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餘擇言不說話,五殿下倒是來了精神。


    “擇言,你說呢?”他咄咄逼問道,一絲喘息的餘地都不給餘擇言留。


    他緩步走了上來,揮手退卻了身邊的侍從。


    直到走到餘擇言麵前時,他才停住。


    同樣是身形修長的兩人,可一對比看來,五殿下就要弱不禁風了許多。


    他雖是比餘擇言小了兩歲,可是一直以來都以同齡的態度對待餘擇言。


    這樣也行,畢竟他是君,餘擇言是臣。


    他倏地冷笑一聲,附耳道餘擇言一側,輕聲道:“還有一個條件,就是你把你手裏的權力交出來,交給我,你和初嫣然,我今天皆可放你們一馬。可是你要記住,周釗是不想放你們一馬的。”


    餘擇言唿吸平穩,沒有做聲。


    “如若你不交,那她我隻能帶走了。”五殿下又輕聲說道。


    老五怎麽就這麽確保自己會保初嫣然呢?


    如若是自己不保,他帶走了初嫣然,上元澈那邊沒了神醫的庇護…


    反正怎麽來說,對他們都是有利的。


    餘擇言長歎一聲,終究還是妥協,道:“你把我帶走吧,把她放了。”


    五殿下朗聲長笑,事情到底還是會隨了他的心願。


    “不可!殿下!”沈煥一聽,立刻出言阻止道。


    慎刑司是什麽地方?慎刑司地牢又是什麽地方?


    他家殿下,一日不沐浴,睡覺的地方哪怕有一絲浮灰都忍受不了,怎可去慎刑司地牢那種陰暗肮髒的地方。


    “好,是個男人。”五殿下倒是頗為感歎。


    餘擇言沒迴話,他輕輕走到初嫣然身邊,假借著鬆綁之意,用著極其微小的聲音說道:“周釗盯上你了,自己小心。還有,我夫人,暫時先拜托你了。”


    初嫣然點頭,她倒是沒想到周釗這麽快會盯上自己,並且與餘朝的五皇子聯手。


    她眼眸中有隱約的些許擔憂,若不是沒法解釋自己的身份,她定是可以用上元聖女與周釗相製衡一番。


    “那你多加小心。”初嫣然輕聲說道。


    餘擇言點點頭,示意她放寬心。


    兩側的官兵也不敢押解餘擇言,畢竟是世子,也是皇族。


    沈煥飛身上前來,周圍的侍衛均都拔劍相向。


    餘擇言揮手製止住,望向一臉擔憂的沈煥。


    “照顧好世子妃,我去去就來。”餘擇言輕聲說道,搖頭示意他不要擔心。


    慎刑司的地牢裏,餘擇言望著這熟悉的牢房,長歎一聲。


    上一次來這的情景仍是記憶猶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怎的沒了兩日就是自己進了這裏。


    歎息過後,他屏住唿吸,連話都不想多說,特意調整了唿吸讓自己能盡量少一點吸入這地牢裏的“有毒氣體”。


    詡王見他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便幹脆自己先走了進去。


    這牢房倒是比權寅的那間要好上一點,比較幹淨整潔,起碼躺著睡覺的地方也不是稻草鋪成的草垛子,而是簡單的硬板床和粗布棉被。


    牢房不大,中間還有一個木頭桌子。


    上邊擺著些許看起來便是昂貴的佳品精釀。


    “怎麽,五殿下這是為了把我抓起來與您一同把酒言歡啊?”餘擇言冷哼一聲,調侃道。


    他不知道周釗許了老五什麽樣的好處,能讓他這樣神魂顛倒的與他一同做事。


    詡王聽出了他話語中的諷刺,竟是也沒在意。


    他坐做到了那木桌的一側,伸手示意道:“坐”


    就這樣,餘擇言不明不白的在這牢獄中和詡王殿下一同喝起了酒。


    他的內心是不想的,因為這裏就算再裝潢,說到底也是牢房。


    通著的氣與氣之間,永遠彌漫著一股腐朽辛爛的惡臭味道。


    餘擇言隱忍著內心的翻江倒海,好忍再忍,終究是接過了五殿下遞過來的酒杯。


    詡王倒是好像絲毫不在意這獄中渾濁的空氣,他端起那小腳酒盞,一飲而盡。


    “如若我們生在尋常人家,論年齡,論輩分,我應該叫你一聲表兄。”詡王輕輕說道,勁酒下肚後的眸子中蒙上了一層朦朧的微光,他頓了一頓,又道,“我知道全天下的人都在背後偷偷笑我,說我生母的身份地位,手段下賤。”


    餘擇言依舊沒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他的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些想睡覺。


    不是吧…你大晚上給我抓起來,還非得扣我一個私交外族的罪名,然後把我關在這裏為了聽你談你的身世淒苦?


    餘擇言真的是搞不懂他。


    “可是隻有你,偏偏是對我最好的,隻有你把我當人看。我還記著那年在泉州行宮,我跌倒了磕的頭破血流,身邊的侍從嬤嬤沒一個願意管我死活的,隻有你來給我送藥,關心我,問我疼不疼。”


    餘擇言蹙眉,這都是猴年馬月的事兒了,他自己好像都記不清了。


    他想了又想,突然才反應過來那應該是小時候。


    父親還在世時,的確是有一年他隨著父親到了泉州行宮去拜見陛下。五殿下從小被養在泉州行宮裏,到了六歲時才入的京,入京後便交由太後撫養。


    “五殿下將臣帶到這牢房之中,不會就是單單為了敘舊情的吧?”餘擇言終究還是開了口,雖然他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詡王眼底一緊,修長的手指緩緩握住那白玉酒盞,手上的青筋鼓起。


    在那低頭的一瞬間,他狹長的丹鳳眼眯成了一道縫,眸子中閃爍出駭人的精光,卻又在抬起頭後一臉平靜,情緒轉變的極快。


    南曲的唱戲班子不請他,著實可惜了。


    “我那麽相信你,可是你為什麽要欺騙我?”五殿下話鋒一轉,冷冽的輕聲說道,“六洲暗探總署的負責人是不是你。”


    他的話語雖是問句,但語氣卻是肯定的要緊。


    餘擇言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詡王已經知道了,瞞下去就沒有任何意義。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詡王抬眼問道。


    “此事是陛下親自委派,是為絕密。”


    他都已經知道了,自己便沒有了再繼續瞞下去的必要。倒不如事情來得坦誠一些,你問我答。


    “你把六洲暗探總署的調令印璽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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