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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飯前,尹清綺就讓她們離開了,讓他們在宮裏吃飯,又受罪又吃不飽,還是讓他們自己迴家吃了。


    離宮的路冗長難走,風鈴兒有些累了,便攜著薛壇的手臂撒嬌,薛壇看了一眼四周,除了常磊和柳長煙跟在他們身後之外,剩下的都是不認識的宮女們,雖然如此,他依舊也不敢做什麽逾矩的事情,這裏畢竟是皇宮之中,什麽都講規矩,拉拉扯扯有失體統。


    此時他被風鈴兒抱著胳膊,臉上立刻有了紅暈,心也有些虛了,總覺得那些宮女們在用餘光窺視著他們,這使得薛壇心中異常的尷尬。


    “好了,好了,一會兒就出宮了。”


    薛壇可不敢在這時候掙脫風鈴兒得手,隻能輕言安慰著她,可風鈴兒卻有些不依不饒,搖晃著薛壇的胳膊說道:“我的腳好疼!”


    若是在薛家,薛壇自然是會無所顧慮,可這皇城就不一樣了,隻怕他現在做了什麽動作,下一刻就會被告知到皇帝麵前,所這種事情太過丟臉,薛壇隻能狠心不理她。


    “薛壇~”


    風鈴兒又叫了一句。


    但薛壇不為所動,拉著她往前走。


    風鈴兒此時的小脾氣也上來了,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嘟著嘴看著薛壇。薛壇轉過身,離她隻有兩步遠,兩人就這麽靜靜的對峙著。


    風鈴兒穿著紅色的大氅,帽兜處還有一圈雪白的兔毛,更是襯的她肌膚勝雪。自從落入湖中之後,她便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不再如同之前那般強勢,動不動就能將人揍趴下,反而變得羸弱了不少。


    這樣的風鈴兒自然是別有一番風味的,但也讓薛壇飽受折磨,用他的話來說,雖然風鈴兒風情萬種,但小脾氣也是千姿百態,讓人防不勝防,捉摸不透。


    兩人僵持了不過一瞬,便是薛壇敗下陣來。


    他帶著些許無奈,走到風鈴兒的麵前,發泄似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本想罵他兩句的,但話到嘴邊又變成了埋怨:“臉上怎麽這麽冷?讓你抱著手爐你不聽,現在難受了吧。”


    薛壇越發的心疼了,隻要一降溫,風鈴兒這身體便跟著降溫,也不知道是不是落水之後,引起了什麽病根,總之,她身體越來越寒了,而造成這個結果的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薛壇。


    這麽一想,他的愧疚之心便起來了,當下就把麵子這檔子事拋到了腦後。


    風鈴兒衝著薛壇做了一個鬼臉,什麽話也沒有說。薛壇又歎了一口氣,心道自己也是個鐵骨錚錚的男兒,怎麽會這麽容易就被婦人捏在手心裏了。


    但無論心裏怎麽想的,他的動作卻一點沒有落下,轉身背對著風鈴兒,在她麵前蹲下了,這動作可是一點也沒有遲疑,一氣嗬成就將她背了起來。


    這動作熟練的讓一旁常磊和柳長煙為之瞠目,但轉瞬又變得有些羨慕,柳長煙微微低頭,有些不好看他們,走得越發的慢了些。


    常磊等著她,輕聲對她說道:“今日一天,可累了?不如我也背你吧!”


    “不……”


    柳長煙自然是不敢做這種事,這與禮不合,她從小就被教導,要尊禮守法,就算是在無人的情況下,她也不敢和常磊做這種孟浪之舉,又何況是這種光天化日之下。


    哪怕她已經累的快要站不住了,她也不可能如同風鈴兒那般,向人撒嬌,這不是敢不敢做的問題,而是她不能做。


    似乎是知道柳長煙會如此說,常磊笑了笑說道:“好,那我便牽著你吧。”


    這種程度的逾矩,柳長煙倒是可以接受,於是紅著臉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被常磊牽著之後,又飛快的看了四周一眼,直到沒有察覺到周圍的目光,她才鬆了一口氣,她始終做不到如同風鈴兒那般泰然自若。


    她很羨慕風鈴兒,比羨慕尹清綺來了,還要羨慕她。她似乎永遠不在意別人的目光,或許,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薛壇的看法,除此之外,全憑她的心情,然後就自顧自的活著。


    有人唾棄她,覺得她是婦人的恥辱,她這樣做是有傷風化俗,是道德敗壞,是不守婦德的女人。


    可到底是誰規定女子就該如何做的?


    是當權者,是男人!


    可憑什麽男人就該掌握一切,女人除了生孩子之外,就沒有其他的權利?


    這一切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嫁給常磊之後,她第一次以婦人的身份自居,也開始感到迷茫,女人這一輩子,除了在家做姑娘的時候能夠自由一點之外,等出了嫁,就得圍著夫君轉,等孩子出生之後,就得圍著孩子轉……


    這種一眼就能看到頭的生活可真是令人絕望。


    “將軍,我想……”


    柳長煙抿了一下嘴唇,抬頭看著常磊的側臉,她不想每日待在家中,過著盼望丈夫迴來的生活,她想找點自己的事情做。


    “嗯?怎麽了?”


    察覺到了柳長煙的不同尋常,常磊的神情異常的專注。


    若說起來,常磊這小半輩子都是在花叢中度過的,他幾乎沒有愛上過人,柳長煙是第一個,不出意外的話,她會是最後一個。


    所以,對於柳長煙身上的一點點變化,他都非常的清楚,更別提這種情緒上的異常了。


    “將軍,我想,我想和容夫人學習經商之道。”


    “好啊,這感情好,若是夫人能夠學些本事,我就辭官迴家,咱們就做一對富甲一方的商賈,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柳長煙一陣迷茫,下意識的問道:“將軍不覺得這樣不妥嗎?女子拋頭露麵……”


    “天朝民風開化,許久之前女子就可以上街了,現在更是不必帶麵紗示人了,至於經商,容夫人都成了皇商,可曾見過誰輕視她們了?我說,若是皇上改明兒開始,讓女子也能夠參加科舉,我都不會覺得奇怪。”


    常磊一邊說著,一邊用餘光仔細的看著柳長煙的表情。


    她很聰慧,若不是在柳家那樣的地方長大,也許她一定活的很自由。


    可她偏偏是柳家的女兒,在那種封閉的環境裏,隻能學習婦德女戒,就算是心中有想要打破常規的想法,也會被扼殺,更別提付諸實踐了,這樣的她注定活的膽戰心驚,不會快樂。


    “嗯,我明白將軍的意思了。我很期待,有一天女子也可以通過科舉來做官。”


    柳長煙終於變得開朗了一些,她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這樣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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