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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極天台上,矗雲七王全都震驚的站起身,但卻沒有人答話。


    珠蘭圖婭緊張的望了望周圍,極天台上二百多人的四百多隻眼睛全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人雖多,卻並沒有那個人是牙齒都掉光了的老朽。


    珠蘭圖婭不知所措,隻好繼續問道:“你們誰是塢中仙?”


    矗雲七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了同一個念頭:那老色鬼又出去沾花惹草,竟被找上門來了!這可如何應付?


    矗雲七王都不說話,珠蘭圖婭更加緊張。就在這時,空中傳來了一聲嘹亮的鶴鳴,一隻黃鶴撞開了漫天的光影,踏碎了帝座旁的畫橋。一人從黃鶴之上一躍而下,人未至,極天台上早已酒氣衝霄。


    “何方小輩,竟敢來……”話音未落,那人卻撲通一聲栽倒在珠蘭圖婭的麵前,摔得四腳朝天。


    及至此時,珠蘭圖婭才看清了那人的模樣,他黑發披散,麵若敷粉,鼻梁高挺,醉眼迷離,身著一件桃紅深衣,衣帶鬆鬆垮垮,腰間斜插著芴板,足下踢踏著兩隻木屐。隻看他的容色似乎隻有二十多歲,但他張開的嘴裏卻沒有一顆牙,半敞的胸膛上皮肉鬆散,膚色也顯出了病態的白皙。


    來人正是塢中仙,他看了珠蘭圖婭一眼,立刻就瞧見了她腰間的燎原玉佩。塢中仙“咦”了一聲,鯉魚打挺站起身來,探首便抓向珠蘭圖婭的腰帶。


    珠蘭圖婭大吃一驚,連忙向後退了一步,羞惱的問:“你就是塢中仙。”


    “正是小生,”塢中仙拖著拗口的古音道:“小娘子莫怕,你要找的塢中仙就是我。”


    塢中仙說罷已經拉起了珠蘭圖婭的手摸了摸,自言自語道:“手有些糙,不似貴人。”


    珠蘭圖婭還來不及反應,塢中仙已經俯身在她的脖頸上聞了聞,自言道:“這幽蘭的味道,的確是陸家的女兒,莫非……”


    塢中仙一邊說,一邊單手攬住了珠蘭圖婭的腰,他輕薄的舉止引來了一片嘩然。


    在矗雲山,塢中仙風評極差。一甲子六十年,這個家夥有五十七年醉生夢死,剩下的三年必定要迎娶一位美麗的世家少女做新娘,三年以後他厭了,就休妻離家,繼續以酒為伴。


    塢中仙身為著名的登徒子,一直被七大世家當作眼中釘,肉中刺。但他在中小世家卻威望極高,中小世家若要崛起,把自家的女兒嫁給塢中仙是最快捷的方法。


    因為塢中仙一旦看中了哪家的女兒,必定帶著一百零八卷《塢仙錄》入贅為婿,雖然隻有三年時間,但塢中仙入贅的世家一定會誕生出大批的巫道高手。


    被塢中仙占了便宜,珠蘭圖婭的臉像紅透了的蘋果,她用力想要推開摟著她的老色鬼,但塢中仙借酒三分醉,抱住她不放。珠蘭圖婭又氣又急,在她的袖中正好有一塊砸核桃的玉璽。珠蘭圖婭情急之下,抓起玉璽,用盡全身力氣砸在了塢中仙的後腦勺上。


    隻聽得一聲慘叫,極天台上噓聲四起,烏恩奇卻躲在畢烏公麥拉斯的身後差點笑出聲。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完全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可是接下來的情景連烏恩奇也始料未及,被傳國玉璽砸中了的塢中仙倒在地上就沒起來,隻見紅的白的淌了一地,塢中仙的腦殼已碎成了爛核桃。


    塢中仙暴斃身亡,盟會場上所有的舟人全都呆若木雞。其實場上的情形諸王和各家的家主都看明白了,燎原玉佩和塢中仙臨死前的話都可以證明珠蘭圖婭的身份,砸死了塢中仙的那枚兇器更是一件如山的鐵證。


    矗雲山的舟人是人類征遠軍的後裔,征遠軍雖然奉人皇為主,可是他們的尊崇的人皇是大君,卻不是陸家天子。本來陸家天子可算是大君的嫡傳,但陸家的公主剛一露麵就舉起傳國玉璽敲死了征遠軍的督師,是敵,是友,是君主駕臨,還是仇敵突至,一時間誰也弄不明白了。


    在會場的外圍,烏恩奇兩眼發直,連拍腦門,在心底叫了一聲:“珠蘭傻妮!大姐!親娘!奶奶呀!你下手倒是輕一點!我勒個去,這個如何是好?”


    烏恩奇來到極天台本來隻想刺探一下冒牌開陽王的虛實,順便看一看他的笑話。其實參加諸王會盟的每個世家都心知肚明,所謂的會盟隻不過是走走過場,暗地裏七大世家和淨土宗早已達成了妥協。妥協的結果就是冒牌的開陽王借大勝之威和魔皇近日即到的壓力,迫使矗雲山各個世家奉其為盟主。


    然而帝女陸姝蘭突如其來的駕臨極天台,正是釜底抽薪妙手。矗雲山的帝座雖然已經虛置了三萬餘年,但舟人對大君的忠誠卻並未改變。所以一旦陸姝蘭坐到了紫薇帝座之上,縱使冒牌的開陽王當真做了矗雲蠻汗,他在名份上也依然隻是陸姝蘭公主帳下的一員戰將。帝座旁邊那個不起眼的小杌子,即將成為他的坐席。


    烏恩奇本來是想看那個冒牌貨當眾出糗,不料場上風雲逆轉,陸姝蘭一出手就砸死了她最大的靠山塢中仙。沒了那個該死不死,不該死時嘎嘣就死的登徒子,矗雲山再也沒有哪個人能震懾諸王將陸姝蘭扶上帝座。


    烏恩奇向場中看了一眼,陸姝蘭手裏捧著一半是腦漿一半是鮮血的傳國玉璽,惶急得不知所措。而矗雲七王全都站起了身,玉衡王卓力格圖當先一步跨到了陸姝蘭的麵前。


    烏恩奇見此情景,心知不妙。陸姝蘭看見了玉衡王,更是膽戰心驚。在場的諸人除了烏恩奇以外,並沒有誰清楚她的身份,但玉衡王卓力格圖除外。


    陸姝蘭剛一露麵,卓力格圖便認出她是他兒子阿萊夫的婢女。但世間或許有生得一模一樣的人,所以玉衡王也不敢造次。但陸姝蘭突然打死了塢中仙,無疑給了玉衡王卓力格圖確認她身份的機會。


    卓力格圖的身下顯出了六角冰芒的光暈,在光暈的中心仿佛有一麵明鑒的冰鏡,映照出世間萬象。玉衡世家的鬥氣“玉宇冰心”,可明察虛實,洞悉天機,鬥氣所及不但真偽立判,還能窺視對手的記憶。與玉衡王卓力格圖敵對之時,若不能抗衡他的鬥氣,就全無秘密可言。


    所謂的帝女陸姝蘭,其實隻是玉衡世家的婢女珠蘭圖婭,她久在玉衡世家,對“玉宇冰心”鬥氣的厲害早有耳聞。


    其實僅僅在十幾天前,珠蘭圖婭送信到廉貞宮,卻沒能及時脫身,她為了不讓自己的心思被玉衡王窺探,直接吞食了劇毒。之所以如此決絕,是因為她藥倒了玉衡世子阿萊夫,又把他扔進了化屍井。這段秘密若被玉衡王卓力格圖窺視到了,她隻怕想死也成了奢望。


    然而有些事情無論如何也逃不脫,玉衡王卓力格圖在聽聞她服毒而死的時候便疑心大起,他即可趕到了燃薪嶺,但守衛著燃薪嶺的阿爾斯楞賭咒發誓,阿萊夫與他的婢女從未離開過。


    玉衡王親自到窯洞中探查了一番,他的兒子和那名婢女果然都在。待到玉衡王卓力格圖不明所以的迴到了廉貞宮,就連送信女孩的遺體也不翼而飛。


    這件事情到此似乎終結了,可是當珠蘭圖婭再度出現在玉衡王的麵前時,她卻腰懸燎原玉佩,手持傳國玉璽,頭頂神之環,直接出手砸死了征遠軍的督師塢中仙。如此離奇的事情,怎能不讓卓力格圖起疑?


    玉衡王卓力格圖的鬥氣全力張開,而珠蘭圖婭雖然有了神格,卻全然不通任何技藝,她根本不知道麵對冰心鬥氣該怎麽掩藏自己的心思,她隻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開了一個破洞,絲絲的涼意不可阻擋的往裏滲,而她的心思毫無保留的向外傾瀉。


    其實“玉宇冰心”鬥氣窺視得不是心思而是迴憶,隻要不去迴想,就可以暫時延緩記憶的外泄。但珠蘭圖婭一見到玉衡王的臉,立刻就想起了他那殘暴而愚蠢的倒黴兒子阿萊夫。想到了阿萊夫,她便迴憶起了他對她的唾罵和毒打,迴憶起他因為開陽郡主的一張畫像,就要把她殘忍的絞死,扔進化屍井毀屍滅跡。


    “難道我隻能像發抖的羔羊一樣,哭泣著待宰嗎?”


    她這樣想,然後就把準備自盡的毒藥,倒進了阿萊夫的湯碗裏。她怕他不死,會百般的折磨她,又把他扔進了化屍井……


    在極天台上,珠蘭圖婭蒼白的臉上顯出了不屈之色,她親手殺了阿萊夫,她也曾經想要逃避殺人的事實,但若能迴到從前,她並不後悔當初的選擇。


    在珠蘭圖婭的對麵,玉衡王卓力格圖窺視到了自己兒子的死訊,如中雷擊。雖然那隻是一個又蠢、又傻、又愚昧、又殘暴,從沒給玉衡世家長過臉的二貨,但他是玉衡王卓力格圖唯一的親兒子。喪子之痛,殺子的血仇,絕對可以讓任何一個父親變成嗜血的狂魔。


    玉衡王卓力格圖兩眼流血,怒喝道:“好一個弑主的妖女!還我兒命來!!!”


    話音既落,玉衡王卓力格圖不顧極天台上滿場的王公,也不顧道義和名分,隻是拚盡全身的氣力,猛出一掌,拍向珠蘭圖婭的頂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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