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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魔都·欲望之扉,就連鬼區也熱鬧非凡,及至魔陽落到了地平線以下,北十區裏鬼影憧憧,端得是摩肩接踵。


    烏恩奇乘著星鯨,麗婭坐在星鯨的尾巴上,法魯格乘著另一隻星鯨飄在前方引路。在北十區,生民寥寥,多為乞丐,而死鬼卻數不勝數,都無論他們生前是人,是魔,還是妖靈,亦或是蠻族,反正大家都已經做了鬼,鬼和鬼之間倒沒有什麽種族糾紛。


    一位死亡騎士拖著長刀,騎著骸骨戰馬,來到烏恩奇一行的麵前。他上下打量了這位少年,用空洞的聲音向烏恩奇兜售一套全身鎧甲。這件鎧甲也是魂驅物,換言之就是用靈魂驅動的物體,所以即使烏恩奇癱瘓了,他可以用靈魂的力量驅動這件鎧甲,從而借助鎧甲來活動身體。


    烏恩奇暗想:“穿上魂軀甲,我可就成了甲殼族了。唉!總比吃喝拉撒睡大事小情都要麻煩麗婭好,就算她不害羞,我也害臊啊。”


    烏恩奇問:“你的這套靈軀甲要多少錢?”


    死亡騎士以空洞的聲音迴答道:“七十萬塊聖水晶。”


    麗婭聽到死亡騎士開出的天價嚇得差點咬斷了舌頭,法魯格幾乎被唬得魂飛魄散,烏恩奇不愧是諸界智者,諸界智者見識廣博,萬般皆通,與死鬼做買賣也不會被欺詐。更何況,烏恩奇早已有了與窮死鬼打交道的經驗。


    “七十萬塊聖水晶!你怎麽不去搶?”烏恩奇反駁說:“這種詛咒鎧甲穿上就脫不下來,銷路很窄,根本賣不出去。你以為我是外行嗎?我頂多給你五十個聖水晶。”


    經過一番砍價,烏恩奇花了一百個魔水晶,買下了這套金黑兩色的死亡騎士鎧甲。迴到鬧鬼的破屋,麗婭替烏恩奇把鎧甲穿在身上,替他綁好了護臂,護腿,穿上鐵靴,戴上鐵手套和頭盔。


    烏恩奇修煉過神識和預知,他的八麵鐵劍其實也是一種魂驅物。烏恩奇的靈魂雖然還年輕,但卻是久經考驗,所以他很快就掌握了魂驅物的駕馭方法。烏恩奇試著以靈魂的力量驅動鎧甲來活動身體,這種感覺極其怪異,而且行動起來極不方便。不過烏恩奇還是大笑了起來,因為他終於又可以行動了。


    但烏恩奇卻並沒有意識到,他其實又向死靈貼近了一步,學會了使用魂驅物的他如今已經向著成為死靈的大道上越走越遠了。


    烏恩奇舉起手臂拍了拍麗婭的頭,將她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肩上。


    麗婭嘟囔著,她應該沒說什麽好話,不過烏恩奇心情正好,完全忽略了她的腹謗。


    出了破屋,他們一行三人繼續在鬼市裏轉悠,穆薩交給他們的魔水晶很快就花光了。烏恩奇買了一套魂軀甲,又買了一套魂驅的紳士裝束;法魯格買了一件備用的魂驅法衣,買了一件安魂鬥篷,買了一把名為焚夜的靈刀,還買了許多靈術卷軸。麗婭也買了一套短劍,一共七柄,分別附魔了雷、火、冰、酸、音波、光元和暗能。


    從鬼市裏出來,烏恩奇、法魯格和麗婭就變成了窮光蛋。這時候烏恩奇才想起他搬到北十區的初衷,他要向這裏的眾鬼打聽怎麽解除妖靈的“死亡一指”,還要向他們詢問,不為生者所知的凝月之鄉和織彩河畔,究竟路在何方。


    然而在北十區,打聽消息比夠買物品和法術更昂貴,他們的魔水晶不夠,所以什麽也打探不到。這些都不算,烏恩奇還欠了瘋子迪高二十六萬九千塊聖水晶,這筆巨款無論如何也是要還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古之人不餘欺也!”烏恩奇歎息了一迴,隻好領著麗婭和法魯格,迴到墓地旁邊的小屋裏商量生財之道。


    最方便的生財之道就是迴船屋管穆薩要錢,但是這條生財之道立刻就被否決了。


    烏恩奇、法魯格和麗婭,他們三個身份見識和背景都大不相同,但他們身上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根植在骨子裏的高傲。


    烏恩奇很有傲氣,他布衣行於羅綺從中,而麵無愧色,那是因為他自居無愧於人,無愧於心,既然無愧,何須自慚。


    法魯格比烏恩奇還高傲,除了未報答的恩義和天翼龍以外,榮華生死在他麵前不過是浮雲蒼狗,聖皇和魔魁在他眼裏也不過是大一點的爬蟲。


    麗婭因為出身於風族,不得不屈身下賤,但她心比天高,孤傲離群,她本是劍技無雙的天才少女,因為蔑視主君,她被打斷了雙腿,掐斷了血源,但即使那樣,她也並未服軟求饒,依然我行我素。


    他們三個坐在一起商量,自然不可能再迴夜族部落向穆薩搖尾乞憐,雖然也並不需要搖尾巴。


    烏恩奇以為,想要賺些錢,除了搶,隻能到傭兵工會去接一些高迴報的任務。


    法魯格覺得太慢,不如參加市民區的無限製競技死鬥,贏幾場就能賺上萬的聖水晶,當然若是輸了隻有兩個下場,被賣為奴隸或者死。


    烏恩奇也覺得法魯格的提議夠直接,但是卻並不可行。


    因為烏恩奇現在勉強才可以行動,他的鬥氣用不了,巫法也用不出來,他現在是一個戰鬥力隻有五的渣滓。法魯格靈術和體術的等級倒不錯,經驗也豐富,但是他的靈術還都在買來的卷軸上呢,他的靈驅套裝也剛剛入手,使用尚未純熟。至於麗婭,雖然她的劍技和風魔法都被評為s級,但她的腿斷了,而且她還是女孩子,不適合殘酷的死鬥。


    麗婭小聲說著什麽。


    烏恩奇指著麗婭問法魯格:“她說什麽?”


    法魯格道:“麗婭說……她什麽也沒說。”


    烏恩奇道:“我知道了,她罵我是自大的廢物,要逞強出戰。我還活著呢,等我死了再讓她出手。”


    麗婭望了烏恩奇一眼,不吭聲了。烏恩奇堅決不讓麗婭參加死鬥,她被小瞧了,對此麗婭雖然氣惱,心中卻暖暖的。


    烏恩奇說:“我有辦法了,我們在鬼市裏擺攤賣指引,保證能賺大錢。”


    麗婭和法魯格相互望了望,都不明白烏恩奇的意思。


    烏恩奇笑道:“我是九級的諸界智者,我先要進階,也就是升到十級。進階到十級以後,知識之神會給我一個獎勵。我的進階,就靠你們倆了。”


    在鬧鬼的破屋裏,烏恩奇平攤雙手,在麵前劃出一道輝光的圓弧,其中飄著九本《諸界遺典》。幽靈法魯格熟練的從中選了一本,這是一本星相書的殘卷,法魯格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這卷書,把殘卷丟在一邊,他讀書就是如此之快。


    烏恩奇讚歎著又召喚出了九本《諸界遺典》,法魯格再次從中選了一本,這是一張古奧的靈術卷軸,法魯格皺褶眉頭艱難的解讀著,靈術卷軸已經殘了,其中的內容極可能並沒有什麽用處。


    烏恩奇把頭轉向麗婭,也召喚了九本《諸界遺典》。


    烏恩奇說:“你從中選一卷,不管是什麽,隻要你看完了,你所獲得的知識就會與我共享。你們兩個都是天才,你們倆的學識有足夠的質量。我隻要再積累一些高質量的學識,就能順利進階了。”


    麗婭點頭,從九本《諸界遺典》中選出了一本劍術秘笈,麗婭掃了一眼,便把秘笈小心的放在一邊。烏恩奇再次召喚出《諸界遺典》讓她選擇,麗婭選了一本,又是劍術的殘譜,麗婭看了幾分鍾,殘譜的內容就烙在她心裏了。麗婭抬起頭,烏恩奇又召喚出了九本《諸界遺典》,麗婭選了一本,還是劍術的殘卷。


    麗婭對劍技的專注和天賦都無與倫比,所以她每挑選一部《諸界遺典》都與劍技有關,每看一卷《諸界遺典》都用不了三分鍾。一直到天色將明,小屋裏密密麻麻的堆滿了劍譜、劍典、劍訣、劍論和鑄劍術的典籍,麗婭仍然聚精會神的坐在烏恩奇的麵前專心研讀。


    烏恩奇驚得說不出話,在他的心中,一絲落寞和不甘悄悄地滋長著。他曾經以為自己也是天才,可是與法魯格和麗婭一比,無論是專注的程度還是領悟的速度,他都遠遜於他們倆。


    烏恩奇坦然的想:“其實我與他們相遇,不是為了成全我,隻是為了成全他們。大概天意如此,這樣又有何不好?我是諸界智者,諸界智者存在的價值就在於此。所以我不會嫉妒他們,我願意成為指引他們前進的明燈,也願意成為他們前行路上的墊腳石。”


    仿佛是迴應烏恩奇的決意,在這一刻烏恩奇的耳中空曠無聲,卻響徹了天音;他的視野也變得極盡開闊,因與果的糾纏,源與流的變遷皆盡收於眼底;肢體的感覺早已經消失了,仿佛隻餘下赤誠的靈魂遊蕩於天地間;那種虛靜、坦蕩、遼遠和愜意的微妙感覺簡直美好得無法形容。


    烏恩奇淡淡的笑了笑,他知道,他進階了,他的諸界智者等級已經達到了十級。在達到十級以後,他可以一次召喚出十本《諸界遺典》,《諸界遺典》的質量也會變得更好。除此以外,知識之神將給他一樣饋贈,他可以向知識之神祈禱,得到任意一本典籍的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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