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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佑川已經很久沒有睡過覺了,一直都是以修煉渡過平靜的夜晚,但是長白仙山太過於冷了,佑川今天便算得上破戒了一迴,睡了一個綿延迴轉的好覺,做了一個春秋大夢。


    佑川在夢中遇到了一個奇怪的白須老人,奄奄一息似乎隨時就會失去生機,但是眼中有光,褶褶生輝。


    佑川問道:“老伯伯,你是?”


    白須老人怒道:“無理,喊先生”


    佑川聽話的答道:“先生。”


    白須老人莞爾一笑道:“你喜歡讀書嗎?”


    “我大字不識,自然不喜歡讀書,而且讀書能夠救人嗎?能夠找到蘭若嗎?顯然是不能的,我喜歡練劍,我知道讀書人喜歡講道理,我不會讀書,所以隻有努力練劍,我覺得手中的劍才能讓人覺得有幾分道理,誰說不是?”佑川一股腦的說道,他對於讀書,算不是喜愛,也算不得討厭,有一種既來之則安之的感覺。


    白須老人顯然也認同這個歪理,露出幾分讚賞的神色大笑道:“哈哈哈,不錯,你說的也算是一番道理。”“但是,讀書不是讀死書,不是抱著冰冷的卷冊日複一日,讀書可讀江山社稷,可讀人間疾苦,可讀天地規律,讀書如何沒用?”“讀書當讀仁,讀禮,讀道。”


    佑川不明白,甚至連上一句說的什麽都沒聽到。


    白須老人再次說道:“國士可輔朝綱扶大廈之將傾,儒聖可以書生意氣以震四海八方。讀書如何沒用?”


    佑川忙問:“那儒聖之上呢?”


    白須老人挺直了腰板朗聲道:“儒聖之上亦有讀出本命字的至聖,至聖可思天地大義鎮守人間三千年!”


    “本命字又是什麽?”佑川似乎發現了一個厲害的東西,趕緊問道。


    白須老人答道:“本命字就是讀書人信奉的道義,一旦悟出本命字,世間每有人用此字時都可為你增加一絲絲修為,日積月累比之練劍也是可以的,現在要讀書了嗎?”


    佑川搖著頭問道:“那先生你有本命字嗎?”


    白須老人慢答:“禮,仁,道。”


    夢醒,醒得很突兀。


    佑川還有很多問題想問,因為他覺得這個老者懂的很多,佑川想問何時能見蘭若,想問為何人有惡有善,想問何為惡何為善,何為禮,何為仁,何為天地大義,都不得而知,這些隻能以後再問,佑川冥冥之中覺得他會與老先生再次相見,如此堅定。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誌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


    天剛昏明,別院中就傳來了朗朗讀書聲,驚醒了想再次入睡的佑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佑川爬到別院中。


    天上飄著鵝毛大雪,雪下有雪人,雪人手上有雪書,五百人立於別院中大雪下讀書的盛景想必也隻有風霜書院才能得見,至於後世也再無此情此景。


    佑川朝著眾人大吼道:“你們不冷嗎?”


    迴應佑川的是連綿不絕的讀書聲。


    “你在大唿小叫什麽!”簡單怒吼道。


    眾人皆是不以為然,都知道這位脾氣火爆的簡單,讀書讀得最是通透,卻又沒有一絲讀書人的樣子,著實是名簡單,而不簡單。


    佑川有些怕了,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隻是輕聲的問道:“有吃的嗎?餓,餓了…”


    佑川本以為安排了別院會有飯菜送來,誰知道這些人一點禮數都不懂,最起碼的溫飽都不給人解決。


    簡單答:“有。”隨後走向一處,佑川緊隨其後。


    簡單來到亭前說道:“先生,來了。”說完便離開了,也不跟佑川打聲招唿。


    佑川不興管那麽多,隻管衝進了亭子,亭上擺滿了美味佳肴,孔先生正背朝飯菜,看向那灘小湖,湖中偶有鯉魚吞蓮。


    佑川隻問了一句:“先生早。”便狼吞虎咽起來,還邊問了一句仙兒吃不吃,仙兒自然的沒有迴答,實在太冷了。


    隔~


    片刻桌麵上已經所剩無幾,佑川擦著嘴讚道:“先生,你們書院的夥食不錯啊,難怪下著大雪也要讀書,為的是這一口熱糧啊。”


    “吃飽了?”孔先生問道。


    “嗯,很飽。”佑川答。


    “那個,先生,你知道本命字嗎?”佑川想起那斷斷續續的畫麵,似乎隻記得這三個字。


    孔先生心中一顫轉過身來問道:“你從何處聽得本命字的說法?”本命字乃儒道中的絕密,隻有各代儒聖才能得知,代代相傳,永不能外露,本命字是儒道得以立身的根本,被人刻意針對本命字,那將會毀掉書生的那一道意氣。


    天下氣運共分十二,儒釋道各占其一,皇室占其一,黎明百姓占三分,明一分,暗一分,天道三分。


    正是如此,孔良易才會如此的重視佑川,因為佑川上看不到一絲氣運加身,不在大道氣運中的人該是什麽樣的人。


    “唔,有個老先生對我說的,在夢中。”佑川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畢竟做夢夢到的這說出來有些難為情,不過想來既然先生在問,約莫是有本命字這一迴事的,也不算丟人。


    “夢中,夢中。”孔先生捋了捋短淺的胡須,不斷的重複著這兩個字,似在思考什麽。


    “莫非是夢中悟字,你過來我瞧瞧。”孔良易忽然想到論語中記載的夢中悟字,那是先人的傳承。


    待得佑川走到身前,孔先生探手摸了摸佑川的眉心,隱隱約約有一個‘仁’字,半明半暗,就好像才書寫到一半,待得全部寫完後就會迸發無盡的氣意一般。


    孔先生搖了搖頭喃喃道:“天意如此,可為何是仁字?”仁字可是孔聖人的本命字,儒道的開創者,坐化證道三千年之久,他的本命字為何會出現在一個小小少年身上,饒是儒聖也不得知是何用意。


    佑川不解,出聲道:“怎麽了?”


    孔先生不語,良久之後便問道:“你接下去準備做什麽?”


    佑川不加思考出聲答道:“去南海神殿找見一麵蘭若。”


    “然後呢?”


    “如果蘭若願意跟我迴來就一起迴蘭若寺看看老和尚,如果不願意我就自己迴去看看老和尚。”


    “再然後呢?”


    “再然後就當一個四海為家的大俠,行俠仗義,不過我姑姑說以後我有事情要做,所以我得好好練劍,不然後果很嚴重。”


    孔先生看了看白霧茫茫的南邊歎道:“那你除了這些還有沒有特別想做的?”


    “唔,約莫還可以殺些妖怪,幫助那些隻會品茶,燒香拜佛的人。”佑川想起了那煩心的嘮叨聲和燙手的雞蛋。


    “先生,你覺得修道之人是為了什麽?是為了長生還是為了建造宏圖霸業?”佑川沒來由的問出這麽一句,很不像他能問出的話。


    孔先生想了想反問道:“不知,你認為呢?”


    佑川似乎早就準備好了答案:“我覺得我們應該幫助那些弱小的人,為這般天下做做事。”


    先生詫異:“我們?”


    佑川抬頭明亮的眸子看向遠方答道:“所有人!”


    “所有人!”孔先生沒來由的被佑川那堅定的眼神驚動,跟著念了一句。


    此刻的孔良易終於明白為何孔聖人的本命仁字為何會出現在一個小小少年身上,本命字不是一個字,更像是一種精神,一種傳承,有此意者皆可悟。


    “哪個,先生,去南海神殿究竟有多難?”佑川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畢竟一路過來所見所聞都在告訴佑川,想要去到南海神殿真的很難,世間數來也就三人可力扛天道過天塹,那以力破法的左十三不知行是不行。


    “難,難於上青天。”孔先生歎道,著實除卻那三人,少有人能開天塹。


    “連先生都說難,那便是真的難了。”佑川有些沮喪,自蘭若寺起行了千萬裏,佑川的信念也不曾有過一絲絲的鬆動,但是如今強如先生一般的人,也說難,哪怕是難得很了。


    “天道酬勤,你不必擔憂。”孔先生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安慰道。


    “先生,我知道,我不會放棄的,我現在就上路,來這仙山也不過是來看上先生一眼。”佑川自己安慰著自己,背上了行李。


    “先生,我走了。”佑川走到不遠處揮了揮手。


    “我等你迴來。”孔先生也揮了揮手說道。


    佑川牟足勁大喊道:“各位少俠,還有簡單,我走了。”


    也不得眾多讀書人迴答,佑川再次朝著南邊迷霧大喊:“南海神殿,我來了,蘭若,我來啦。”


    遂後有一人一劍直奔寂滅雪原。


    在昆侖仙山上,有枯坐老者聽到了佑川的喊聲,手提拂塵,踏空而行,於空中劃出一道白虹,速度之快,目不能及。


    陸地之上有一徒步僧人,一步千丈,四周妖物退散,金光四溢。


    天下城上方亦有一人踏空而行,手提一壇桑落酒,半醉半醒。


    他們似乎都朝著同一個地方趕去,都聽到了同一個聲音,都為了同一個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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