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帝看了看禦案上的東西,又看了看關上的房門,氣得咬牙切齒,偏又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總不能遷怒太子,說他沒有教養好兄弟吧。從來都隻有養不教父之過,沒有養不教兄之過的。


    兒子什麽的,都是來討債的!


    且說李胤離開禦書房後,徑直去了坤寧宮。


    程皇後聽聞兩年不見的小兒子迴來了,臉上的喜意一閃而過,但隨後又眼中又染上一絲落寞。


    母子倆見麵,問安過後,殿內便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李胤不知道要說什麽,母親在他的生命裏,陌生得更像是一個符號。


    從情感上來說,還不如帶大他的嬤嬤,和王府的管家。


    程皇後則是不知道該怎麽和兒子說。從前,她為了皇帝那點虛情假意的愛,對於剛出生的小兒子多有忽略。


    後來,她看透皇帝的虛偽,及時醒悟。但為了穩固自己在後宮中的權力和地位,又一心輔助大兒子上位東宮。


    對小兒子的關注也十分有限。等大兒子終於當上太子,她騰出手來想要照管小兒子時。


    才發現,她的小兒子已經不需要她了。


    所以,對於小兒子李胤,她自覺虧欠良多。如今小兒子與她不親,也算是她的報應。


    最終還是程皇後先開的口:“你在西北邊關這兩年還好嗎?”


    “迴母後,兒臣很好!”


    “那就好。母後記得,你今年已經二十有七了。


    太子在你這個年紀,孩子都已經五個了。你也是時候該成個家了。


    過兩天母後給你張羅一個宴會,邀請京中的貴女們進宮,你仔細選選,若有喜......”


    程皇後的話尚未說完,就被打斷了:“不必了。我已訂親,並且已稟明父皇。


    將來,隻等一個合適的時間,便可成親!”


    程皇後聞言大驚:“訂親?什麽時候的事?為何我不知。是哪家的貴女?叫什麽名字?”


    “剛訂下不久,所以並未同你們說起。她叫晏寧,並非大昭國人。所以,母後也不必派人去調查了。”


    “非我大昭國人?莫非是邊陲小國的蠻女?


    不行,母後絕不同意。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兒堂堂天朝上國的秦王,怎能娶蠻女為妻?


    聽母後的話,正妃還須得是京中的名門貴女才行。


    那蠻女,你要是實在喜歡,納進府中給個庶妃或是侍妾的名份也就罷了。”


    李胤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母後想要我娶誰?”


    程皇後聞言心中一喜,心道小兒子還是很在意她的看法的,於是試探著道:“安遠侯嫡女趙玉淑。


    戶部尚書之女錢韞嫻,還有大學士王勉茹之孫女王淑韻,這幾位都是不錯的人選。”


    “母後真是好算盤。安遠侯鎮守西南,手握五萬兵權。


    戶部尚書掌管著大昭的錢袋子,大學士王勉茹,是文人士子之首。


    無論我娶了哪一位,都是大哥的助力,於母後來說都穩賺不賠。”


    程皇後被點中了心思,臉上很有些不好看,生怕小兒子與他離了心,忙找補道:“母後不是那個意思......”


    “母後不必解釋,兒臣都懂。


    隻可惜,我出征西北之時,父皇曾親口允諾我,婚配自由。


    我的婚事,我做主,哪怕是母後您,也不得幹涉!


    另外,我的未婚妻並非蠻女,而是仙界之人,手中的力量大到你無法相象。


    以後若是見到她,母後還是客氣點的好!”


    說罷,也不給程皇後反應的時間,彎腰作了一揖:“兒臣剛迴來,實在乏了。請允兒臣先行告退!”


    說罷,果斷退出幾步,轉身離開。


    程皇後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李胤離開,隨後一臉傷感的頹坐在榻上,同一旁邊心腹嬤嬤道:“胤兒他,是真的同我這個母後離了心了。”


    嬤嬤能怎麽辦,隻能勸慰道:“娘娘也莫要傷心,殿下他再怎麽樣也是娘娘的親子,不可能不管您的。


    再說了,殿下這多年來,也確實不容易。”


    嬤嬤早就勸過程皇後,讓她把心思也放些在秦王殿下身上。


    可娘娘嘴上應得好好的,那心思還是大半都撲在了太子殿下身上。


    秦王殿下爹不疼娘不愛的成長到如今,與娘娘不親近便也在情理之中了。


    正當嬤嬤感歎之時,程皇後似想起了什麽,突然從頹喪中驚起:“春嬤嬤,剛剛胤兒說什麽?


    他說她的未婚妻是仙界之人?本宮這是幻聽了不成?”


    嬤嬤聞言也是一臉驚訝:“沒有幻聽,奴婢也聽到了。秦王殿下還說‘她的力量大到你無法想象’。


    仙界之人,還是姓晏,娘娘,您說,秦王殿下的未婚妻,會不會就是他之前信中所說的那位晏仙子。”


    程皇後聞言,頓時激動得從坐榻上站了起來:“若真是那位傳說中的晏仙子。


    但憑百十個安遠候嫡女也抵不上她。我兒有福了!”


    且說李胤剛出了坤寧宮不遠,迎麵就碰上了前來尋他的兄長,太子李晉。


    “小五!”


    李晉因為母親多年來一直偏心自己,對小他幾歲的弟弟多有忽視。


    因此,李晉對弟弟李胤一直心存愧疚,還曾多次提醒母親別忘了弟弟。


    奈何母親仿佛入了魔一般的,就是聽不進去,依舊我行我素。


    他隻好想著自己多愛護照顧一點,時間一久就成了習慣,習慣再嚴重一點就成了弟控。


    小時候,但凡聽到弟弟被人欺負了,哪怕他明麵上不好做什麽,暗地裏也要使絆子給那人一頓狠的。


    被他坑得最慘的就是老二和老三,因為這兩貨也是欺負李胤次數最多的。


    正因為李晉的極力愛護,李胤對這位同胞兄長也是格外的敬重。


    十六歲時,便跟著舅舅上了戰場,為的是便是幫大哥穩定儲君的地位。


    先前在坤寧宮同程皇後那邊如此說,隻是不想讓程皇後再用母親的身份來壓他,並非他對兄弟起了異心。


    未遇見晏寧之前,他都從未想過拿自己的婚姻之事做籌碼。遇見晏寧之後,就更不可能了。


    能幫兄長的方式有很多,婚姻之事,不是唯一。


    李胤躬身行禮:“大哥!”


    李晉欣慰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我剛才去禦書房沒找到你,便猜想你是上這兒來了。去看過母後了嗎?”


    “看過了!”


    “那便好。”李晉看了看他有些不愉的臉色,心知定是母親又說了什麽不好聽的話為難他。


    於是勸慰道:“她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隻做你想做的便好。”


    李胤笑了笑:“無妨,這些年,我早就習慣了。”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讓人備了些酒菜,咱們迴東宮邊吃邊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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