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皇帝還沒有多生氣,雖說是結黨營私,但是曆朝曆代的皇子,有那個不在私下裏偷偷幹的?


    有幾個是清白的,他自己都不信。


    張德敬犯了大錯,錯就錯在,他不應該對皇帝猶豫。


    皇帝是什麽?


    現如今天下的主人,張德敬以為皇帝什麽都不知道麽,還需要他猶豫?


    “張大人的名字起的倒是挺好的,一個德字,一個敬字,可真真是做到了對皇室和天下黎民的又德又敬啊!”皇帝輕嗬一聲,嚇的張德敬立刻顫顫巍巍的死死伏在了地上。


    “陛下!臣知罪!臣知罪!”


    天子一怒,滿堂俱靜,剩下的隻是張大人急促的心跳聲。


    “今日那堂審,左邊坐著老三,右邊坐著老五,你就連審判都沒了主意了?”皇帝冷哼一聲,“你這審判是怎麽當的?看誰的臉色?”


    張德敬不敢說話,心裏緊張的要命,腦子裏還在琢磨著聖上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


    皇帝的斥責簡直比那剛燒開的滾燙的熱水還要令人難捱,張德敬汗流直下,臉上的褶子都扭成一團,身體比這花白玉大理石地麵還要冰涼。


    “陛下,臣…臣老了,臣願退位讓賢。”張德敬思考再三,終究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這話,皇帝不開口是給他麵子,那就隻能等著他自己開口了。


    皇帝瞟了他一眼,道:“身居高位,必得擇木而棲,張愛卿且下去吧。”


    他說完這句話,一言不發的拿起手中的書本又繼續看了起來。


    “張大人,您請吧。”朱公公邁著自己的小碎步子走上前來,做了個請的手勢。


    雖是好不容易從這老虎口中走了出來,但自己懸著的心還是沒降下來。


    他打眼瞧了一眼身前正邁著小碎步子向外走的朱公公,猶豫再三還是上去拉住了他。


    “朱公公,陛下的意思…還請朱公公指點二三。”張德敬小心翼翼的輕聲說道,生怕說錯了話又被拽了進去。


    “哎喲,我說張大人呀!您可真是實誠人,陛下不都說了嘛,擇木而棲,張大人心裏還不跟明鏡似的?”朱公公微笑道,話說的也很是含蓄。


    隻不過張德敬算是琢磨明白了,陛下這不是讓他退位讓賢,而是警醒他別繼續站錯了隊伍。


    就算五殿下是他的直屬上司,可是這天下,畢竟還是皇帝的啊…


    張德敬連忙再三點頭謝過。


    出了天聽殿,門外兩個皇子還是在一如既往的站著。


    “張大人,您且迴吧。”朱公公微笑的道。


    “公公您忙,不必送了。”張德敬轉身行禮,自始至終連兩個皇子的臉都沒看一眼。


    殿外的冷風也不比殿內的小。


    他趕緊抬起衣袖擦擦額頭,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三殿下,五殿下,陛下有請。”朱公公轉過身去,對著兩位皇子行禮。


    詡王內心泛起了嘀咕,兩個人同時召見的事情還算是比較少見的情況。


    莫不是,因為早上的審判?


    “三哥請。”


    雖是心中存有疑惑,但詡王的臉上仍是波瀾不驚。


    兄弟二人一同快步走進了內殿,均都半跪下來行禮。


    “拜見父皇。”


    “拜見父皇。”


    兩個人一同行禮道。


    “都起來吧。”皇帝淡淡的說道,瞧起來一點都沒有生過氣的跡象。


    “有一個事情找你們兩個來,就是關於幾日後的上元使團入京,你們誰去接待?”


    話音剛落,他便放下書,饒有興趣的看著麵前的兩個兒子。


    兩人對視一眼,詡王先開了口:“父皇,此番是上元使團入京,三哥去比兒臣去更為合適一些,畢竟上元娘娘是三哥的生母。”


    聽到這話,朱公公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老五。


    陛下多疑,說出這話的目的來,可不就是明晃晃的在提醒皇上老三和上元的關係麽…


    那麽是個人,都不可能再讓餘景焱去了吧。


    此番與上元使團打交代不是個壞的差事,相反,做好了還是一件邀功的好機會。


    不僅有助於自己的人脈擴張,更是在皇帝麵前贏了一個更好的印象。


    “哦?你的意思是說,老三去比較合適了?”皇帝笑了一聲,繼續問道。


    詡王點頭稱是。


    雖是麵上這麽說,但他相信此話一出,父皇是斷然不會讓餘景焱去負責這件事了。


    可是君王的心思,是不會被輕易揣測到的。


    就如同,現在半倚在龍榻上的陛下,漆黑的眼眸深邃的盯著兩人看。


    “今日早朝,朝臣們也在為了這件事爭吵不休。”皇帝斟了盞茶,小口喝著,“可是朕還是沒定下來到底是由你們誰去合適。”


    “既然老五都這麽說了…”皇帝有些欲言又止。


    話說一半是最憋人的,詡王心裏有些感覺不妙。


    “那就老三去吧。”皇帝輕聲說道。


    此時的詡王,心裏炸開了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父皇竟是還讓餘景焱去,他心裏到底是真真兒的偏向餘景焱。


    詡王皺了皺眉頭,眼神中閃過一絲不甘。


    明明近些年來,老三不怎麽關心朝政的,就連到軍中曆練也是自己去求的父皇,可是為什麽有這種好事,父皇都先想著餘景焱?


    “兒臣謹遵父皇旨意。”餘景焱躬身行禮,“隻是父皇,兒臣沒有這方麵的經驗。”


    “不要緊,你去鴻臚寺待兩天學學。”皇帝輕聲說道,手中的佛珠盤了又盤。


    “隻是父皇…”餘景焱有些欲言又止。


    “無妨,你大膽說。”


    “兒臣怕是一人擔不了此大任,還請父皇委派另一個人來協助兒臣。”餘景焱輕聲說道。


    聽到這話的詡王怔了一怔,哪怕不是主理,跟著一起去也是好的。


    他剛想開口請願,皇帝的話卻插了進來:“那好,那朕就讓餘擇言協助你。”


    皇帝大手一揮,朱公公便立刻上了跟前。


    “你去世子府說一聲。”


    詡王的手僵在半空中,剛想說的話也被自己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何苦做無用的多想?父皇的偏愛可不是誰都能得到的。


    詡王暗暗安慰著自己,不要緊,不要緊。


    若是將這事搞砸了,他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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