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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太醫看著戚淵,想要問些什麽,卻礙於時機不對開不了口,尹清綺對他做了一個噓聲的姿勢,他便明白了大概,當下臉色蒼白的坐迴了位子上。


    腦子裏不住地迴憶著醫書上關於霍亂的描述:驟然發作,嘔吐下利……


    剛剛那孩子他也看過一眼,雖然沒診脈,但也是也一眼看得出孩子有脫水的跡象,麵無血色出虛汗,略懂些醫術的人,便看得出來是這孩子腸胃不好。


    而霍亂源於水,所有的症狀和普通的腸胃不適差不多,唯一不同的,便是病勢又急又快,從病發到去世,不過短短兩三個時辰,而且傳染性極強,最開始就是從小孩子身上穿出來來的。


    常磊帶著人迴來了,他竟然是真的將這婦人用的被褥帶了過來,整個大堂之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語的味道,時值盛夏,這輩子像是有許久沒有換過了,又或者是因為婦人常流膿血,所以整張被子,聞起來有些腥臭。


    “你別直接拿進來啊!”


    阿平吼了一句,他不過是想讓常磊隨便帶點東西過來,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將被褥帶了過來,這味道可不容易散去。


    常客的一隻腳才剛剛踏進來,就被戚淵瞪了迴去。


    “各位看熱鬧的鄉親們,還是離遠些好。”


    阿平臉上蒙著白布,手裏拿著一個白色的瓷罐,瓷罐跟兩斤裝的酒壇子差不多大,像是裝著什麽東西。先是拿了一張幹淨的床單。之後將瓷罐裏的粉末均勻的撒在了床單上,接著讓常磊將疊好的被褥放在了床單上,又將剩下的粉末全部倒在了被褥上。


    眾人雖然不明白,阿平這麽做到底是在做什麽,但看著他一副慎之又慎的表情也都好奇。


    沒過多久,尹清綺就便聽見了窸窣的聲音,起初聲音不大,隻有在場幾個高手聽見,後來所有人都聽見了。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連那幾位太醫也不由自主的抻直了脖子,看著屋外的動靜。


    阿平也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看著麵前這數量,自己還是低估了這些蟲子的繁殖能力。


    床單上,竟然出現了一層黑色的不知名的東西,尹清綺隻看了一眼,就覺得頭皮有些發麻。


    習武之人的五感本就比旁人強,普通人看著他們隻是一片黑壓壓的東西,但在尹清綺眼裏卻是看的異常的清楚,那哪裏是連在一起的一片,分明就是一個個跟跳蚤差不多大的小蟲子!但顯然不是跳蚤。


    “這些就是寄居在大娘家的蟲子,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看著怪惡心的。”


    “這種東西你居然敢讓我拿!”


    常磊隻覺得身上惡心極了,剛剛他竟然抱著這種東西,從街對頭走到這裏。起初他還沒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現在想想覺得渾


    身都在癢,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


    於是兩步走到阿平麵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脖領子說道:“我現在身上是不是也跟那個老太婆一樣了!這是不是你和尹清綺串通好的!”


    阿平也不是軟柿子,見他來勢洶洶,絲毫也沒有退上,撇了撇嘴說道:“我沒讓你拿的,是你自己非得去拿,我有什麽辦法?”


    “你!”


    “常磊!”


    戚淵又瞪了他一眼,大庭廣眾之下,朝廷的顏麵還要不要了?他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兇!雖然是沒有付諸實際,但有這個意思也是不行的!


    常磊放下了拳頭,又恢複了當初那個玩世不恭的笑意,將阿平的衣領子著撫平,這才慢悠悠的問道:“請問這藥粉還有嗎?我就碰了一下,應該沒有問題吧?”


    阿平臉上露出古怪之色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退,又迴頭看了看尹清綺向她求助,自己似乎惹了一個了不起的人物,這樣能屈能伸、不要麵子的人,絕對是他平生所見中的第一人。


    一般能屈能伸的人,最後報複起來才是最狠的。


    這年頭,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這常磊看起來就是小人中的小人了。


    “放心,沒什麽大礙,這些蟲子隻是在這被褥裏麵,並不輕易出來的,我也是用了藥粉才將他們全部逼出來的。你若實在是擔心,一會兒我把這藥粉給你,你迴去泡著洗個澡,再將這一身衣服燒了,也就無事了。”


    “這是什麽藥粉?”


    “這是就是一些尋常的驅蟲藥粉。正值盛夏,蚊蟲鼠害太多了,我這邊備著打算賣給街坊四鄰的。”


    阿平一邊說著,一邊讓人拿來了柴油和火,將被褥和床單一把火燒了,本就是幹燥的盛夏,這夥預兆柴油之後燃得極快,裏麵還響著劈裏啪啦的聲音,聽得人心驚膽戰的。


    燒完之後,他才意識到這似乎不是他的東西,要燒也不該由他來,當下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看著尹清綺說道:“我好像闖禍了?”


    “無妨,不過是一床被子而已,到時候大不了賠給他們,這裏麵的蟲子那麽多,想來,他們若是親眼見了,決計不會再用這些東西了。”


    雖然聽尹清綺這麽說,但阿平心中還是沒有底氣,常磊看他剛剛對自己的時候還那麽硬氣,現在又像是沒了骨頭一般,不免覺得有些奇怪,當下便問道:“你的事情怎麽突然變落下來了?當真是有些奇怪。”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若是他們執意要我賠一樣的被子,那可怎麽辦?”


    常磊聽不懂阿平說的是什麽意思,但尹清綺隱約之間像是明白了阿平的擔憂,笑著說道:“原來你是在意這個,雖說這世界之上,所有的東西都是獨一無二的,但你燒這被子


    的初心是為了救他們,這是為了救人他們,想來他們應該能夠諒解你的苦心,你就不必介懷了。”


    聽完尹清綺說的,常磊翻了個白眼兒,就為這種事情擔心?有些過於矯情了吧,心中有些不太相信,但看到阿平的臉之後,便覺得尹清綺說不定真的說中了,便就更無語了。


    之後再看阿平,常磊便覺得他不僅是個狂妄的少年,還特別會裝善心,果然是尹清綺身邊的人,就沒有一個是心眼兒好的,就連這個看似老實的大夫也是一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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