺帶著人質朱庸迴到了赤峰嶺,看著那些屍體,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不敢再去看,她的心還是軟的。就算嘴上不把這些士兵的命當做一迴事,該上去當炮灰的時候,還是會指揮著他們上。可看著這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從他眼前消失她心中還是有些不忍的。


    “將軍,屍體實在太多,若是掩埋的話……”


    他的話還未說完,尹清綺便已經他明白是什麽意思了:“就地焚燒了吧,將他們的骨灰帶迴去。”


    在天朝,講究的是落葉歸根。即是隻是帶迴去一捧骨灰,對於那些親人而言,也是一個念想。


    現在天氣太熱,若是不將屍體全部都燒掉,隻怕到時候會產生瘟疫,而那時候死的人可就不止這一點了。


    大梁的將士,死了也沒有人收拾,主將都被擒住了,剩下的那些個士兵自然是作鳥獸散。


    祁非言帶著人隻抓了一些俘虜,可剩下的,還是逃走了。


    他現在隻想跟自己找一點事情做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否則一閉上眼睛便是看著,趙若曦從自己麵前摔死,還有那些一起浴血奮戰過的將士們,他們似乎都在無聲的注視者祁非言那眼神,像是在質問:為什麽你可以活著,而我們必須得死去。可戰場上的事情誰說得準?


    祁非言不能去想,他的良心上過不去,所以他隻能不停的給自己找事做,用來麻痹自己。


    尹清綺看著她忙碌的身影,隻能歎了一口氣,他還是太小,心理素質不夠堅強。


    尹清綺已經想不起來自己第一次上戰場時,是怎樣一幅場景了,隻依稀記得,自己看著滿地的死人,既不覺得害怕,也不覺得愧疚。


    現在想想,當真是有些異類。


    “非言。”


    尹清綺叫住了擦肩而過的祁非言說的:“現在有一個任務給你。”


    祁非言木訥的站在原地點了點頭,什麽也沒問,便直接答應了。


    尹清綺皺眉,想要勸解他幾句,可卻不知道該從何處勸起,她根本不知道祁非言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有什麽事情你不要憋在心中,與別人說一說或許心中會好受一點。”


    祁非言抬目,尹清綺看到了一雙赤紅的眼,眼裏是滿滿的疑惑,就像是要化為實質了一般。


    “你在質疑什麽?懷疑自己為何活著?為何死的不是自己?”


    尹清綺出聲詢問著,可並不等祁非言迴答,她輕笑一聲,自顧自的說了出來:“這天下的事情哪裏有那麽多為什麽?有哪裏有那麽多能夠解釋得通的?你能活下來,隻是因為你的運氣比旁人好上一分,僅此而已,而他們死了,隻是因為他們的運氣不夠好罷了。”


    “可……”


    “沒什麽可是的,祁非言,你要記住一點,這天下便是由許許多多不公平構成的,不獨獨隻有生死。你若連這一點都想不明白,著實不配活在這個世上。我當你是親弟弟,所以才會說這些話,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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