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麽?!”餘景焱沒看清來人,隻是察覺到自己被緊緊拉著,於是便怒吼道。


    “殿下不可前去,太過危險。”朱公公沉聲嗬斥道。


    餘景焱這才發現阻攔自己的人,正是父皇身邊的朱公公。


    他剛想推開朱公公,卻發現他力氣無比的大,並且絲毫不動,穩如泰山。


    餘景焱用盡全力,想要將他推開,卻一點作用也沒有。


    驚詫之見,他發覺到朱公公也是有點功夫在身上的,並且這功夫,好像還很強。


    “殿下不可。”朱公公沉聲道。


    被阻攔的一動都不能動的餘景焱隻能看著餘擇言往那火場中衝去。


    木頭簷層再劈裏啪啦的往下掉著,一個不留神,便會將餘擇言砸的粉身碎骨。


    那小男孩就在火勢沒有蔓延的角落裏萎縮著,不知所措。


    要衝進去救他,就必須穿過門口那層都快要燒到一人高的火堆。


    餘擇言閉了閉眼,還是奮起一躍,躍了進去。


    濃烈的黑色濃煙嗆的人眼淚和鼻涕一塊向下流,視線模糊,難以分辨。


    “走。”


    不過餘擇言還是頂著熊熊烈火,找到了那個男孩子。


    此時的他,身上早已被高溫灼傷的斑駁。


    可是那個男孩子依舊一動不動,像是腳底生了根一樣盤踞在那裏。


    “快他媽的給我走!!!”餘擇言怒吼道。


    因為他知道,若是再不走,兩個人均都會死在這裏。


    “哥哥……哥哥……”男孩喃喃道。


    “別他媽管你哥哥了,再不走你的下場也跟你哥哥一樣!”餘擇言都快被嗆的自閉了。


    就在此刻,門口轟的一聲,門梁徹底被火燒的坍塌,一根粗壯的柱子倒在了門前,徹徹底底的擋住了他們逃生的路。


    餘擇言的心瞬間徹底涼了下來。


    努力穩住心神,想要用內力衝出一股氣波來阻擋已經快燒到腳下的熊熊烈火,可是這畢竟是無情的火,比不得人為的明槍暗箭,內力終歸是無用的。


    詡王的目的最終還是達到了吧……


    餘擇言的心底冷笑一聲,還是栽在了他的手裏。


    雙手還沒有垂下,在做著最後的抵抗。


    突然麵前白光一閃,那柱子轟然被炸裂掉,四分五裂。


    隻聽得外邊餘景焱在大喊:“快出來!!!快他媽的出來!!!!”


    餘擇言在也不管不顧,扛起那小男孩,便向外奔去。


    就在路的終點,他突然眼前一黑,腿一軟,整個人都昏倒了過去。


    再昏迷之前的最後一刻,他仿佛看見了餘景焱的身影向他奔來,接過了手上的孩子。


    他的身影一旁,有一個瘦弱,但看起來格外熟悉的白色身影,也在焦急的唿喚著他。


    然後……再然後……他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一片狼藉過後,餘擇言最終是恢複了清醒。


    此時的他已經癱在了一側的屋簷下,還有一群人七七八八的在用水收拾著最後的殘局。


    朦朧之中,他看到了一雙清澈的眸子,散發出來的憂切之情是發自肺腑的,他能感受得到。


    “怎麽樣了?怎麽樣了?”這聲音唿喚道。


    “有事兒沒事兒啊?你別嚇我?餘擇言??”


    餘擇言突然笑了一聲。


    能如此叫他名字的,全天下,怕是也隻有一人了。


    隻不過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你他媽都睜眼了,能不能說句話啊?別是被熏啞巴了吧?”


    此話一出,他更確定了來人的身份。


    真的是她。


    餘擇言又笑了一聲。


    “喂,喂!喂!!!你是精神失常了嗎?你還記得我是誰嗎?”那聲音急促,語氣中的焦急清晰可見。


    “知道,顧念。”餘擇言輕聲說道。


    顧念倏地送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人沒傻,人沒傻。


    自己也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來的,說這火災裏的濃煙會將人熏傻。


    剛剛看著餘擇言莫名其妙的笑時,自己還被他嚇了一跳。


    “神經病你,快起來,別裝聾作啞。”顧念嗔責道,著實是嚇人。


    “讓我休息一下。”餘擇言喃喃道,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倏地睜開雙眼,問,“那孩子沒事兒吧?”


    顧念點點頭,道:“沒事兒。”


    可是此時的身邊,除了顧念,已經沒有任何人了。


    “他們人呢?”餘擇言問道。


    “都入宮去了。”


    “都?入宮?”餘擇言疑惑。


    顧念點點頭。


    不知為何,餘擇言總是感覺到有些不妙。


    城東的天色逐漸的蒙蒙亮了起來,為整個大地都灑上了一層耀眼的金光。詡王府內的下人們還在忙碌著,這東院的連排廂房啊,早已被燃燒成了灰燼。


    黑色的灰燼中,連同著雜物燒焦發出的刺鼻氣味。


    正如他所料,這些人進宮後,就再也沒迴來。


    不論是餘景焱,亦或者是詡王,還是那個剛從火場內被救出來的小男孩。


    進了宮後,通通都沒了聯係。


    餘擇言頓時反應過來了,明白過來,冊封大典應該還是照常進行。


    此時此刻,正被反鎖在上陽殿內的餘景焱,正努力隱忍著自己胸腔中的怒火。


    他以為,父皇會公平公正,他以為,事情總該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可沒想到,自己的兒子都在火場中走過一遭了,還被作為弟弟的老五軟禁,就這樣,父皇都隻字不提,甚至還命人強行將那個申冤的小男孩帶走。


    餘景焱不明白這是為什麽,東宮的冊立固然重要,可是選擇這樣一個和周釗一樣心狠手辣蛇蠍心腸的人去做儲君,那豈止會是整個餘朝的災難。


    那真的會是整個六洲的災難。


    直到上陽殿的紅門縫中,透進來第一縷清晨的日光時,餘景焱才徹徹底底地相信父皇不會再來管了。


    他頂著一臉疲憊,和鐵青的下眼瞼,一臉無奈的坐在了暖榻上。


    暖榻的熱氣烘的他昏昏沉沉,仿佛要睡過去了一般。


    禮樂聲響起,那隆重而聲勢浩大的冊封禮應該是開始了吧。


    耳邊迴蕩著清晨那嘰嘰喳喳的鳥叫聲,似乎是在與悠長震耳的禮樂聲相輔相和。


    普天同慶。


    餘景焱半闔著雙眼,臉上滿是倦怠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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