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允棠搖頭道,“皇後娘娘既然給了臣婦彩頭,這幅畫,娘娘既喜歡,拿去便是,無需交換。”


    皇後展顏,對她更有好感。


    “那本宮,就多謝縣主割愛了。”


    吩咐宮女將畫裱好送到自己宮中,隨著皇帝一起往交泰殿走去。


    其餘人見狀,趕忙跟上。


    莊紫晗還想上前說點什麽,卻被莊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


    “晗兒,夠了!”


    “娘~”


    莊紫晗擰眉望著她,似是在埋怨莊夫人剛才沒有為她出頭,甚至還攔著她為自己討公道。


    堂堂相府千金,京中才女,作畫居然輸給了一個出身鄉野的女子,這要是叫京中人之得知,會如何取笑她?


    今日若不扳迴局麵,待下月入了宮,也會成為宮中妃嬪的笑料。


    莊夫人卻沒有由著她再鬧騰。


    “你難道看不出來?皇後娘娘顯然更喜歡樂安縣主那幅牡丹圖嗎?”


    莊紫晗難以置信的望著她。


    “娘也覺得她那幅更好?”


    莊夫人搖頭。


    “晗兒,你覺得一幅畫的價值,由什麽決定?”


    “自然是能欣賞這幅畫的人……”


    說到這裏,莊紫晗好像明白了什麽,可即便如此,卻還是心有不甘。


    “她倒是個會諂媚逢迎的。”


    莊夫人耐著性子道,“無論她是諂媚逢迎,還是別有用心,今日這種局麵,你都不應該跳出來反駁皇後,她是後宮之主,將來你入了宮,還得仰她鼻息,不說別的,單單就晨昏定省,她若存心想給你使袢子,你都是要吃不少苦頭的。”


    “入宮之後,許多事情便由不得你了,日日如此,不瘋也要去了半條命,屆時精氣神耗沒了,你還如何在這後宮爭寵?”


    “之前總想著,你將來能嫁一個尋常官家,便也沒有多約束於你,從今日起,晗兒行事還得三思而行才是,免得害了自己,也害了咱們莊家。”


    聽得她一番話,莊紫晗紅了眼眶。


    “女兒知道了。”


    莊夫人從懷中掏出帕子擦淨她的眼淚。


    “不過晗兒也無需太過小心翼翼,前朝有你爹和大哥撐腰,若是被人欺負,該還手還是得還手,皇後雖是後宮之主,陛下才是那個最有話語權的人,得到他的恩寵,你才能在這後宮順風順水。”


    莊紫晗聽的認真。


    “謝謝娘能這般為我著想。”


    莊夫人滿臉慈愛的望著她,“傻孩子,你是我的女兒,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娘不為你著想還能為誰著想?陛下和皇後已經入了交泰殿,咱也快些去吧,不能叫大家久等了。”


    莊紫晗抬手挽住了莊夫人的胳膊。


    “走吧。”


    ……


    沈茵湊近宋允棠。


    “妹妹瞞的我好苦,這些日子看著我們當你的麵誇你,心裏偷著樂吧?”


    宋允棠笑了笑,伸出指頭比了比,麵上略帶著些跟她年齡相仿的俏皮。


    “一點點吧。”


    沈茵笑了起來,隨後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


    “都當娘的人了,還這般淘氣。”


    一旁的幾位夫人全都誇讚。


    “也難怪妹妹能治好嚴老夫人的病,沒想到你竟然就是那位妙手迴春的女神醫,果真厲害!”


    “聽說外頭還有許多人不信嚴老夫人的病是妹妹治好的呢,待宮中的消息傳出去,該是再無人有這種想法了。”


    這些夫人本也隨和。


    得知她是縣主之後,神情越發的恭敬。


    宋允棠隨著眾人進了交泰殿,便見不前不後的位置上坐著的湯夫人朝她招手。


    “丫頭,這裏。”


    宋允棠笑著走向她。


    “師母什麽時候來的?方才都沒見著您?”


    來京城之後,得湯府多番照料,她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去湯府陪著湯夫人說說話,有時也會將皓庭一並帶去。


    一來二去的,便熟悉了。


    兩人雖非母女,可湯夫人似乎將她當成了先皇後的影子,對她關愛有加。


    就如同這次,得知皇後給她下了帖子,便直接將照顧過先皇後的嬤嬤給送到她身邊來了。


    這份情,她既然承下了。


    無論出於她是丈夫的師母,還是出於湯夫人的這份關切,多少得盡一些晚輩該盡的義務。


    湯夫人拉著她的手。


    “你們年輕人去禦花園玩,我們這些長輩跟去隻會擾了你們的興致,便在永寧宮陪著太後娘娘聊了一會,方才過來。”


    她說著,指了指旁邊的位置。


    “這裏不算靠前,也不太靠後,便陪我坐在這兒吧。”


    “好。”


    宋允棠點頭,順勢在她身旁坐下。


    湯夫人又笑著說,“得空了帶皓庭來府中坐坐,好讓府中也熱鬧熱鬧。”


    宋允棠應下。


    “行,最遲後日,我帶皓庭來府中拜訪湯老和師母,屆時會事先叫人遞帖子來。”


    湯夫人樂嗬嗬。


    “哎,好。”


    主位上,皇帝見湯夫人對宋允棠表現親昵,頗有些緬懷。


    湯大人和湯夫人就一個獨女,他為皇子時,與沁雪也是兩情相悅,可惜兩人成親不足兩年便麵臨奪嫡之爭,當時湯府給了他不少助力,隻可惜沁雪生下孩子落下病根,不過半年多就去了。


    大皇子母胎裏養的不足,一直體弱多病,為免後宮嬪妃起歹心,被他親自帶養在養心殿中。


    這段時間,他一直叫人留意著宋允棠的醫術,想知道她是否如傳聞中說的那般厲害。


    待此次宮宴後,或許能將她召進宮來給他的皇兒治病了。


    ……


    接下來的宮宴還算愉快。


    壽宴結束,已到了戌時,外邊的天也黑下來了。


    宋允棠領著夏寧和錦書出了皇宮,上馬車的時候,玉麵桃花已經被宮人放置在馬車上。


    她靠在錦書的肩頭,隨著馬車緩緩前行,打了個哈欠,累的合上了雙眼。


    半道,夏寧見馬車中沒了動靜,掀開簾子往裏瞅了眼,見錦書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見夫人在熟睡,便又合上了簾子,以免夜風灌入馬車中,將主子吹的著了涼。


    到家已經挺晚了。


    宋允棠是第一次進宮,徐永旺和薑氏擔心,便坐在正廳中聊著天等她迴來。


    陡然聽見門口處的動靜,薑氏和徐永旺忙起身出了正廳。


    宋允棠繞過影壁,便望見了相互攙扶著站在正廳門口的公婆倆,她麵上略有些驚訝。


    “爹,娘,這個時辰了,你們怎麽還沒去睡?”


    “嗐!”徐永旺說,“你娘擔心的睡不著,又怕擾了你爹娘爺奶休息,非要等到你再迴院子。”


    宋允棠心底一暖。


    “爹娘不必擔心,我好著呢。”轉而望向夏寧剛從院外搬進來的那盆牡丹花,“你們瞧,皇後娘娘還賞了我一盆牡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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