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接近綠化帶,蘇年看著後麵瑟縮著的身影,心頭微微歎了一口氣。


    蘇年知道,蘇曉其實是在等他。


    就像這些年一直以來的那樣,無論蘇年做了什麽,蘇曉就是那個在原地,等待著他的人。


    就算是親眼見到了這樣的事情,蘇曉依然是躲在最容易被他發現的地方,等待著他找過來。


    或許也並不是想想喲啊一個解釋,跟沒有想要什麽安慰。


    她隻是,真的隻想等他而已。


    蘇年輕輕地走到了蘇曉的身旁,就像是接近一隻躲在樹叢裏的膽小的貓。


    “蘇曉。”他輕聲喚道。


    “嗯。”蘇曉將頭埋在兩腿之上,不敢抬頭看,顫著聲音輕聲應了一聲。


    蘇年更加心疼,忍不住伸手在蘇曉的頭上輕輕地揉了揉。


    “對不起。”


    蘇曉哭了,抬頭哽咽著問:“蘇年,你不喜歡我嗎?”


    “傻丫頭。”蘇年伸手把蘇曉從地上拉起來,拎起袖口,輕輕擦幹她臉上的淚水。


    蘇曉隻是哭個不停,她覺得很委屈。


    自己都追尋著這個身影四年了,四年了啊!憑什麽你們都想後來居上?


    她當然看得出來,文卿是這樣,那個丁珮也一樣,全都是虎視眈眈。


    從畢業開始,蘇曉就很擔心,擔心蘇年會不會離開了自己身邊,就真的不在是她的了?


    然後她等到了文卿出現,又等文卿離開;等到了丁珮出現,丁珮也離開。


    她還以為他們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結果今天就看到了這樣的場麵。


    蘇年小聲安慰著:“好了好了,不哭了。我不喜歡那個人,其他人我也都不喜歡。”


    蘇曉的眼淚還是停不下來,仰著頭抽泣,像極了被罰站的小孩。


    她還是不滿意,問道:“那你……你為什麽跟她……”


    蘇年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兩條袖子都要被浸透了,伸手從蘇曉的包裏拿出了一包紙巾。


    一邊給她擦著眼淚,蘇年一邊說:“我們迴家吧,迴家我告訴你。”


    蘇曉委屈巴巴地點點頭,死死地拽著蘇年的衣擺。


    明明先逃跑的是她自己,但是害怕孤單的卻還是她自己。


    蘇年更加的心疼,帶著低頭不語的蘇曉到了出租屋裏麵,兩個人坐在沙發上。


    燙了一條熱毛巾給蘇曉擦了擦臉,蘇年感覺自己在照顧一個沒多大的妹妹一樣,忍不住笑了。


    蘇曉小心翼翼:“你笑什麽啊?”


    蘇年坐在她的身邊說道:“那個人,是白雀派過來,而且她現在表麵上其實是肚子的女朋友。”


    蘇曉張著小嘴,看著蘇年,眼睛裏充滿了迷茫,透過目光都能看到腦子裏的一團漿糊。


    “她……可是……為什麽會這樣?”


    將白雀的身份和單繆他們的手段說了一遍,蘇曉這才明白過來。


    一直以來,蘇年都將這些事情跟蘇曉隔離開來,自己不管用什麽手段,遇到什麽敵人,都沒有和蘇曉說起過。


    主要是害怕蘇曉擔心,而且他也有信心自己能夠解決。


    尤其不想讓蘇曉知道的,是自己在背地裏居然那麽有心機。


    他承認,自從開始擺攤之後,他耍了很多的手段,甚至有些時候還會用陰謀。


    他也承認,其實除了有一個係統之外,他自己和其他的商人都沒有什麽區別。


    會被別人算計,也會算計別人,在和人對陣的時候,總是免不了要用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


    不是說你覺得不光明,就可以不用了,堅守本心本就不是這樣的事情。


    如果你不用,別人一定會用,陽謀不能總是克製陽謀,你就會萬劫不複。


    就像今天,如果白雀派人過來,自己直接揭穿,讓單繆繼續糾纏下去,蘇年這點家底怎麽跟人家巨頭鬥下去?


    為什麽像金吾有和單繆這樣的人,才有資格裝腔作勢,給自己營造一個良好的形象?


    因為他們已經強大到了不用擔心別人的小陰謀,光明正大就可以做到很多事的程度。


    但是在過程中呢?金吾有這個大善人沒做過一件虧心事嗎?


    就算這些事不一定缺德,但是金吾有就真的沒有什麽遺憾嗎?


    顯然不見得。


    蘇年沒有金吾有和單繆這樣的實力,他隻能艱難求生,甚至規劃自己的人生已經足夠辛苦了。


    他不能做到問心無愧,不能保證一切都見得光。


    這些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不能保證自己還是蘇曉喜歡的那個蘇年。


    “對不起。”蘇年再次道歉。


    蘇曉咬著嘴唇,聽著蘇年說了自己的計劃,說了自己和白雀的爭鬥。


    說著今天和悠悠見麵的時候,其實是演了什麽戲,做著什麽打算。


    看著蘇年平靜的表情,蘇曉的心裏其實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


    她其實知道蘇年做的事情是錯的,可也知道蘇年不這麽做,很可能就要做其他更艱難的事情。


    明明清楚蘇年自己也不喜歡這麽做,她還是不能接受。


    因為這樣的蘇年,很陌生,不是她認識的那個蘇年,尤其是因為蘇年和那個女人肩並肩的樣子,還留在她的腦子裏。


    蘇曉沉默了半晌,一直都沒說話。


    蘇年忍不住開口:“蘇曉……”


    蘇曉猛的搖頭:“你不要說了,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茫然無助地抬頭問道:“蘇年,我該怎麽辦呀?”


    蘇年看著她的樣子,心頭一痛,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就好像迴到了當初在學校的時候。


    下午的時候,蘇曉離開了。


    她告訴蘇年,需要一段時間緩緩,她要找個辦法接受今天這些事情。


    蘇年不知道她說的是接受什麽事情,或許是全部的這些。


    但是蘇年也沒有辦法,隻能和蘇曉離開,送蘇曉到了公司樓下。


    兩個人似乎很正常地道了別,然後蘇曉低著頭走進了公司大門,一路上都沒有迴過頭。


    一直到蘇曉的身影消失在電梯裏,蘇年才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他現在特別想找個東西狠狠地發泄一下心裏的憋悶。


    迴轉了出租屋,一整個下午,蘇年都把自己悶在房間裏麵沒有出去。


    張一成打電話過來他沒接,徐知年打電話他也沒接,肚子也打電話過來了,他還是沒接。


    肚子同樣在糾結著。


    今天看到蘇年和悠悠在一起的時候,他是真的被氣昏頭了。


    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晚上還是兄弟開車把他送了迴去。


    那個留在攤位上的兄弟一整天一個人照顧承溪路的地攤,晚上也是一個人收攤,都快累屁了。


    不過看著肚子的狀態,他還是擔心居多。


    問了幾句,肚子隻說沒什麽,可顯然也不像沒什麽的樣子。


    肚子迴到家之後,晚飯也沒有胃口吃,推說自己今天胃疼騙過了母親,然後便迴到自己的房間。


    年哥為什麽會做這種事?童彤為什麽會做這種事?


    肚子想來想去,還是想不明白。


    他知道自己特別笨,很多事兒都想不明白,平常的時候學得會不懂就問。


    可現在這種事,是問兩句就能懂的嗎?


    問題是,如果蘇年或者童彤真的告訴他了,自己就真的能接受嗎?


    他糾結著,心裏麵五味雜陳,最終還是決定打電話給蘇年。


    蘇年是男人,是兄弟,而且是他兄長一樣的任務,還是他的飯東。


    他覺得,如果是蘇年的話,應該能夠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就算倒是給的解釋是他承受不了的,他也能承認蘇年說的對或者不對。


    而在麵對童彤的時候,肚子真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


    他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個姑娘。


    於是他給蘇年打了電話,蘇年沒接。他又打了兩個,蘇年還是沒接。


    然後肚子抬頭看了看時間,恍然大悟,心頭更加的低沉起來。


    第二天早上,蘇年看了看窗口升起來的陽光,慢慢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已經有些發疼的關節。


    拿起手機來給張一成打過去,蘇年問道:“準備的怎麽樣了?”


    張一成說道:“年哥,你可接電話了!昨天我就想告訴你了,你說的,今天上午就能準備好,進行得非常順利。”


    蘇年點點頭:“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


    “好!”張一成說道。


    於是整個瀾城的高校動起來了,瀾大、瀾藝和瀾工的很多學生悄悄地離開了學校,來到了瀾城的各個高校當中。


    白雀早就警惕著蘇年他們的動作,在這些學生出現的片刻就得到了消息。


    “看來蘇年還真是引我們上鉤了!”白雀說。


    她手邊的小弟忍不住說道:“蘇年居然如此陰險,雀姐,我們要不要背後對這些學生弄點手段?我保證不會被人知道。”


    白雀搖頭:“不用,就算你沒留下證據,但是用屁股想也知道是我們幹的,你傻嗎?”


    手下訥訥不語。


    “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蘇年的計劃,剩下的就是看戲就好了,看著蘇年怎麽像個跳梁小醜一樣蹦躂。”


    她看著瀾工校門另一邊的夭夭和楚楚,不由得冷笑。


    “等他的戲演完了,這些天賺的錢都花光,我看他還拿什麽跟我們的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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