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激起全身雞皮疙瘩,我坐在位置上不敢動,盯著倒在地上的老大爺。


    反複複習好幾口氣,我聞到整個車廂的濕潤氣息越來越濃厚。


    啪——


    躺在地上的老大爺身上突然傳來一聲響動,就像是昆蟲被踩碎的聲音。


    也像是眼珠子被人一腳踩爆的聲音。


    “師傅,你能不能幫我個忙,剛才我好像抽筋了。”老大爺悶聲悶氣開口,似乎有些頗為無奈,“年紀大了這身子不就是好,不光喜歡睡覺,身體關節也會時不時抽筋。”


    聽到聲音我才鬆了口氣,不過在出手幫忙之前還是看了一下老大爺身下,見到一團小小的影子,我才伸手把他扶起來。


    老大爺一臉痛苦的活動關節,伸出一雙手慢慢地按摩關節,一會兒才站起來,在下車之前還是看到我兩眼:“哎……這麽年輕跑來開公交車實在是可惜了。”


    咽口唾沫,才鬆下的那口氣又再次提起。


    “你這個工作應該很難找媳婦兒吧。”老大爺開口。


    “大爺,你下次跟我說話不要這麽大喘氣行不行。”我頗為無奈開口。


    我也知道當公交車司機是很難找到媳婦,不光社會地位不高,還會經常被乘客辱罵,更重要的是工作幾年下來,連彩禮錢都攢不出。


    一個男人如果不能養家糊口,就不會有人家看得起你,更不要說把女兒嫁給你。


    可我這個文憑也實在是沒辦法。


    如果不是因為大學裏出了那個事,我現在也能穿西裝打領帶,出現在寫字樓辦公室。


    老大爺衝我咧嘴一笑,拿著空筐子下了車。


    我看了一眼外麵慘白的月色,還有耳邊的蟲鳴,還有在微風下舞動的婆娑樹影。


    這郊外的風景的確不錯,可我現在卻沒有欣賞的心思,隻想趕緊迴去詢問陳隊這條路線上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情。


    還有,找到那個把我名字寫上布告欄的家夥,非把他揍得爹媽不認。


    踩下油門,發動汽車。


    啪啪啪——


    外麵突然傳來拍打玻璃的聲音,緊接著一張慘白的小孩臉出現在我麵前,衝著我一笑,露出的牙齒分外雪白。


    這大晚上,誰家的小孩子也不會到處亂跑,而可以到處亂跑的東西隻有一個。


    而且看這小孩的樣子也知道他不高,除非他雙腳懸空才能拍到車窗。


    再次踩下油門,我企圖用車速甩掉這個小孩,如果再敢追上來,我就把他撞飛,或者是在車胎下壓死。


    “叔叔,我爸爸把錢包掉在車上了,讓我們兩個過來,你能不能停下讓我們看看?”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從下麵響起。


    隨後,那個小男孩被放在地上,一個女孩子蹦蹦跳跳出現在車窗,肩膀上還有腳印的痕跡。


    看來剛才她是讓那個男孩踩在自己肩膀上對我打招唿。


    我踩一下刹車,扭頭看了一眼後麵,發現一個粉嫩嫩的hellokitty的錢包,打開車門沒聲好氣:“趕緊上來拿著你們錢包走?”


    小女孩點頭,趕緊抱著弟弟上車。


    他們兩個人不光找到了錢包,甚至還找到了一包薯條。


    小女孩把薯片拿過來,用那雙可憐巴巴的眼神盯著我:“叔叔,這是我們撿到的薯片。”


    “拿去吃。”


    小女孩美滋滋笑了,下車之前卻叮囑我一句:“叔叔,你下次停車把車往前麵開一段路,可不要再停在槐樹下麵。”


    槐樹?


    這個樹種在鬼故事裏麵可是一個了不起的存在。


    一想到我把車停在這下麵,再次激起一層冷汗。


    有些事情不想就好,一旦往這方麵想了,就很容易刹不住車。


    樹枝掛著車底,本來是極其細微的事情,在我聽起來卻覺得聲如雷鳴。


    今天晚上遇到的怪事實在是太多了,就讓我感到奇怪的,就是在這條公交路上出現過的事。


    那些村民們說過,開這條路線的公交車司機都發生意外死了。


    明明應該盡快離開這個地方,但我卻怎麽也沒力氣踩下油門,於是我再次摸出手機,準備播放大悲咒,卻發現這竟然要收費。


    佛不度窮逼嗎?


    我隻好隨便瞎播放一首歌壯膽,卻聽見張癩子的聲音從電話那端響起。


    “梁凡,都這個時間點了,你是不是正在迴來的路上?”


    “張癩子,這條路線上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情?”我迫不及待詢問,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


    張癩子倒沒直接迴應我,反而傳來一陣衝廁所的聲音:“但我們這行的怎麽都會發生意外,不過你這小子是沒事的。”


    “你這小子五行都屬陽,怕是整個市裏也找不出第2個比你命更硬的男人,任何邪魔外道就近不了你的身,加上你又是個童子,真遇到什麽事脫褲子放尿不就行了。”


    雖說我平時看不慣張癩子,但不得不承認他這句話的確說到心坎上。


    而他最後的那句調侃,更是讓我鬆了口氣。


    “張癩子,你這家夥才是個童子,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哪像你這家夥連姑娘的手都沒捏過。”


    這句話似乎戳到了他的痛點,張癩子二話不說掛斷電話。


    我倒是突然覺得豪情湧上心間,像我這種八字硬得人放古代就是屠夫,誰敢不長眼的找我麻煩。


    哼著小調,我美滋滋開車。


    後視鏡一閃,我仿佛看見車裏坐滿了人。


    但下一瞬,車裏又是空蕩蕩的,除了我再也沒有其他人。


    掏出清涼油,抹了半瓶在臉上,開車迴去。


    等我迴到宿舍已經是半夜,輕車熟路來到張癩子的宿舍前,一腳穿上躺在床上熟睡的張癩子:“癩子弟弟起床,哥哥今天給你帶了些美食。”


    張癩子罵罵咧咧爬起來,伸手摸到牆上一拉,昏黃的燈光亮起。


    舉了舉手裏提著得燒烤和兩瓶啤酒,我笑著看著他:“還躺在床上幹什麽?趕緊起來跟我一起吃東西。”


    張癩子揉揉眼睛,第一時間不是看著燒烤,而是看著我的腳下。


    “梁凡……你這小子竟然沒死?這件事情不應該呀,你應該是非死不可,怎麽可能會活著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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