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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清綺自從那日聽了大夫的話之後,心緒便複雜了許多,常常心有不寧,總覺得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她心思重了,這臉色也不太好了,青紅跟在身邊照顧也長長的歎息。


    不過好在他們隻在臨汾多留了兩日,等祁非言能下地了,便接著往蜀州趕,這其中一路並未有停留,她們多是在馬車之中度過的,偶爾路過驛站,也隻會稍作休息。


    一路又過了七八日,青紅覺得心緒不寧,便對尹清綺說道:“小姐,咱們快到蜀州了,不如在鄰近的鎮子之中,找個地方歇一會吧。”


    “這是為何?”


    青紅看了一眼躺在車子裏麵的祁非言,有些難以啟齒。


    當下祁非言便明白這是何意,走出了車門,換做了騎馬。


    見他出去之後,青紅才壓低了聲音,在尹清綺的耳邊輕輕的說道:“小姐,你這小日子沒來啊?已經推遲了十來天了,似乎不太對。到時候去找個郎中看看,到蜀州之後,您日日待在軍營之中,根本沒時間去看大夫,軍醫的話又不靠譜。”


    青紅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尹清綺的臉白了又紅,略微有些尷尬,隻能敷衍的說道:“我這小日子一向不準你應當知道的。”


    “可是現在您都當了皇後,得趕緊調理身子!我在京城之中經常聽別人說,皇上不納妃是因為小姐太霸道了,後來還說,皇上故意把您調走是為了讓您三年無所出,之後廢了您的後位。”


    “這些在京城之中傳得沸沸揚揚的,聽著就讓人來氣!所以,咱們一定得趁著這個時候,好好的將身子調養好,生給他們看看!”青紅鼓著腮幫子氣鼓鼓的說道,尹清綺戳了一下她的臉,問道:“別人說的這麽重要嗎?”


    “雖然不是很重要,可我不喜歡她們說小姐的閑話!”


    “可是天下人那麽多,人那麽多張嘴,你管的過來嗎?”


    “所以咱們應該……”


    尹清綺臉上露出了絲傷心,難道女子就該在家中相夫教子,生兒育女嗎?莫非她們隻有這一條出路?


    來到這一路上,尹清綺都沒有正視過這個問題,若是自己真的懷孕,該如何是好,莫非自己懷孕了之後,就得長留在宮中,整日無所事事,等著皇上來臨幸?若是他不來,自己便如同望夫石一般變成怨婦?


    這是何其可悲的事情!


    “小姐,你怎麽了?”


    “青紅,女子不僅僅隻是生兒育女的工具!我若要生,定然是因為我想生,而不是因為那些閑言碎語。我無需證明給任何人看。”


    青紅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怔怔的看著自家小姐,也許她說的這些,青紅這輩子都無法體會,所以,她永遠是青紅,無法成為尹清綺。


    而尹清綺,當時當代也隻有


    一個,就是她。


    她尹清綺是活著,活的瀟灑快活,隻怕沒有人比她更懂得如何活出自己了。


    之後,便是相對無言。尹清綺想了想,拿出了一些紙墨,給戚淵寫了一封信。


    原本打算將自己可能懷孕的事情告訴他,但想了想還是將紙撕了,與其現在跟他說,還不如等到了蜀州之後,找個大夫確定一下,這樣也好讓她和戚淵兩個人做一個緩衝,也免得他為了逼自己迴去,做什麽傻事。


    隻寫了短短的一句話,“勿念,安好。”


    便讓黑鳶送了過去,而此時戚淵卻是為了常磊和柳家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原以為那一天,常磊說的那樣清楚,柳家再怎麽樣也會給他這個薄麵,不管如何都會答應這門婚事,可誰知道這柳家竟然逼著柳姑娘去尼姑庵修行。


    戚淵實在是不知道應該如何做,這柳家看來是鐵了心要跟自己對立了,可恨的是現在卻無法動他們,不然也由不得他們如此做了。


    當下便越發的想念尹清綺,若是尹清綺在興許還有別的辦法。


    常磊在家喝了好幾天的悶酒,他突然覺得,自己那日似乎真的做錯了,似乎也突然明白了戚淵為何如此說了。


    再過七日便是柳姑娘去庵堂的日子,常磊覺得自己不能等了,借著酒氣,在夜色的掩飾之下,偷偷的爬上了柳家的牆頭,去找柳姑娘了。


    柳如煙要在家中吃滿半月的齋,以示決心。柳夫人在一旁陪著,看著柳如煙麵色如水,平靜不起波瀾,心中也是悲痛萬分,在一旁勸慰著說道:“我和你哥哥弟弟都說了,你是我們柳家的姑娘。他們會供養你一輩子的!”


    “娘,去了庵堂,我便不在是柳家的女兒了,就讓我在那裏自生自滅吧。”


    柳如煙淡淡的說道,她哭夠了也鬧夠了,終究是明白家人的決心,她比不上柳家的顏麵,挽迴柳家的顏麵隻有兩條路,一是去死,二是去庵堂。


    他們都希望自己去死,最後又都不願意背負著惡名,所以送自己去庵堂,真是可笑得很。


    而現在,柳如煙才認清了自己的地位,自己不過是一個附屬品,家人可以寵你愛你,但絕不會看重你。


    看著麵前的齋飯,柳如煙突然笑了,迴憶起隻見過一麵的男子,心中不免有些想念,也許在他哪裏自己不是這樣的。


    但柳如煙知道,他們都是一樣的,都是一類人。


    柳夫人有些震驚,捂著嘴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她已經很心痛了,可女兒變成這樣,她更加心痛了。


    “娘,我從此後便要遁入空門了,能陪您的日子不多了,萬望保重。”


    柳如煙知道自己在平安的到達安堂之前,他們決計不會讓自己門的,那麽如此便好了。


    柳夫人的眼淚又流了下來,看著柳如煙,不知該如何是好,最終隻能掩麵而泣,她要去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救了自己苦命的女兒,她不想她這樣一個如花一般嬌豔的女子,從此青燈古佛伴一世,再不知人間許多事。


    “女兒,好女兒,你不要嚇我,娘再去求求你爺爺,求求你爹!娘不想你去那種地方!”


    “娘,不要。不用了,父親也有自己的難處,您何必去為難他呢!這一輩子很快就會過去的,女兒不覺得辛苦。”


    讓人將麵前的齋飯撤走之後,柳如煙便靜靜地打坐,庵堂裏來了師傅教過她如何做,原本是打算讓她就在家裏出家的,當一位居士供奉著。


    去庵堂是柳如煙自己要求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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