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影還沒走出這淨室門口,隻聽聞花憐一聲痛苦地咒罵。


    “你這小畜生不得好死!”花憐不是好眼神地死死地瞪著平時就是給自己提鞋都不配的小兔崽子們,如今就憑他們敢對咱家動手,他們也夠這個資格。


    花無影忽然頓住腳步,半會才似笑非笑地轉身,眼神中看不出半絲恨意來,卻直叫人心發毛。


    “兒子能不能得好死就不必幹爹操心了,如今兒子隻怕是要親手送幹爹上路了!”花無影幾步跨向前去,隨手抄起那“驚魂刀”,想來當初就是幹爹他親手用這把驚魂刀使自己變得如今這般人不人鬼不鬼,今日就讓幹爹也嚐嚐,這驚魂刀挖心或許更是一番妙用。


    花無影隨手拿著那驚魂刀在火上烤了烤,這種等死的滋味,比一刀了結了誰更讓人煎熬。


    花無影就看著花憐那雙滿是血絲的瞳孔不斷地放大。


    驚魂刀不住地靠近花憐,先是劃過花憐的臉頰,而後不住地向胸口劃去,直到瞄準胸口位置,正準備刺下。


    “哈哈哈!”花憐忽然一陣狂笑。


    都要死了,還在這裏虛張聲勢裝神弄鬼嚇唬人,花無影再沒了耐性。


    “有本事你倒是殺了我啊,殺了我,這世上就再沒有人知道安雅那丫頭在哪裏!”花憐狠狠地瞪著花無影,隻看著花無影猛地退後了幾步,驚魂刀猛地掉地。


    “公公您沒事吧!”眼看著花無影如今可是太子殿下身邊的大紅人,任誰想巴結還找不到門道呢。


    不就是結果一個老不死的麽,讓我來。


    一個小太監隨手撿起掉在地上的驚魂刀,正準備上前,如此立功表現的機會自然不肯錯過。


    “都給我下去!”花無影一把將那小太監牟足了力氣,推到一旁。


    “公公……”眼看著諂媚不成反遭嫌棄,小太監自然是不甘心。


    “我叫你們下去,都沒長耳朵麽?”花無影眼神一瞪,小太監們都慌忙地退下。


    花無影原本還想著,畢竟幹爹叫了十幾年,即便是自欺自人也叫出了一些感情來,隻要花憐肯放低姿態向自己求饒,說幾句軟話,沒準花無影還會於心不忍,留他一條狗命。


    不曾想到了這個時候了,幹爹他竟然還敢威脅自己,並且恰好拿捏到了自己的軟處。


    “告訴我,她在哪?”花無影發瘋一般地上前,眼看著自己苦心找了公主她這麽久都沒有半點音訊,幹爹他到底是如何知曉公主的下落的。


    還有幹爹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對公主的心思的。


    花憐的眼神忽然有些玩味而得意。這宮中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莫不是就憑這臭小子這點三腳貓的功力,真想著能夠瞞得過咱家的火眼金睛,真不是吹,就是哪個嬪妃與哪個小太監廝混,花憐都一清二楚,就連各中細節都知曉得明明白白。


    花無影最是討厭花憐這種看穿一切,勝券在握的囂張與得意,難不成算準了自己真的不敢動他。


    “怎麽,你這是不敢動手了?”花憐視線不禁落在那驚魂刀之上。


    平時閹割一個小太監,哪裏用得上這驚魂刀,隻是半閹便可。


    當初花憐已經貴為太監總管,區區給一個小兔崽子淨身這麽芝麻綠豆點事,哪裏用得著自己親自出手,隻是這小雜種卻不是一般人,若是留他在身邊隻怕是禍害。


    這淨身看著簡單卻也是門技術活,若是一個手抖,搞不好一條命就沒了。不曾想這個小雜種倒是挺禁死。


    花憐本來已經叫人拖下去,直接丟到亂葬崗去,不曾想人卻奇跡般地活了過來。


    花憐忘不掉花無影一身是血地跪在地上,眼神之中那強烈的求生欲。


    “謝謝幹爹為兒子淨身!”花無影這一聲幹爹叫完便一頭栽了下去。


    好一聲幹爹,這一聲幹爹叫的,隻怕是他羅家祖墳裏的那群骨頭渣子都會跑出來清理這不肖子孫。


    莫不是真當咱家不知道,這小兔崽子是他羅家幸存的餘孽,羅貴人當初不識好歹,竟敢跟淑貴妃過不去也就罷了,還敢去拿皇上與柳傾城當初的那點事大做文章,皇上賞她羅氏一族誅九族已是莫大的恩典。


    這小兔崽子僥幸活下來,偏偏不知深淺地自己再湊上來,那又能怪得了誰呢。


    竟然這都能讓他活下來,沒準將這樣的人留在身旁,也能幫自己解決不少的麻煩事。


    事實上花憐並沒有看走眼,花無影看似柔弱,逢人便是笑臉相迎。


    若是偏偏旁人也就罷了,想騙過花憐哪裏有那麽容易,會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這個花憐一小就明白。


    一麵讓花無影去幫自己料理了那些看不過眼的人,花無影做事確實透著一股狠勁,比起花憐當初有過之而無不及。


    花憐當然知道,這樣的人留在身旁,有句話說得好,養虎為患。


    所以對於花無影也不得不防,直到無意中發現了花無影與安雅公主的那點事。


    “表哥?本宮沒有你這個表哥!”雲夢蘿一把將花無影推到一旁。


    “夢兒,姑姑的仇,我們羅家的仇,夢兒真的如此就一筆勾銷了麽?”花無影如今殘廢之身,被雲夢蘿嫌棄也算是人之常情。


    花無影並不敢怪罪,就是自己完整之軀之時。就連多看雲夢蘿一眼,都是奢侈。


    花憐心中暗自竊喜,就怕這小兔崽子沒有動作,隻要他敢動,就怪不得咱家不念父子之情。


    花無影的為數不多的耐性眼看著被花憐消磨得差不多。


    花憐卻不心急,想要咱家開口倒也不難,隻是這竟然是交易,自然要先看看花無影給出的籌碼是否對等。


    “兒子可以確保幹爹安全地出宮!”這已經是花無影如今能做的最大權限。


    這要是太子殿下知曉了,指不定還要如何處置自己呢。


    花憐不動聲色,這條件明顯不那麽誘人。活到花憐這把歲數了,早已經看慣了生死。


    何況就憑花無影這般陰險狠毒之人,哪有什麽信譽可言,隻怕是自己有命出宮無命活。


    “你還想怎樣?”花無影明顯有些不耐煩,老不死的,別跟我得寸進尺。


    花憐示意花無影先將這惡心的鎖鏈從自己身上解開,這胳膊腿被捆了這麽多天,都有些不聽使喚了。


    “現在幹爹可以說了吧!”花無影眼看著花憐隨手在刑具桌前坐下,一把咬起茶壺嘴,悠閑地喝著。


    莫不是還當他如今還是那風光無限的禦前紅人,堂堂總管太監。


    花無影正想著上前,花憐見花無影終於耐不住脾氣,這才開口,隨手指了一個方向。


    西,西陵!


    西陵如今哈爾察幹部落已經自立為王,公主殿下她去西陵幹嘛?


    那巴紮西若是識破了她公主的身份,豈不是危險。


    花無影明顯有些不信,莫不是這老不死的,為了保命信口胡說的。


    花憐滿是不屑地看著花無影,與你這小畜生胡謅,咱家可有這份閑心。


    竟然咱家該做的事做完了,現在也該到這小畜生表明心意的時候了。


    “太子妃?”花無影怎麽也沒想到,花憐竟會踢出要見刀飛飛。


    這太子妃可是幹爹他想見就能見到的,幹爹風光的時候且說不準,如今更是癡人說夢。


    花憐十分篤定地迴了一句。


    “盡管傳話便是,她自會見我的!”


    東宮未央小築


    “消息可靠麽?”刀飛飛總覺得哪裏有什麽不對,那花無影不是殿下的心腹麽,平時有什麽事,都是直接派人稟報殿下,如今怎麽將消息傳到了本妃這裏來。


    “要不要奴婢再仔細打探一番?”靈兒也覺得事有蹊蹺,他花無影如今雖然得殿下重用,隻是就憑他,想要隨便見小姐,他可夠那個資格。


    “不必了!”刀飛飛猛地迴過神來,就憑他花無影,如今想對本妃構成威脅,隻怕是還不夠份量。


    待本妃去會會他,便知道他骨子裏麵打的是什麽主意。


    靈兒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如今是多事之秋,殿下對小姐本就百般冷落,若是小姐這個時候再出一些什麽差錯,就徹底與殿下離心了。


    “小姐,這事要不要知曉殿下?”靈兒還是多嘴問了一句。


    “不用!”就這點事,還不至於勞煩殿下,況且殿下如今頭疼的事已經夠多,光是一個哈爾察幹還不知道應該如何解決才好。


    刀飛飛忽然想到了那本鳳沉皇後手劄,本來好好的金手指,誰料卻變成了擦屁股都嫌硬的廢紙。


    靈兒忙著翻箱倒櫃的幫刀飛飛尋了出來,這等深閨秘事,當初小姐還在閨中看著多少有些不妥,如今嫁為人婦……


    靈兒雙眼忽然放光,莫不是小姐終於開竅了,想從這手劄之中學習一二,學以致用,倒也不錯。


    隻是小姐陪嫁的那幾本春圖不是更好麽?


    刀飛飛明顯覺得靈兒這眼神有什麽不對。隨手在靈兒的腦門彈了一下。


    “就你這鬼丫頭主意最多,整日小腦瓜裏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刀飛飛隨手將這手劄一把接了過來。


    還沒等翻開,隻覺得心頭好一陣發疼。


    “小姐,您這是怎麽了?”靈兒忙著上前。


    刀飛飛緩了半會,終於將這手劄打開,原本生怕是還是一片空白,如今卻寧願自己看到的仍是一片空白。


    刀飛飛嘴角微勾看似在笑,眼角卻滲出了幾抹晶瑩來。


    “原來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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