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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文曜的動作十分迅速,他手下的貼身衛率幾乎個個都是背負上乘武功的決定高手,竟不出三日,便從南境神醫穀采迴了藥草,當他片刻不停,風塵仆仆從宮裏趕到洛宅之時,卻見洛知書與衡心遠、趙方宇等人圍坐在一起,神色暗淡。


    他原本喜悅的小臉漸漸凝固了下來,將手中的草藥從背包中拿出,放在眾人跟前,“這是林越剛從南境帶迴來的荊芥穗,還有紫蘇草我也一起帶過來了。”


    見眾人神色並不高興,詫異的問道,“各位怎麽了?”


    衡心遠與洛知書對視了一眼,方才垂下眼簾,緩緩的說道,“七皇子慢了一步,今日早朝太子已經宣稱自己找到了治療時疫的方子,而這所需藥材,正是荊芥穗……”


    “太子如何得知?”李文曜聽完更加一頭霧水,按理說,這味藥是萬冰玉提起的,絕不會被旁人知曉,但這消息怎會平白無故傳到了太子那裏,並且被他搶先一步找到呢。


    對麵坐著的趙方宇也是同樣詫異,“這個,我們目前還未得知,或許是太子宮裏的太醫尋到的,或者是……有什麽人告訴了他,總之,太子現在已經召集太醫院的所有醫師,研製出了治療時疫的方子,今日早朝,陛下十分歡喜,還當眾嘉獎了他……”


    李文曜剛進來時的滿心歡喜,登時煙消雲散,他緩緩放下了手裏的荊芥穗,低頭沉思了片刻,方才又抬了起來,重新綻出笑臉,對眾人說道,“無妨,既然太子尋到了,就讓他去醫治吧,隻要義縣的百姓能夠平安無事,這不就是我們的目的嗎。”


    靜靜坐在一旁的萬冰玉仔細打量著每個人的目光,從剛才她隨衡心遠到達這裏之後,三人就一直喋喋不休的爭論著,大體不過是說,太子此番必定是得知了什麽小道消息,搶在七皇子前麵邀功,以此不僅可以使陛下原諒他之前的過錯,甚至還可以高看他一眼。


    幾人皆擔心七皇子知道以後會作何反應,會不會雷霆大怒,但現在看來,李文曜的赤子之心果真不是一般皇子能相比的,自己到手的功勞被人搶去,還能雲淡風輕的說出這些話。


    當真令人可敬可配。


    幾人見七皇子如此,也都罷口不言,隻是胸中暗暗替他有些不平。


    “好了,我今日無事,一起去疫區看看吧。”七皇子站起身,打理了一下衣衫,單薄的身軀被一襲天青色的鍛衣罩著,顯得有些弱不禁風。


    眾人便跟著他,一同去了義縣。


    果然見到數名太醫院的醫師正危坐在醫館門前,給患者發放草藥,眾人都感恩不盡的叩著頭,方才離去。


    而在不遠處的一頂幹草帳篷裏,太子正摟著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子飲酒,雙腿高高的架在麵前的桌案上,桌案上擺了瓜果點心無數,女子正在哼唱著小曲,太子笑的合不攏嘴。


    “瞧這情形,太子哪裏是來治療時疫的,不把朝廷的臉麵丟盡,就已經謝天謝地了……”洛知書痛惜了一聲,他身為翰林院學士,直言進諫本是分內之事,但如今朝中太子獨大,皇上又上了年紀,常常力不從心,自己每每勸誡太子不要過度享樂奢侈,但他總是麵上答應的好好的,一扭臉照樣關起太子宮的門,歌舞升平。


    “洛大人,你也不必太焦急,你看,這義縣的百姓吃了藥,好像症狀是有些減輕。”說著,李文曜踱步走到一處草席前,向正在喝藥的一位老大爺詢問道,“大叔,您今日覺得如何?”


    大叔咧著嘴啞著嗓子笑了笑,“今日好了許多,太子殿下送來的藥果然管用,我的高燒已經退了。”


    李文曜臉上漸露喜悅之態,“那就好,大叔,您好好養病吧,若是缺什麽,就告訴這裏的縣衙,他們自會派人給你送來。”


    “嗯嗯!”大爺開心的繼續喝藥了。


    起身後,李文曜歪頭笑著對萬冰玉說,“看來你的藥方果然管用,竟比太醫院的醫生還管用。”


    聽她如此說,萬冰玉心裏竟十分不是滋味,欠身行禮道,“您過獎了,不過這次終究還是沒能幫到您,我……”


    “你是在幫義縣的百姓,怎會是幫我呢?其實隻要疫病治好了,天下太平,百姓無憂,就是最好的結果了,又何須去追究,到底是誰治好的呢?”李文曜清冷一笑,踱步向太子帳篷那邊走去。


    萬冰玉跟在他們身後,目光時不時望向旁邊的百姓,心頭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但一時之間又說不上來,漸漸的與眾人落下了一段距離。


    “你想什麽呢?”衡心遠迴身去找她,見她正駐足在一處發放藥材的桌案前,眉心微皺,一隻手抵在下巴頦上,他還從未見過自己娘子對核實如此認真思考。


    萬冰玉被他喚迴神來,輕笑一下,“沒什麽,隻是在想一些別的事情罷了,夫君為何不跟七皇子一起去拜見太子?”


    “我素來對這種需要左右逢源的場合避之不及,況且我隻是一個庶吉士,身份低微,又與太子又前嫌,恐怕他也未必願意見到我。”衡心遠眯著眼,看著遠處,李文曜已經跟太子交談上了,洛知書與趙方宇恭敬的站在身後。


    萬冰玉偷笑一聲,打趣道,“是啊,咱們這位太子,知道的說他是來體察民情,治療時疫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帶著美人來度假的呢。”


    “一個人,若心中隻有自己的貪念,是不會有太好的結果的。”衡心遠目光如炬,原本麵對著萬冰玉的一點溫情脈脈,此刻倏爾變成了一片冰冷。


    憶及兒時,自己與他也算得上是手足之情,父親身為鎮遠將軍,幾乎每日都要進宮與皇上商談國事,自己也就常常出入上書房與皇子們一同讀書習武,誰知伴君如伴虎,盡管他們父子二人皆無犯上作亂之心,但仍舊被奸佞所害,走到今天這般境況。


    萬冰玉看出他的心事,但沒有太多言語,隻是向他身邊輕輕靠攏,伸出一根溫熱的小手指,牽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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