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正廳中,顧侯爺顧湛正在等候著餘擇言。


    他坐在正廳中喝茶,細細迴想著上次見這世子還是不久之前。不知這小世子此次又有什麽事來找他。


    餘擇言跟著方管家入了正廳,沈煥不知何時又迴到了他的身後,衝他點頭示意。想必是事情辦成了,餘擇言心想。


    他見到顧侯爺便行禮道:“有些日子不見顧世伯了,顧世伯最近可好?”


    顧候爺連忙迴禮:“下官拜見世子殿下。”


    餘擇言上前,笑嘻嘻的扶起顧候爺,似是一個頑劣的公子哥,他笑著說:“世伯太見外了。”


    兩人就坐後,顧候吩咐下人上茶點。餘擇言倒是一點也不見外,拿起糕點就往嘴裏塞,“世伯你有所不知,西京城南有位姓姚的廚子,做的山楂糖糕一絕。現在看來,世伯家的廚子也是不分上下的。”


    “好吃的過殿下府上的?”客套後,顧候喝了一口茶,笑,“不知殿下此番前來,有何要事?”


    餘擇言招了招手,沈煥便從身後奉上準備好的錦盒。


    那錦盒用玉鑲邊,質地不菲卻不張揚。這個盒子被一張黑金色的帕子圍著,令人感覺極其貴重。


    顧候接了過來,打開一看,是一塊玉佩,上邊刻著詡王府的圖章。他將錦盒合上,放迴到了沈煥手裏。


    “世子的意思是?”顧候腦子裏飛快的思考著,神色卻依舊如常,他將茶盞抖了三抖,沒有再喝。


    他看向餘擇言,餘擇言同時也放下了手中的糕點看向顧候,刹那間四目相對。餘擇言的目光澄澈,卻又暗藏玄機,仿佛底下藏著的是萬丈深淵。


    “我沒有什麽意思,隻是順路替五殿下帶個話而已。”餘擇言輕笑,他忽而將眼底的光芒掩蓋過去,眸子裏依舊是那麽的玩世不恭,電光石火間,顧侯都認為那是自己產生的錯覺。


    “世伯也知道,五殿下公務繁忙,我不過一屆遊手好閑的閑散人員,順路而已。”


    “殿下可是為了選秀之事?”顧候試探的問。


    餘擇言搖搖頭,“五殿下的心思我不從得知,選妃之事我也隻是聽說,畢竟,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


    他站起身,拱手行禮:“就不多叨擾世伯了。”


    話罷,便帶著沈煥離去,不曾帶有些許猶豫。


    “恭送殿下。”顧侯看著餘擇言離開的背影,意味深長地歎了口氣。他愣是搞不明白這世子殿下和五皇子殿下在搞什麽名堂。


    這錦盒不知何時被沈煥留在了桌子上,方管家拿起盒子問:“老爺,這錦盒?”


    手中盤著的珠子咯噠咯噠的響,摩擦著桌麵發出清脆的響聲。顧候將珠子放在桌上,在思考些什麽。


    方管家見他沒說話,便又問:“這世子平日裏不是隻精通於吃喝玩樂,朝堂上的事一概不管,為何今日來幫詡王辦事?”


    顧候站起身來,背著手在廳中走來走去,他突然間問:“你可曾見他右手手背上的紅疹?”


    方管家搖搖頭,“許是吃錯了什麽東西犯了蘚症吧。”


    “也許是吧。這世子殿下,可能沒有麵上看起來那樣簡單。”顧候望向錦盒,“先暫時收起來。切莫向任何人提起。”


    日落西山下,燭光映萬家。餘擇言走在西京最繁華的街上,萬家燈火漸漸通明,這裏多的是做生意的小商小販,也有很多規模大的酒樓和客棧。


    這西京城地處六洲中部,而餘朝則是六洲的權力巔峰。附屬的五國皆由餘朝管轄,每年進行上貢以及納稅,就算是王庭內部出現紛爭,也皆由餘朝皇族進行最後決斷。這餘朝現在是治國有方,貿易亨通,子民享千秋萬代之福。


    餘擇言忽而想起朝堂裏的明爭暗鬥。此時的餘朝後位空懸,儲君未定。如若餘朝內部因此再起波瀾,餘下的五國必定會產生更大的動亂。


    這平靜的海麵之下早已是波濤暗湧,餘擇言感歎:“再美好的事物下也隱藏著蠢蠢欲動的黑暗。”


    “公子是想老爺了嗎?”沈煥輕聲問道。他的公子雖平日裏看起來玩世不恭,但在這層外表下卻敏感而又脆弱。


    “如果父親還在,我是不是也能像顧念那樣無憂無慮。”餘擇言想起午時那個撞了滿懷卻惡人先告狀的姑娘,嘴角不禁輕微上揚,她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圓,明明毫不占理,氣勢卻高人一等,有意思。“對了,那玉佩可曾留下?”


    “公子放心,五殿下今晨留下的玉佩我已經留在侯府了。”沈煥偷偷瞧了自家公子一眼,


    嘿,公子莫不是瞧上這顧候府上的姑娘了吧?


    那姑娘,看起來長相倒也不錯,就是性格野蠻了點,公子怕是要吃苦頭。


    餘擇言用力拍了一下沈煥的腦袋:“想什麽呢你?把你這歪心思都給我收起來。”他指著沈煥的鼻子問道,“這城裏說我有斷袖之癖的傳聞,是不是你放出去的?”


    沈煥撓了撓頭,拚命的想著這事情的經過。


    他突然間恍然大悟,拍了拍手,及其興奮的道:“公子,是他們誤會了!”


    沈煥若有其事的說。“就上個月,您在書房裏和從上元迴來的探子交談,但碰巧的是五殿下的隨從沒有經過通傳就到書房門口等您,屬下急中生智,便讓那探子撕破衣裳,將臉塗色,假扮被打哭哭啼啼的出去,便不會被記住長相。”


    看著餘擇言漸漸黑下來的臉,沈煥連忙解釋:“我就隻是添了句可惜不下數個了。那隨從定是誤會了啊公子!”


    眼見著餘擇言的臉越來越黑,沈煥不敢吭聲了,默默地跟在他身後走著。


    “你以後要是再擅自做主,我就把你送進宮當太監。”餘擇言哼了一聲,就算是犧牲了自己清廉的名聲,那上元國迴來的探子不被發現也是值了。


    沈煥像是看懂了餘擇言心裏想什麽似的,他剛想脫口而出的話卻被生硬的噎了下去。算了,公子覺得他名聲好就好吧,反正我不想當太監。沈煥心想。


    “顧湛明麵上雖不參與朝爭,卻也暗自防備。如若這次想讓顧湛此次出麵,必得推他一把。”餘擇言眯著眼,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


    沈煥唯唯諾諾的問:“公子,怎麽推?”


    餘擇言停住了步伐,他向前指了指。沈煥抬頭看,是西京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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