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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緩過氣之後,這才發覺身像是散了架一般,軟軟地疼痛,似乎連坐起來的力氣也沒有,隻能哀哀地癱在床上,呲牙齧齒地問道:


    “我這是在什麽地方?”話一出口,她才驚覺自己的聲音沙啞得過分。


    “竹賢樓。”李丘洛將擺放在床頭的銀針,藥盒等物一一拾掇妥當,這才慢條斯理的應著。


    李詩雨抽了一口氣,鼻腔一吸入空氣,便又是一陣無法抑製的咳嗽。原來,她們已經離開嶺尾山,迴到幽州。


    她一邊咳,一邊想起和自己一起在斷崖下的戚淵。想來,他背上的擦傷也不輕,再加上腿骨脫臼,也不知現在怎麽樣了。於是出於關心,她便順口問了一句:“太子怎麽樣了?”


    “還沒死。”濃如墨染的眉,微微擰了起來,李丘洛惜言如金,語音平穩,擠出嘴唇的仿若“三字經”,一個字的廢話也不願多說,以此算作迴答。


    李詩雨有點兒愣了,看著李丘洛,明顯感覺他似乎是在生氣,可是,卻又不知道他在氣什麽。好一會兒之後,她才望向一旁的田秋月,見他神色和悅,這才敢小心翼翼地繼續詢問:“你們在斷崖下找到了我們?”


    “不是。”田秋月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有些淡了,眉梢眼角似乎還殘留著掩飾不住的疲憊和倦意。


    “我們誤以為你是被居心叵測之人給擄走了,便立刻一路下山,四處追查,沒想到你們掉下了山崖,更沒想到的是,戚淵滿身是傷,竟然還能強撐這把你綁在身上,攀著石頭硬是從斷崖下爬了上來。”


    什麽?戚淵把她綁在身上,攀著石頭硬是從斷崖下爬了上來!


    驚聞如此具有震撼力的消息,李詩雨隻覺得自己的舌頭好像都有些打結了,什麽話也說不出,


    隻能木然地發出“哦哦”聲,掩嘴猛地咳嗽了幾聲,眼裏滿是不可置信。


    他不是明明受了傷嗎?


    怎麽……


    李丘洛睨了她一眼,也不多說什麽,隻是徑自對田秋月道:“你去告訴


    蓮生,他的主人已經醒過來,叫他不用跪在外頭了,趕快去煎藥,順便再端碗枇杷蜜露進來。”


    乍一得知蓮生跪在外頭,李詩雨更是不解了:“蓮生為什麽要跪在外頭?”


    “我既然將其托付給了你,那麽,他便就是你的人了。”李丘洛垂著頭繼續拾掇物件,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來,表情如常,可是,那如墨一般的眼眸卻蘊含著意味深長的光芒。


    “做下人的擅離職守,害得主子險些喪命,即便是受罰跪上那麽七八天,也是應該的。”


    “跪了七八天?”李詩雨咂咂舌,斷斷續續的咳嗽起來,似乎有點不敢置信的問道:“我睡了那麽久了嗎?”


    “當然!”李丘洛終於忍不住,哼了一哼開口道:“風寒並發肺部感染,你已經昏睡了將近半個月了。”


    他的語氣有些重,像是在生氣,那一雙幽深的眼,像是在看著她,又像是要用目光刺透了她,顯得陰沉難測。


    李丘洛那板著的麵孔,明顯是在生氣。


    這兩個男人究竟怎麽了?莫名其妙的生什麽氣?難道有誰借了他們的穀子還他們的糠了嗎?否則,臉色為什麽會這麽難看?


    “詩雨。”待田秋月出去了,李丘洛這才站到床榻前,本就極高的身量被燭火拉成一個剪影,背對著光亮的雙眼閃過一道扭曲的陰影,令人有些膽寒,開口問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麽迴事?”


    “這個……”李詩雨從沒見過李丘洛臉上有這麽可怕的表情,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幹巴巴地笑了兩聲,胸口微微的起伏著,壓住咳嗽裝傻道:“什麽和什麽究竟是怎麽迴事?”


    李丘洛眯起眼,目光像是針一般,細細地打量她,正要開口將一切挑明,房門卻被人推開了。


    戚淵神色自若地走了進來。


    李詩雨可憐巴巴地縮在床角裏,見到戚淵進來了,這才敢稍稍挪動一下位置。“太子,你沒事吧?”她嘴上雖然在問候戚淵,可是眼角卻在偷偷地撇著李丘洛。


    果然,李丘洛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戚淵見了李丘洛,無禮數,仿佛視而不見,隻是徑自撩袍,坐到了床沿上:“一點小傷罷了,你們二人不用擔心。”


    他傾身往前,目光很是溫柔,那眉眼神韻,溫和得一點也不似一個縱橫沙場的武將,不知情的旁人見了,定會以為他與她是相戀已久之人:“至多不過是多幾塊疤而已。”


    李詩雨有點受不了他的熱絡,隻好一邊應著,一邊掩嘴斷斷續續的咳嗽,不動聲色地往後靠。“嗬嗬,那就好,那就好。”她極困難地出聲,可喉嚨卻冷得發冰,伴著刺痛,似乎是被什麽給凍結住了,好半晌才低低地說出口。


    “看來,‘朕’這個做兄長的誤解了妹妹的意願。”李丘洛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後,臉上浮起了詭異的笑,神色縱使淡漠,可那一字一句,卻像是極困難地從唇縫中擠出來的:“或許,把你賜婚給田家大公子,不是你的最佳歸宿,該下旨,將你許給戚淵才對。”


    “君無戲言。”戚淵毫無懼意地扭頭看向他,順著他的話尾便接了過去。兩人的目光像是兩把利劍,在空中擊打出無形的火花:“我方才聽得清清楚楚,希望你以後能夠信守承諾。”


    “信守承諾?”好一會兒之後,李丘洛才粲然一笑,眼眸微眯,可卻隱隱能見到其間恍惚晃動著的一絲詭譎:“我剛才有說過什麽嗎?我怎麽忘記了?”


    李丘洛素來就是個詭計多端之人,他將自己嘴裏的“朕”和“我”分得很是清楚,一點也不會混淆,如同精神分裂一般,什麽話是一言九鼎的,什麽話是死不認賬的,也區分得極是清楚,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就在他的話語衝口而出的那一瞬,他很清晰地看到了李詩雨眼中的失落之色。


    這個小丫頭,她在失望什麽?


    她以為,他方才的言語,是打算要將她當做收買人心的禮物給送出去嗎?


    他剛剛流露出要將李詩雨許給戚淵的意思,不過是試探一下戚淵對李詩雨究竟是這樣的一種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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