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悅料的,果然不錯。


    第二天一早,她剛剛睜開眼,就聽見外麵傳來了齊曉雲訓斥劉老婆子的聲音。


    “讓你給我煮個麵,誰讓你在糊糊裏麵煮麵了?”


    劉老婆子咬了咬牙:“那麵那麽貴,誰家天天吃得起麵啊?”


    齊曉雲嗤笑了一聲:“麵都吃不起,你要什麽孫子啊?怎麽著?讓我孩子生下來跟著你們家天天吃糊糊啊?”


    劉老婆子氣急敗壞:“吃糊糊怎麽了?大家夥兒不都吃糊糊嗎?”


    劉老婆子喊完,外麵一下子安靜了。


    慕悅豎著耳朵聽著,有些奇怪,齊曉雲怎麽不反駁啊?


    不應該啊。


    她還正想呢,就又聽見劉老婆子的嚷嚷聲:“你幹什麽?那碗你別動!那是給阿牛的!”


    “憑什麽他這一碗就是純粹的麵條?”齊曉雲嗤笑了一聲:“之前你說他整天在地裏幹活,出力大,餓得快,所以得吃好點的,那我認了。”


    “他現在就在床上躺著,昨天一整天都沒有下過地,他出什麽力了?”


    “就是你慣的臭毛病。”


    “我肚子裏揣著個人呢,我更累。這碗我吃了,你把剛才給我那碗端給他去。”


    齊曉雲說完,又道:“對了,劉牛今天還要躺那兒啊?”


    “現在正是春種的時候,他躺著,誰來種地啊?”


    “他如果爬不起來,那你去種地吧。”


    慕悅忍不住地笑了,啊,這可比電視劇好看。


    一旁小六和小九也揉著眼睛醒了過來:“娘,外麵好吵啊。”


    “我怎麽好像聽見,奶奶和大伯娘在吵架呢?”


    慕悅揉了揉小九的頭發:“嗯,娘也不知道他們在吵什麽。不過,你們等會兒就呆在屋裏玩兒吧,別出去了。”


    “我怕她們打起來,誤傷到了你們。”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咱們離他們遠遠的。”


    劉虎聞言,抬眸看了慕悅一眼。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她竟還知道這個?


    慕悅渾然未覺,徑直穿好衣裳下了炕。


    “娘,我們早上吃什麽啊?我去給你燒火。”


    慕悅聽見小九這麽問,嘴角莫名翹了起來:“吃麵條。”


    “我們早上吃麵條,我給你們涼拌點香椿做澆頭,一人放一勺豬油。”


    小九立馬拍起了手:“好耶好耶,我最喜歡吃麵條了,尤其是娘做的麵條。”


    小六穩重地點了點頭:“加勺豬油尤其香。”


    兩人不知道慕悅為什麽要下麵條,劉虎是知道的。


    劉虎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嗯,香椿多放點,多謝。”


    慕悅笑眯眯地出了自己屋,就看見劉老婆子站在院子裏,手裏拿著一把鋤頭,正氣急敗壞地用鋤頭敲著院壩裏的地,但似乎又怕屋裏的齊曉雲聽見動靜出來,完全不敢發出聲音。


    慕悅一挑眉:“娘哎,你這是做什麽啊?”


    “你生氣也別捶院壩的地啊!”


    “這用滾木滾的平平整整的地,你瞧你都錘壞了啊。”


    齊曉雲立刻從屋裏探了個腦袋出來,目露兇光。


    劉老婆子瞪了慕悅一眼,連忙扛起鋤頭:“我去地裏看看去。”


    齊曉雲目送著劉老婆子出門,眸光一轉,看向了慕悅。


    慕悅倒是不閃不避的,笑吟吟地看向了她:“厲害呀,那麽兇的人,也被你治理得服服帖帖的。”


    齊曉雲抿著唇,雖然沒有說話,但眉毛卻是往上揚了揚,露出了幾分得意來。


    慕悅轉身進了灶房,開始下麵。


    剛和好麵,一轉身卻就看見齊曉雲站在了她的灶房門口,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慕悅被嚇了一跳,連忙拍了拍胸口:“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如果你是為了昨天劉牛的事情來的,那你找錯人了,我才是那被欺負的,我才應該找他。”


    齊曉雲定定地看著她:“劉牛說,是你勾引了他。”


    慕悅倒是不意外劉牛會這麽說。


    她哼笑了一聲:“沒種的男人,敢做不敢當啊?倒是挺會為自己找借口。”


    “你該不會信了吧?”


    她也沒有為自己辯駁,隻將問題拋迴給了齊曉雲。


    經過昨天到今天的事情,她覺得自己之前對齊曉雲的判斷,有些錯誤。


    齊曉雲其實更像是,被自己家裏寵著長大的,性子相對沒那麽多彎彎繞繞,喜歡就是喜歡,厭惡就是厭惡。


    之前那樣對她,十有八九,是因為之前劉老婆子隱瞞了她的存在,將齊曉雲娶了進來,劉牛又強了她,讓她懷了孕,她在遷怒。


    遷怒劉虎,也遷怒她。


    劉牛說她勾引了他,這件事情她沒有做過,她若是急於自證反倒顯得欲蓋彌彰。


    人,沒有辦法證明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


    但她覺得,齊曉雲自己心裏,是有判斷的。


    “昨天當著整個莊子人的麵,前前後後發生了什麽事,該說的,我也都說的很清楚了。”


    “而且莊子上很多人都是親眼看到了,親耳聽到的了。”


    “我如果勾引他,他來找我,我直接從了不就得了?何必鬧的人盡皆知?反倒壞了我的名聲。”


    慕悅神情淡淡,一邊說著話,手裏動作卻是一直沒停,加麵加水揉麵拉麵……


    “最重要的是,雖然我不知道劉牛和虎子哥他們倆兄弟究竟是怎麽長的,但……”


    “你覺得,我整天對著虎子哥那張臉,再對上劉牛,我能下得去手?”


    齊曉雲皺了皺眉,想起劉虎的臉,沉默了。


    這倒也是。


    雖然劉虎其實蠻少出來,但那張臉,看一次,就很難忘記。


    劉牛雖然長得在莊稼漢子裏算是不錯的了,可和劉虎站在一起,就實在是……一個天一個地了。


    齊曉雲撇了撇嘴,低聲嘟囔著:“長的好看有什麽用?”


    “他從戰場上受傷迴來的時候,還是我給找的大夫。”


    “大夫說,他下半身根本沒有任何知覺,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


    慕悅可不樂意別人說她的男人:“那又怎樣,我就喜歡那張臉。”


    “不能用有啥的,我就看,我看著得勁。”


    齊曉雲翻了個白眼,轉身走了。


    慕悅揉麵的手頓了頓。


    她也不是什麽好人,之前齊曉雲那樣對她,她也都記著呢。


    但一碼歸一碼,之前的賬她遲早會算。


    這一迴,她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齊曉雲如果還針對她,那就也別怪她不客氣了。


    慕悅快手快腳下好麵端迴屋吃了,就直接上了山。


    她今天還得去移栽土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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