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齊王嫁娶的日子,二皇子又在幫著兄長迎親,忙前忙後的。”皇後厲聲厲色教訓著謝霽。


    雙眸還極不滿的掃了夏皇貴妃一眼:“眼下就剩你無所事事的,陛下又突發急症、昏迷不醒,身為人子,這種時候還不趕緊進去守著陛下?”


    謝霽心頭卻記掛著謝晏,天牢是什麽鬼地方,哪是皇姐能久待的。


    竟一時脫口而出:“兒臣自然也擔心父皇,可太醫不是說了父皇身子無大礙嗎?況且這會兒還有太醫呢。


    但是皇姐還在天牢裏受苦呢,兒臣得先去帶皇姐出來。”


    邊說邊欲邁步繼續離開,少年的想法很簡單。皇姐是絕不能害父皇的,他先親自去將皇姐帶出來,到時再跟皇姐一同守在父皇榻前。


    既能讓大家看到皇姐的孝心,待父皇醒來,也有人為皇姐做主了。


    可他的話卻更惹惱了皇後,夏皇貴妃想阻止卻來不及,隻得微微蹙起了眉頭,還是歎息少年的不成長。


    “皇貴妃,你就是這般教導三皇子的?竟教出個這麽不懂輕重緩急,不僅學會了忤逆本宮,還無半分孝道、肆意妄為之人?


    陛下尚昏迷不醒,三皇子卻無禦前盡孝之心,不念孝道,將皇家子嗣教導成這般,皇貴妃可知罪?”


    “兒臣沒有不念……”少年眉頭微蹙,不認同皇後的話,還欲反駁,卻被一旁的母妃訓斥出聲。


    “夠了!還不快迴來進去守著你父皇。”


    又朝皇後認錯道:“皇後教導的是,都是臣妾教導的疏忽,霽兒與昭陽自小感情深厚,許是擔心昭陽才會一時言行無忌。還請皇後念在霽兒年少的情況下原諒他,臣妾這就讓他進去侍候陛下。”


    說罷直接上手將不情不願的少年拽了迴來,難得發了迴脾氣:“穩重穩重?本宮叮囑過你幾迴了,你什麽時候才能真的聽進去?”


    一旁的皇後卻隻輕嗤一聲,似乎是對三皇子不抱希望。


    內心卻在竊喜,謝霽這樣不知穩重,小兒行徑正合她意,他越作,自己的兒子就越有希望獲得百官擁護。


    所以皇後還準備拿謝晏多激激他:“陛下發病時唯有昭陽與陛下在一處,本宮才會懷疑她有暗害陛下之嫌,才會將她押下天牢。


    但也僅是有嫌疑,又不是定罪了,就算昭陽去了天牢也不會有事。眼下其他皇子公主還未趕過來,三皇子不去禦前盡孝,豈能在這時候去什麽天牢?”


    故意提及天牢裏的謝晏,皇後坐等謝霽不分輕重跑去天牢。


    原本的謝霽確實滿心都在擔心謝晏,還欲跟自己母妃掙紮:“母妃,皇姐在天牢會受苦的,父皇這邊您先……”


    “夠了!謝霽。”


    夏皇貴妃眼帶疲倦,深深看了眼自己兒子,語氣卻平靜了許多:“霽兒,你父皇突發急症、眼下眾太醫正焦急診治,卻一直昏迷不醒,你作為皇子,本該去榻前守著盡孝道。”


    說話間已經放開了拉著少年的手:“你皇姐並非被定罪了,隻是懷疑,相信她不會有事的。母妃請你好好想想,這時候你到底該做什麽?”


    對上母妃透著失望的眼神,謝霽像是突然清醒了過來。


    壓下了心中的擔憂後,連忙朝夏皇貴妃保證道:“母妃,剛剛是兒子衝動了,但兒子已經意識到錯誤了,還請母妃放心,兒子不會再犯糊塗了。”


    又折身對著皇後鄭重行禮認錯:“母後教導的是,皇姐隻是暫有嫌疑被收押天牢,並非被定罪了,兒臣相信皇姐不會有事。


    剛剛是兒臣莽撞了,還請母後見諒。兒臣這就去父皇榻前盡孝,父皇一日不醒,兒臣便一日在榻前茹素盡孝。”


    說罷,加快腳步進了內殿,又聽到他詢問太醫康寧帝病症的聲音。


    夏皇貴妃欣慰的鬆了口氣,皇後卻黑了臉,這小子怎麽不繼續犯渾了?


    竟還知道在言語間警告起她來了。


    皇後還是不滿睨了眼夏皇貴妃:“念在三皇子孝心未泯,這次本宮就不追究了。但下去後皇貴妃還是得多加教導,皇室子弟不該這般莽撞無忌。”


    夏皇貴妃垂眸應下:“臣妾省得了。”


    皇後:“行了,別在這傻站著了,一起進去看看吧,不知太醫可研製出喚醒陛下的法子了。”


    ……


    沒多久,二皇子、二公主及三公主、淑妃等也陸續趕來了。


    唯有謝凜和羅竹汐趕來的晚了些,雖說皇後也派人去通知謝凜了,就是不知中途出了會兒差錯,二人趕進宮時夜幕已降臨。


    “雖說你二人今日成婚,可你們父皇突發急症,有些事實屬該往後挪一挪,應當早些進宮來探望陛下的。”


    康寧德聖駕已移迴養心殿,康寧帝遲遲未醒,眾皇子公主探望過後都先迴去了,暫且隻留下了固執的謝霽侍奉在榻前。


    急火攻心之症多半來說是心病,說難治也不難治,可說簡單也不簡單,主要看病患對心病的執念。


    一群太醫研究鼓搗了好幾副湯藥,又挑了最為穩妥的給康寧帝飲下,可康寧帝依然未醒。


    最終眾人得出的結論便是:此心病於康寧帝而言,堪稱‘心頭大患’。


    而謝凜和羅竹汐則被皇後叫至跟前訓斥了番。


    “眼下正是俘獲那些搖擺不定的朝臣心的時候,多一人投誠便多一分勝算,這時候豈可貪戀其他。”


    知曉皇後是惱了,謝凜率先開口認錯:“母後息怒,今日之事都怪兒臣,是兒臣為能更多的籠絡人心,今日席間多飲了些有了醉意。


    王妃幾番喚兒臣,實在是兒臣醉了過去,最後飲了醒酒湯便急急趕進宮了。”


    謝凜說話間還泛著酒氣,臉色也依然泛著些微紅潮。


    皇後睨了他一眼,卻是將不滿的矛頭轉向了羅竹汐。


    “常聽聞王妃溫婉賢淑、識禮知大體,為何今日不勸齊王少飲兩杯?


    聖上首位皇子成婚,朝廷上上下下多少雙眼睛盯著,由不得齊王出差錯,王妃既然還任由齊王醉酒,可知罪?”


    謝凜不想看著羅竹汐和皇後鬧太難看,還想出聲勸誡:“母後,今日是兒臣……”


    “本宮作為你母親,亦為王妃婆母,不過訓誡兒媳兩句,怎麽?齊王有意見?”


    將事情往婆媳一道上扯,謝凜自然無法多言了。


    隻得低眉順目道:“兒臣不敢,王妃若有錯處,母後教導便是。”


    說話間看了羅竹汐一眼,算做安撫。


    說來也不過是婆媳間的一點小事,他覺得羅竹汐是不會計較的。


    羅竹汐麵上溫婉一笑,叫旁人挑不出過多錯:“母後教訓的是,兒媳知錯了,往後會多加注意規勸王爺的。”


    可她心中卻隻是嗤笑一聲,對謝凜敷衍的安撫也沒當迴事。


    她就知道,自長平伯府千金那事過後,皇後對她隻會更不喜。不止此次沒來由的指責,往後,隻怕為難自己的次數隻多不少。


    羅竹汐垂眸應著皇後的訓斥教導,兩人不過今日才成婚,皇後便硬生生尋了許多她的錯處。


    什麽不知規勸夫君,什麽不如傳言般識大體,什麽規矩不夠,夠不上皇家兒媳……


    但她都隻乖順應下,隻說自己會改進,會多加學習,始終不曾露出半分惱怒不滿之色。


    說多了皇後也覺無趣,便將人打發了,隻叮囑她近幾日必須早起來進宮請安。


    羅竹汐依然低眉順目應下,可她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著該如何掀翻皇後了。


    有皇後在,她的路注定會走的艱難,必須先將其掀倒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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