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我沒想到啊,擇言,你竟然手下有探子,權司護從父皇那裏要來的暗探是不是你的人?”詡王那本是微笑的臉上突然陰沉了下來,他話鋒一轉,像一把鋒利的箭一樣直刺向餘擇言。


    這是令餘擇言萬萬沒有想到的。


    他不知道詡王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但是這件事絕對不是插科打諢能掩蓋過去的。


    “殿下。”餘擇言拱手半跪了下來,“瞞著殿下是為了殿下著想。”


    “為我著想,那你倒是說說你怎麽個為我著想法的?你到底還有什麽瞞著我的?”詡王冷哼一聲,他揮手將那酒盞摔了出去,碎片飛的到處都是,正正好好的刮傷了餘擇言的下眼瞼。


    血珠冒出來了些許,凝聚在傷口上。


    餘擇言低著頭一動不動,任由他暴怒。


    “幾乎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門下的,可是隻有我竟不知道你有這本事!”


    眼見著這聲音愈來愈高,令剛剛闖進來的沈煥有些許驚懼。


    他躲在走廊的牆壁後一動不動,屏氣凝神。誰知這詡王殿下竟大發雷霆,沈煥剛進酒樓的大門,隔著這老遠都能聽到。


    門口也沒有守著的侍衛,看樣子詡王早就將這裏暗地清場了。


    沈煥想了想,還是決定不進去觸這個黴頭。他暗地裏為自家公子捏了把汗,但沒有多耽擱一秒便轉身出去了。


    牆那邊的餘擇言依舊是半跪著,作拱手行禮之勢一動不動。


    詡王一反常態,餘擇言是鮮少見他發火。


    媽的,撞槍口上了。定是陛下剛剛將他斥責過,然後他又不知道打哪兒聽來的消息,覺得自己將他蒙騙,氣上加氣,理解理解。


    雖說是伴君如伴虎,但這老虎的兒子發起顛來也挺嚇人。


    “殿下!不論是與顧家議婚,還是手裏暗自培養勢力,那不都是陛下為了殿下做的助力!”餘擇言靈機一動,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了起來,“這天下乃是陛下的天下,臣子們做什麽事情能逃得過陛下的眼睛?陛下既然知道我手中有探子,那為何不說?如若真是惱怒,為何不訓斥?由此可見,那是陛下默許了我為殿下做助力。正所謂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陛下真的是良苦用心啊!”


    “助力?你不會還養了別些東西吧?類似於…私兵?”詡王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話語中滿是震驚。


    “臣沒有,臣沒有。”餘擇言趕緊解釋道,“臣不敢,給臣十條命臣也不敢。”


    詡王倏地鬆了口氣,這要是讓父皇知道了有私兵,那八成大家都得身首異處。


    “殿下息怒,我今日沒空著手來,我是來給你送消息的。”


    餘擇言突然靈機一動,隨即信口開河了起來:“殿下,我手上的探子打探到消息,說這權寅是畏罪潛逃。”


    “畏罪潛逃?”詡王又是一臉震驚。


    “是,那護送隊伍裏的人並不是全軍覆沒,而是有貪生怕死之徒僥幸苟活了下來,說是路途中並無遇見什麽武功高強的盜匪,那所謂的盜匪,就是負責的領隊權寅。”


    餘擇言胡說八道的功夫越發的精湛,這套詞從他口中說出來自己差點都相信了。


    “還有誰知道這個消息?”詡王皺眉,他輕聲問道。


    餘擇言信誓旦旦的說道:“並無第三個人了。”


    “此話當真?”詡王的聲音中少了些怒氣。


    “千真萬確,擇言敢以性命起誓。”


    確實是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因為這消息本就是個假消息,假消息都是餘擇言前一秒鍾剛剛現場編出來的,哪還能有第三個人知道?


    餘擇言悄悄直了直腰,跪了半天再加上這一陣心驚膽戰,可算是給糊弄過去了。


    詡王想了半晌,感覺突然降下來的怒氣讓自己血壓有點低,他感覺到自己有點頭暈目眩,於是緊接著掐了掐自己的虎口讓自己清醒了一些。


    雖然下意識的選擇相信餘擇言,但他聲音又提高了些:“千萬不要告知任何人,我也不會提及你。”


    餘擇言猛地點點頭,還沒等詡王讓他起身,他便自顧自的站了起來。


    餘擇言上前扶住詡王,那一身半的酒氣令他半屏住了唿吸。


    “我現在要立刻入宮,稟報父皇。”詡王想著既然有消息,就趕緊去說,別讓別人搶了先。


    餘擇言將他扶到座位上,給他倒了杯醒酒的茶水。


    看著詡王喝下去後,他才開口勸道:“五殿下,您可慢點吧,就您這一身酒氣入了宮,那還不得被陛下訓斥,趕明兒也不遲啊。”


    詡王一把推開餘擇言遞過來的茶水,又拿了酒盞滿上,嘴裏嘟囔道:“也是,趕明也不遲。”


    他倒了兩杯,精釀沒有了便倒了高度數的白酒遞給餘擇言。


    餘擇言一向不喜歡喝白酒,他聞著這味就想吐,但他還是接過來了,仰頭一飲而下。


    他欲言又止的看著悶悶不樂的詡王,他很想問一問到底今天在宮內發生過什麽。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他閉上了嘴。


    酒過三巡,讓本來就是醉酒狀態下的詡王更是暈上加暈。他白天那股從內到外散發出來的貴氣已然不複存在,剩下的就隻有這醉酒男子渾身散發的酒氣。


    他每一開口說話,餘擇言都想再遠離他三尺。


    可這詡王還偏偏就願意拉著餘擇言說話。


    “你知道吧,父皇派我輔助權司護去追尋那攝魂珠的下落,也是見了鬼了,那攝魂珠和權寅都像是憑空消失了般,怎麽查也查不到。”詡王呢喃道,他哈著酒氣,腦袋裏有些許的不清醒。


    “我知道我知道。”餘擇言輕輕點頭,事情傳到宮裏那天他在場,自然是聽說了。


    “本殿下雖是司戍營的副將,手中有些人馬,可那權司護總是處處壓我一頭,如今攤上這麽個事,我已然兩天一夜沒合眼全力追查,好不容易查到點消息,可偏生去的晚錯漏了,父皇大發雷霆,說我辦事不力,權司護那老頭子竟也火上澆油。”


    詡王的話像洪水開了閘般全都泄了出來,聽得餘擇言是頭昏腦脹的。


    他現在根本是一點兒也不關心五殿下,他滿腦子想的都是住在南郊城外的袁保安和權寅。


    於是他一杯接一杯的陪著詡王喝,仿佛完成任務一樣。


    詡王酒量很好,但是也禁不住這麽喝。


    他衝著遞過來酒的餘擇言擺擺手,“別喝了,擇言,明天還得進宮。”


    餘擇言鬆了口氣,好歹是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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