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唿嘯,在夜間讓人覺得陰森恐怖,唿嘯的風中似乎有著一些未知的存在,隨著山風遊蕩在大山之間,偶爾也會傳出一聲聲野狼的嚎叫,更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山間野獸橫行,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遇到什麽危險,就連鐵錘也都非常謹慎,隻有葉玲仍是那副淡然又純真的表情,好像世間的一切都不會讓她恐懼。
她從來沒有進過大山,甚至都沒有出過皇城,在這之前的歲月中,幾乎都生活在那個小院子裏,除了師傅外,幾乎見不到他人。
恐懼是什麽?葉玲不知道。
雖然離開師傅的時候,她覺得心裏有一股奇怪的感覺,但是她不明白那是什麽,她隻是按照師傅的要求,靜靜的轉身離開。
當她迴過頭看著一直陪伴著自己的師傅的時候,那奇怪的感覺更加的濃烈了,直到今天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她才知道,那是不舍,那是自己將要離開時一處地方遠離一些人而心裏卻不願意離開的情緒。
夜晚的篝火溫暖著火堆周圍的幾人,大柱鐵錘他們都已經沉沉的睡去,葉玲盤坐在火堆旁,她在打量著大柱鐵錘他們。
清澈的雙眼中,映照出了火光,很久之後,她才閉上了眼睛。
以往的他們中鐵錘都是第一個醒來,可這次他醒來的時候發現早已經醒來的葉玲正在不遠處練功。
看到葉玲練功,鐵錘立馬來了興致,跳起來就跑了過去。
“小玲妹妹,練功呢!”
熱氣隨著鐵錘的嘴巴向外流出,讓這山間的寒冷更加的明顯。
“不如我們切磋切磋吧?”
鐵錘搓著手希冀的看著葉玲。
葉玲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鐵錘一眼,好一會才開口說道:“好...但是打到你了怎麽辦?”
鐵錘滿臉的笑容刹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就像吃了一百隻蒼蠅一樣難受。
自己的功夫的確是差了一點,可有這麽差嗎?
雖然那天在護城河邊,丫頭手下留情了,可是自己準備也不夠充分啊!
不過想到葉玲自小就開始練習,他的心頓時好受了許多,自己這是起點不足,不是自己沒有好好練習,誰讓師傅也整天喝酒呢!
“小玲,以後我們每天一起練功可以嗎?”
葉靈點了點頭,對於她來說,點頭比說‘好’更容易。
“那我們今天就先切磋切磋吧...”
鐵錘頓時嚴肅起來,葉玲的實力讓他不能不全力以赴,總不能輸的太難看吧!
睡得迷迷糊糊的,大柱聽到耳邊傳來鐵錘哎呦哎呦的痛唿,聲音越來越頻繁,吵的他無法睡下去了。
大柱剛剛做起來,就聽到鐵錘大聲喊了起來,停停停!
扭過頭去,大柱看到鐵錘葉玲兩人站在不遠處,葉玲的手裏拿著一根樹枝,那把刀仍舊背在身後。
“哎呦,小玲妹子啊!你下手太狠了!”
鐵錘扔下槍,不停的的揉著身體,先是揉揉腿,然後又揉揉胳膊,反正是沒有一塊地方是舒服的。
大柱頓時明白了,看來鐵錘他們在切磋了,不過看起來鐵錘的樣子有點慘啊!
“撲哧。”
看著鐵錘狼狽的樣子,大柱忍不住笑出聲來。
“好小子,在一邊看我笑話呢!”
鐵錘聽到大柱的笑聲,頓時來了勁。
“小玲,你趕緊讓大柱練練,他的功夫更差勁,以後萬一碰到很多壞人,你忙不過來了怎麽辦?他自己都保護不了自己!”
聽到鐵錘的話,葉玲沉思了一會,仿佛覺得鐵錘說的很有道理,她點了點頭,向著大柱走了過去...
大柱的臉色瞬間就變了,看鐵錘那樣子就知道這練習不好受,更何況自己根本沒法和鐵錘比,怎麽練?站那裏挨揍嗎?
如同大柱所想,接下來的事情,讓他苦不堪言...
...
終於結束了,大柱像一灘爛泥一樣躺在地上。
“怎麽樣,不笑我了吧!”
看著大柱的樣子鐵錘揶揄道:“以後每天早上練習練習,哈哈。”
見大柱癱軟在地,葉玲清澈的雙眼中浮現的卻是疑惑,她很不明白,為什麽大柱這麽快就受不了,可是明明這些很輕鬆啊!
看到葉玲疑惑的神色,連鐵錘都感覺臉上無光,兩個大男人被一個小女孩給比了下去,關鍵是這位女孩還想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
“小玲,你每天都要練功嗎?”
“嗯。”
葉玲輕輕點頭。
“每天...都練。”
“每天都練,要練多久?”
“一...一天。”
“什麽?一天!”
大柱鐵錘都驚住了,怪不得這麽厲害,長這麽大除了練功,估計就沒有做過其他的事情。
兩個人頓時都心疼起來,怪不得她什麽都不知道,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單純的就像是一個嬰兒,比起她所承受的,他們兩人這一點點痛苦又算的了什麽!
她的訓練強度,肯定比現在要強無數倍吧!
大柱的眼裏都有了淚水,他心疼眼前的女孩,他很想把她抱在懷裏,可是卻連爬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鐵錘心裏悔恨不已,這幾年把師傅教的東西丟了個七七八八,往後一定要好好練習,不能在懈怠半分,否則怎麽對得起師傅的授業之恩。
想到了師傅,鐵錘的心更加沉痛了,師傅這家夥到底去了哪裏呢?一個人就跑了,把徒弟丟下不聞不問。想到了這裏,他眼角又隱隱的有淚水出現。
“老前輩,他怎麽舍得,用這麽殘酷的方式訓練葉靈?”
大柱呢喃著,他的腦海中又浮現了,那天晚上他們看到的,慈祥如家中長輩一樣的臉龐。
“難道就為了這個東西嗎?”
大柱看著旁邊的盒子,這一刻,他極度的討厭盒子裏的東西,恨不得現在就把他丟掉,讓這害人的東西見鬼去!
大柱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這一切都已經發生,他再也無力改變,可是往後,他們的事情,要由他們自己做主!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葉靈每日練功,鐵錘也把之前丟下的功夫慢慢的撿了起來,大柱每天也跟著練習,他的身體也慢慢的增強,也學會了些自保的手段。
一段日子下來,大柱覺得自己的身體各方麵都提升了許多,隻要和葉靈這樣同行下去,這提升還會繼續下去。
隻是這一路伴隨的,還有那不停揮灑的汗水,和那痛苦的哀嚎聲。
用鐵錘的話說,他們這是痛並快樂著。
....
巨大的山脈峽穀為他們的前進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難度,穿行在其中的他們數次迷失方向,若不是有葉玲在他們很可能會迷失在大山之中。
這段時間的行走在大山之中,他們再沒有了以前的輕鬆,每天都繃緊了神經,山林間的野獸也成為了他們的一大威脅,尤其是在夜間,他們要燃氣很大的篝火才能安心的休息。
巨大的山脈將平原與高原隔絕了開來,漫漫黃土都被阻隔在了山脈的一側,這裏形成了獨特的奇觀。
黃土與青山在這裏有了一道完美的界限,一邊是茫茫無際的遍布大地的黃土,看不到盡頭的黃色的大地讓人心生敬畏,不敢貿然進入廣闊的黃色大地深處。而另一邊則是綠意盎然的青翠大山,層巒疊嶂的大山盡數的被綠意所覆蓋,一眼望去層層疊疊的綠色猶如一塊塊巨大的魔方堆疊而成,望不到盡頭的綠色讓人心曠神怡。
他們經過了長途跋涉終於見到了人煙,這裏是一處大山邊緣處的村落,稀稀落落的房子隱藏在茂密樹叢中,一塊塊農田掩映在翠綠的樹木草叢之間,各種常見的蔬菜都旺盛的生長著,一番欣欣向榮的景象。
與這美好的田間景色相反的是,他們清楚的看到離他們最近的一處房子那家人在收拾行囊,院外已經有幾輛獨輪車裝好了行囊,看起來像是要遠行的樣子。
“老鄉,你們好啊。”
鐵錘先跑了過去和收拾東西的人家打了聲招唿。
“小夥子,你好。”
迴應鐵錘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大爺,大爺的頭發胡子都白了,但是看起來精神矍鑠,他看到鐵錘四人都是年輕的小孩,心裏也沒有了任何的戒心。
老人過來搭話,其他人則繼續整理東西,看起來時間對於他們來說也比較寶貴。
“大爺,您收拾東西是要離開這嗎?”
鐵錘帶著笑臉小心翼翼的問到。
“是啊,小夥子,我們要離開這裏。”
老人笑嗬嗬的迴答,絲毫沒有要離開家的傷心。
“這住的好好的為什麽要走啊?”
鐵錘他們很是不解。
“這啊,因為黃霧消失了。”
“黃霧?您說的是大風吹來的黃土嗎?”
“是啊,小夥子,說起來這黃霧啊....”
經過鐵錘這麽一問,老人頓時被扯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這裏位於太行山的邊緣,另一邊就是黃土高原,高原與大山在這裏交匯早就了一番奇景,大山的一側青山綠水,而站在山上看向另一邊則是一望無際的黃土。
每當大風時,漫天黃土就會被風帶到空中,整個天地都會被漫漫黃霧所籠罩,居住在這裏的人隻能關門閉戶躲避這嗆人的天氣。也幸好有大山的庇護,他們得意在這裏生活下去,但也是因為這裏獨特的環境,居住在這裏的人也並不算很多。
長久以來居住在這裏的人已經對這裏的天氣有了很深刻的了解,也習慣了時常吹來的大風黃土。可問題就出在了這裏,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狂風和漫天的黃土了,這樣的情況他們以前從未見到過,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對於生活在這裏的他們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但是現實的情況卻恰巧相反。
從他們的祖輩口中傳下來了的一個可怕的預兆,當頻繁發生的黃霧消失以後,他們看似過上了更為舒服的日子,但是黃霧並不是永久的消失,而一旦經過了長時間的間歇以後再次出現,那再次出現的黃霧將會比之前可怕了無數倍,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會掩埋在黃土之下,所有的房屋都不能幸免,而居住在裏麵的人也都徹底的被埋在黃土之下。
很多年以後,假如有人來到這裏,一定會發現,這裏的大山明顯的會高上了不少,但一切都已經了無痕跡,因為黃土又會重新被大地的青綠覆蓋。
“這...這麽可怕嗎?”
鐵錘他們震驚了,在大地的力量前麵,人類的力量還是太過渺小了。
“是啊,小夥子,如果我們不走的話,以後說不定有人來的時候會把我們踩在腳下的,嗬嗬...”
老人難得的開起了玩笑,雖然就要離開自己生活的地方,但是看起來他並不是很難過。
“那,大爺,你們要往哪裏去?”
“往那邊...”
老人手指這大山的深處說道:“大山深處山穀眾多,很多地方都適合我們生活,找個合適的地方生活,等以後若是有機會的話,還可以再迴來。”
“去大山裏麵啊,那您一路上可要小心,這一路翻山越嶺的怕是不容易,您老可要保重身體啊。”
“嗬嗬,放心吧小夥子,我這一把老骨頭還是經得起折騰的,最多走慢點就是了,反正大家都是拖家帶口的,路上也可以相互照應,糧食什麽的都夠用,隻要路上需要謹慎提防點山裏的野獸就形。”
老頭忽然皺起了眉頭看向鐵錘他們幾人,然後開口問道:“小夥子,我說附近的人我大多都見過,你們幾個小年輕不是這裏人啊,你們所為何來?”
老人很是疑惑,附近不說人跡罕至,但是也極少有外地人來。
“哎呀,我們啊...”
“我們就是隨便逛逛,聽說這裏有好玩的地方,所以過來看看。”
鐵錘打了個哈哈,隨便迴答了一句,可隨之他的話卻讓老人臉色大變,不可思議的看向鐵錘他們幾人,想不明白為什麽他們幾個年輕人會知道那個嚇人的所在。
老人的目光望向了一個方向,又極為快速的收了迴來,好像是生怕被人看到他的動作。
“我說小夥子啊...”
他的臉上沒有了剛才的輕鬆表情,一臉的憂慮浮現了出來。
“你們可不要亂跑,聽我老頭子一句,你們從哪兒來迴哪兒去吧!這樣可沒有什麽好玩的地方。”
老人雖然沒有太過多餘的動作,但是他本能的看向那個方向的動作,卻沒有逃過鐵錘他們幾人的眼睛,尤其是老人看向那邊之後的臉色變化尤為的明顯。
“老人家,您放心,我們就是到處走走,而且我們都能保護自己。”
鐵錘在老人麵前展示著自己的肌肉,老人卻對此視而不見,隻是一個勁的勸他們迴頭。
“我說老人家,是在那邊嗎?”
“呃,哪邊?”
老人抬頭看向鐵錘所指的方向嚇得他連忙又轉到一邊。
“那邊什麽都沒有,你們去了也是白跑一趟,感覺迴家去吧。”
他仍是不停的勸著鐵錘他們幾人,臉上的擔憂越來越明顯了。
“老人家,其實我們早就知道那裏了,現在不過是順便問問您,即使您不說我們也要去的,最多多花點時間認認路,我們不達目的是不可能迴頭的。”
老人的目光掃過鐵錘大柱葉玲李翰林,看著他們無畏堅定的目光,知道他所言非虛,心中沒有畏懼又怎麽可能迴頭,他重重的歎了口氣。
“即使你們現在去也找不到地方。”
他的目光重新轉向了那個方向。
“據說那地方隻有在黃霧籠罩的時候才會出現,人在黃霧中一直朝著那個方向走,隻要走到能看到白霧的地方,那裏就是你們要去的地方了。”
說到這裏老人臉上的擔憂反而更加的嚴重了,眼前的幾個小孩子非要到那麽危險的地方去,又怎麽能不讓人擔心呢!尤其是那個安靜的女娃娃,她還這麽小的年紀,看著她水靈靈的大眼睛老人就打心裏喜歡,怎麽舍得讓她去冒險。
“平時也就罷了,在黃霧裏呆上段時間最多也就是吃吃土,身上髒了一點,可是現在...”
老人不敢想象,當那強大了無數倍的遮天蔽日的黃霧來臨時,這裏將會是多麽可怕,就這幾個小娃娃,到時候非得被埋在土裏麵不可。
“傳說中的黃霧就要來了,那可是天災啊!就憑你們幾個小娃娃怎麽能躲得過去。”
“老人家,您就放寬心吧,我們不會有事的。”
知道了想要的答案,鐵錘頓時有了想要前進的想法,可老人接下來的話讓將他留了下來。
“孩子啊,看到你們堅定的眼神我就知道攔不住你們,但是你們現在可不能走,就這麽冒冒失失的過去那就是送命啊!可不能把自己的命當兒戲。”
老人指著自己的房子說道:“我們馬上就要走了,剛好你們可以先住下來修整修整,這裏的房子都空了下來,住哪間隨你們選。”
他慢慢的坐了下來,這會和鐵錘他們說了這麽多,幾個勸不動的小孩子讓他耗費了不少心神。
“黃霧來的時候,進入黃霧的人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首先要保護好自己的眼耳口鼻,不然隻是這個黃霧就能嗆死你們。如果你們呆的時間長的話,那吃的喝的必不可少,當然你們得要有忍饑挨餓的本事,黃霧之下很難能有吃東西的機會。”
麵對著老人的白板叮囑,鐵錘他們唯有不斷的保證,以希望老人能夠安心。
他們幾個人要去那傳說中的危險之地的消息很快就在這裏傳了開來,好奇心驅使著這裏的人們前來,當看到幾個年輕人的時候,原本人們震驚的情緒頓時都化為惋惜,尤其是葉玲這麽小的一個漂亮女娃娃,他們紛紛勸說幾人改變心意,奈何幾人心智堅定,認準了的事情牛也拉不迴來,重任隻好無奈的放棄。
“你們一定要小心,事不可為盡早放棄,那時候盡量的往大山裏麵走。”
當大家離開這裏的時候,都一一叮囑他們,並留給了他們足夠的食物。尤其是那位老人,嘴裏還一個勁的歎著氣。
這麽好的女娃娃....唉...希望老天保佑他們。
這裏的人組成了一個隊伍,在村裏有經驗的獵人帶領下向大山裏的峽穀中行去,這一路他們至少需要穿過幾座大山,因為有不少老人的緣故,他們隻能走山間的峽穀,這為大大的增加了他們到底目的地的時間,一路上的艱辛自不必說。
鐵錘他們目送著這裏的人們離開後,選了間比較大的院子住了下來,等待著老人口中所說的可怕黃霧。
在鐵錘的記憶裏,小時候似乎見過這樣的情況,以前起大風的時候天空曾被黃色的雲霧籠罩,如果有什麽物品在院子裏靜置一天的話,到晚上就可以看到上麵有一層黃土覆蓋,那都是被大風從遙遠的地方帶來的。
現如今,他們與這個地方已經近在咫尺,那大風定然也強了無數倍,漫天黃土也一定更為的厚重。
他們用村民留下的物品縫製了幾個鬥篷,等到那天黃霧來臨的時候就可以用上,而且還縫製了兩張很大的毯子,到時候若是進食的時候可以圍起來作阻擋之用,頭頂上也一樣可以給遮擋起來。
做足了準備以後,他們就耐心的等待著。
在這裏的人離開十幾天以後,這裏的天色終於開始發生變化,傍晚時天空中開始出現五顏六色的雲彩,絢麗的顏色就像是有人燃放了巨型的眼花。美麗的天空吸引了他們的目光,抓住機會欣賞著最後的美麗景色。
日落之前,西方的天邊好像變成了一塊巨大的寶石,在炙熱的陽光烘烤中越發的紅豔,除了紅色以外,其它的顏色也開始出現,藍色紫色像是利劍一樣穿透了濃重的紅色顯現出來。
越來越多的顏色開始出現,把天空的盡頭染成了五顏六色。最後是濃重的黃色自地下慢慢升起,漸漸的替代了其它的所有顏色,當整個天邊都被黃色覆蓋的時候,黑暗也開始籠罩大地,朦朧的黃色在黑暗的盡頭越升越高,最終將太陽徹底的壓到了地平線以下。
黑暗遮住了大地。
風漸漸大了起來,唿嘯的風聲吵鬧著進入了他們的睡夢中。當早晨他們醒來時,大地都已經盡數被黃色所覆蓋,原本綠色的樹木也已經都染上了一層黃色。
唿嘯的狂風不斷的送來漫天的黃土,整個天地都隻能看到這一種顏色。房門他們也僅僅隻是打開一瞬間又重新關上,都則的話整間屋子都要灌滿黃土。
現在正是風沙最大的時候,他們又耐心的等了幾天,當外麵唿嘯的聲音小了一些後,一個個都將準備好的行囊背在身上,進入了漫天彌漫的黃土中。他們把自己包裹的結結實實,隻露出雙眼在外麵,向原定的方向前進。
四麵八方的黃色嚴重的影響了他們的方向感,他們走了沒有多遠,當周圍再沒有熟悉的景象時,他們就已經無法判斷出東南西北了。
幸好有葉玲的存在,到了此刻,大柱鐵錘他們才知道,葉玲竟有這麽強的方向感,她也是黃霧中唯一沒有受到影響的人。
強風增加了他們前進的難度,尤其是李翰林走上一會就要停下來喘上幾口粗氣,讓其餘三人不得不停下來等待。
當他們需要補充體力的時候,把事先準備好的大毯子圍了起來,然後用頭頂上盡量也都遮掩起來,但仍然吃了一嘴的土,喝下去的水都帶著土的感覺,好像喉嚨裏黏了許多髒東西。
就這樣一直往前走了今天,他們終於在茫茫黃霧中看到了一抹白色,完全不同的白色霧氣與遠處吹來的風沙形成了涇渭分明的界限。
而此刻,天空中的風似乎也改變了軌跡,四處亂竄的黃土終於收斂了起來,一個個都規矩的從天空向下墜落了過來。好像是下雨一樣,隻是這雨水換成了黃土。
他們紛紛脫去身上包裹嚴實的衣物,撐起了事先準備的雨傘,驚歎不已的看著眼前細小的黃土紛紛垂落下來。
黃土幾乎是垂直的向下落,與遠處四處唿嘯的景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它們扔掉身上多餘的東西,解開相互間捆綁在一起的繩索,身上頓時輕鬆了許多。
天空墜落下來的黃土形成了一條條黃色的絲線一樣的奇異景象,向四周看去,四麵八方無數條絲線慢慢的垂落下來,為這方大地增添了一份神秘。
葉玲開心的看著四周線條一樣紛紛落下的黃土,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這裏景象,臉上一直帶著開心的笑容,而之前也是如此,別人吃著含著黃土的食物,喝著兌了黃土的水都是一臉的難受,唯有她臉上顯露的卻是開心。
凡事沒有遇到過沒有經曆過的都會引起她的興趣,進而她會開心的去體會這個經過。至於舒不舒服則似乎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就像是剛剛學步的小娃娃,他們都會去用力的去踩踏地麵上的那一汪汪水,至於水清不清澈,地麵髒不髒,自己的鞋子褲子會不會被水打濕,他都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而隻有眼前他們在做的事能夠讓他們開心快樂,所以他們會用心的去做。
就像是葉玲,她的心如此純淨,沒有被世俗所汙染。
隨著前麵白霧占據的範圍越來越大,目的地離他們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穿過一個隱藏在大山旁的狹小的山澗,進入他們視線的景物與之前發生了天差地別的變化,這裏沒有了任何黃土的蹤跡,狂風也被阻擋在了外麵。
山間野獸橫行,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遇到什麽危險,就連鐵錘也都非常謹慎,隻有葉玲仍是那副淡然又純真的表情,好像世間的一切都不會讓她恐懼。
她從來沒有進過大山,甚至都沒有出過皇城,在這之前的歲月中,幾乎都生活在那個小院子裏,除了師傅外,幾乎見不到他人。
恐懼是什麽?葉玲不知道。
雖然離開師傅的時候,她覺得心裏有一股奇怪的感覺,但是她不明白那是什麽,她隻是按照師傅的要求,靜靜的轉身離開。
當她迴過頭看著一直陪伴著自己的師傅的時候,那奇怪的感覺更加的濃烈了,直到今天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她才知道,那是不舍,那是自己將要離開時一處地方遠離一些人而心裏卻不願意離開的情緒。
夜晚的篝火溫暖著火堆周圍的幾人,大柱鐵錘他們都已經沉沉的睡去,葉玲盤坐在火堆旁,她在打量著大柱鐵錘他們。
清澈的雙眼中,映照出了火光,很久之後,她才閉上了眼睛。
以往的他們中鐵錘都是第一個醒來,可這次他醒來的時候發現早已經醒來的葉玲正在不遠處練功。
看到葉玲練功,鐵錘立馬來了興致,跳起來就跑了過去。
“小玲妹妹,練功呢!”
熱氣隨著鐵錘的嘴巴向外流出,讓這山間的寒冷更加的明顯。
“不如我們切磋切磋吧?”
鐵錘搓著手希冀的看著葉玲。
葉玲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鐵錘一眼,好一會才開口說道:“好...但是打到你了怎麽辦?”
鐵錘滿臉的笑容刹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就像吃了一百隻蒼蠅一樣難受。
自己的功夫的確是差了一點,可有這麽差嗎?
雖然那天在護城河邊,丫頭手下留情了,可是自己準備也不夠充分啊!
不過想到葉玲自小就開始練習,他的心頓時好受了許多,自己這是起點不足,不是自己沒有好好練習,誰讓師傅也整天喝酒呢!
“小玲,以後我們每天一起練功可以嗎?”
葉靈點了點頭,對於她來說,點頭比說‘好’更容易。
“那我們今天就先切磋切磋吧...”
鐵錘頓時嚴肅起來,葉玲的實力讓他不能不全力以赴,總不能輸的太難看吧!
睡得迷迷糊糊的,大柱聽到耳邊傳來鐵錘哎呦哎呦的痛唿,聲音越來越頻繁,吵的他無法睡下去了。
大柱剛剛做起來,就聽到鐵錘大聲喊了起來,停停停!
扭過頭去,大柱看到鐵錘葉玲兩人站在不遠處,葉玲的手裏拿著一根樹枝,那把刀仍舊背在身後。
“哎呦,小玲妹子啊!你下手太狠了!”
鐵錘扔下槍,不停的的揉著身體,先是揉揉腿,然後又揉揉胳膊,反正是沒有一塊地方是舒服的。
大柱頓時明白了,看來鐵錘他們在切磋了,不過看起來鐵錘的樣子有點慘啊!
“撲哧。”
看著鐵錘狼狽的樣子,大柱忍不住笑出聲來。
“好小子,在一邊看我笑話呢!”
鐵錘聽到大柱的笑聲,頓時來了勁。
“小玲,你趕緊讓大柱練練,他的功夫更差勁,以後萬一碰到很多壞人,你忙不過來了怎麽辦?他自己都保護不了自己!”
聽到鐵錘的話,葉玲沉思了一會,仿佛覺得鐵錘說的很有道理,她點了點頭,向著大柱走了過去...
大柱的臉色瞬間就變了,看鐵錘那樣子就知道這練習不好受,更何況自己根本沒法和鐵錘比,怎麽練?站那裏挨揍嗎?
如同大柱所想,接下來的事情,讓他苦不堪言...
...
終於結束了,大柱像一灘爛泥一樣躺在地上。
“怎麽樣,不笑我了吧!”
看著大柱的樣子鐵錘揶揄道:“以後每天早上練習練習,哈哈。”
見大柱癱軟在地,葉玲清澈的雙眼中浮現的卻是疑惑,她很不明白,為什麽大柱這麽快就受不了,可是明明這些很輕鬆啊!
看到葉玲疑惑的神色,連鐵錘都感覺臉上無光,兩個大男人被一個小女孩給比了下去,關鍵是這位女孩還想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
“小玲,你每天都要練功嗎?”
“嗯。”
葉玲輕輕點頭。
“每天...都練。”
“每天都練,要練多久?”
“一...一天。”
“什麽?一天!”
大柱鐵錘都驚住了,怪不得這麽厲害,長這麽大除了練功,估計就沒有做過其他的事情。
兩個人頓時都心疼起來,怪不得她什麽都不知道,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單純的就像是一個嬰兒,比起她所承受的,他們兩人這一點點痛苦又算的了什麽!
她的訓練強度,肯定比現在要強無數倍吧!
大柱的眼裏都有了淚水,他心疼眼前的女孩,他很想把她抱在懷裏,可是卻連爬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鐵錘心裏悔恨不已,這幾年把師傅教的東西丟了個七七八八,往後一定要好好練習,不能在懈怠半分,否則怎麽對得起師傅的授業之恩。
想到了師傅,鐵錘的心更加沉痛了,師傅這家夥到底去了哪裏呢?一個人就跑了,把徒弟丟下不聞不問。想到了這裏,他眼角又隱隱的有淚水出現。
“老前輩,他怎麽舍得,用這麽殘酷的方式訓練葉靈?”
大柱呢喃著,他的腦海中又浮現了,那天晚上他們看到的,慈祥如家中長輩一樣的臉龐。
“難道就為了這個東西嗎?”
大柱看著旁邊的盒子,這一刻,他極度的討厭盒子裏的東西,恨不得現在就把他丟掉,讓這害人的東西見鬼去!
大柱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這一切都已經發生,他再也無力改變,可是往後,他們的事情,要由他們自己做主!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葉靈每日練功,鐵錘也把之前丟下的功夫慢慢的撿了起來,大柱每天也跟著練習,他的身體也慢慢的增強,也學會了些自保的手段。
一段日子下來,大柱覺得自己的身體各方麵都提升了許多,隻要和葉靈這樣同行下去,這提升還會繼續下去。
隻是這一路伴隨的,還有那不停揮灑的汗水,和那痛苦的哀嚎聲。
用鐵錘的話說,他們這是痛並快樂著。
....
巨大的山脈峽穀為他們的前進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難度,穿行在其中的他們數次迷失方向,若不是有葉玲在他們很可能會迷失在大山之中。
這段時間的行走在大山之中,他們再沒有了以前的輕鬆,每天都繃緊了神經,山林間的野獸也成為了他們的一大威脅,尤其是在夜間,他們要燃氣很大的篝火才能安心的休息。
巨大的山脈將平原與高原隔絕了開來,漫漫黃土都被阻隔在了山脈的一側,這裏形成了獨特的奇觀。
黃土與青山在這裏有了一道完美的界限,一邊是茫茫無際的遍布大地的黃土,看不到盡頭的黃色的大地讓人心生敬畏,不敢貿然進入廣闊的黃色大地深處。而另一邊則是綠意盎然的青翠大山,層巒疊嶂的大山盡數的被綠意所覆蓋,一眼望去層層疊疊的綠色猶如一塊塊巨大的魔方堆疊而成,望不到盡頭的綠色讓人心曠神怡。
他們經過了長途跋涉終於見到了人煙,這裏是一處大山邊緣處的村落,稀稀落落的房子隱藏在茂密樹叢中,一塊塊農田掩映在翠綠的樹木草叢之間,各種常見的蔬菜都旺盛的生長著,一番欣欣向榮的景象。
與這美好的田間景色相反的是,他們清楚的看到離他們最近的一處房子那家人在收拾行囊,院外已經有幾輛獨輪車裝好了行囊,看起來像是要遠行的樣子。
“老鄉,你們好啊。”
鐵錘先跑了過去和收拾東西的人家打了聲招唿。
“小夥子,你好。”
迴應鐵錘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大爺,大爺的頭發胡子都白了,但是看起來精神矍鑠,他看到鐵錘四人都是年輕的小孩,心裏也沒有了任何的戒心。
老人過來搭話,其他人則繼續整理東西,看起來時間對於他們來說也比較寶貴。
“大爺,您收拾東西是要離開這嗎?”
鐵錘帶著笑臉小心翼翼的問到。
“是啊,小夥子,我們要離開這裏。”
老人笑嗬嗬的迴答,絲毫沒有要離開家的傷心。
“這住的好好的為什麽要走啊?”
鐵錘他們很是不解。
“這啊,因為黃霧消失了。”
“黃霧?您說的是大風吹來的黃土嗎?”
“是啊,小夥子,說起來這黃霧啊....”
經過鐵錘這麽一問,老人頓時被扯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這裏位於太行山的邊緣,另一邊就是黃土高原,高原與大山在這裏交匯早就了一番奇景,大山的一側青山綠水,而站在山上看向另一邊則是一望無際的黃土。
每當大風時,漫天黃土就會被風帶到空中,整個天地都會被漫漫黃霧所籠罩,居住在這裏的人隻能關門閉戶躲避這嗆人的天氣。也幸好有大山的庇護,他們得意在這裏生活下去,但也是因為這裏獨特的環境,居住在這裏的人也並不算很多。
長久以來居住在這裏的人已經對這裏的天氣有了很深刻的了解,也習慣了時常吹來的大風黃土。可問題就出在了這裏,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狂風和漫天的黃土了,這樣的情況他們以前從未見到過,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對於生活在這裏的他們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但是現實的情況卻恰巧相反。
從他們的祖輩口中傳下來了的一個可怕的預兆,當頻繁發生的黃霧消失以後,他們看似過上了更為舒服的日子,但是黃霧並不是永久的消失,而一旦經過了長時間的間歇以後再次出現,那再次出現的黃霧將會比之前可怕了無數倍,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會掩埋在黃土之下,所有的房屋都不能幸免,而居住在裏麵的人也都徹底的被埋在黃土之下。
很多年以後,假如有人來到這裏,一定會發現,這裏的大山明顯的會高上了不少,但一切都已經了無痕跡,因為黃土又會重新被大地的青綠覆蓋。
“這...這麽可怕嗎?”
鐵錘他們震驚了,在大地的力量前麵,人類的力量還是太過渺小了。
“是啊,小夥子,如果我們不走的話,以後說不定有人來的時候會把我們踩在腳下的,嗬嗬...”
老人難得的開起了玩笑,雖然就要離開自己生活的地方,但是看起來他並不是很難過。
“那,大爺,你們要往哪裏去?”
“往那邊...”
老人手指這大山的深處說道:“大山深處山穀眾多,很多地方都適合我們生活,找個合適的地方生活,等以後若是有機會的話,還可以再迴來。”
“去大山裏麵啊,那您一路上可要小心,這一路翻山越嶺的怕是不容易,您老可要保重身體啊。”
“嗬嗬,放心吧小夥子,我這一把老骨頭還是經得起折騰的,最多走慢點就是了,反正大家都是拖家帶口的,路上也可以相互照應,糧食什麽的都夠用,隻要路上需要謹慎提防點山裏的野獸就形。”
老頭忽然皺起了眉頭看向鐵錘他們幾人,然後開口問道:“小夥子,我說附近的人我大多都見過,你們幾個小年輕不是這裏人啊,你們所為何來?”
老人很是疑惑,附近不說人跡罕至,但是也極少有外地人來。
“哎呀,我們啊...”
“我們就是隨便逛逛,聽說這裏有好玩的地方,所以過來看看。”
鐵錘打了個哈哈,隨便迴答了一句,可隨之他的話卻讓老人臉色大變,不可思議的看向鐵錘他們幾人,想不明白為什麽他們幾個年輕人會知道那個嚇人的所在。
老人的目光望向了一個方向,又極為快速的收了迴來,好像是生怕被人看到他的動作。
“我說小夥子啊...”
他的臉上沒有了剛才的輕鬆表情,一臉的憂慮浮現了出來。
“你們可不要亂跑,聽我老頭子一句,你們從哪兒來迴哪兒去吧!這樣可沒有什麽好玩的地方。”
老人雖然沒有太過多餘的動作,但是他本能的看向那個方向的動作,卻沒有逃過鐵錘他們幾人的眼睛,尤其是老人看向那邊之後的臉色變化尤為的明顯。
“老人家,您放心,我們就是到處走走,而且我們都能保護自己。”
鐵錘在老人麵前展示著自己的肌肉,老人卻對此視而不見,隻是一個勁的勸他們迴頭。
“我說老人家,是在那邊嗎?”
“呃,哪邊?”
老人抬頭看向鐵錘所指的方向嚇得他連忙又轉到一邊。
“那邊什麽都沒有,你們去了也是白跑一趟,感覺迴家去吧。”
他仍是不停的勸著鐵錘他們幾人,臉上的擔憂越來越明顯了。
“老人家,其實我們早就知道那裏了,現在不過是順便問問您,即使您不說我們也要去的,最多多花點時間認認路,我們不達目的是不可能迴頭的。”
老人的目光掃過鐵錘大柱葉玲李翰林,看著他們無畏堅定的目光,知道他所言非虛,心中沒有畏懼又怎麽可能迴頭,他重重的歎了口氣。
“即使你們現在去也找不到地方。”
他的目光重新轉向了那個方向。
“據說那地方隻有在黃霧籠罩的時候才會出現,人在黃霧中一直朝著那個方向走,隻要走到能看到白霧的地方,那裏就是你們要去的地方了。”
說到這裏老人臉上的擔憂反而更加的嚴重了,眼前的幾個小孩子非要到那麽危險的地方去,又怎麽能不讓人擔心呢!尤其是那個安靜的女娃娃,她還這麽小的年紀,看著她水靈靈的大眼睛老人就打心裏喜歡,怎麽舍得讓她去冒險。
“平時也就罷了,在黃霧裏呆上段時間最多也就是吃吃土,身上髒了一點,可是現在...”
老人不敢想象,當那強大了無數倍的遮天蔽日的黃霧來臨時,這裏將會是多麽可怕,就這幾個小娃娃,到時候非得被埋在土裏麵不可。
“傳說中的黃霧就要來了,那可是天災啊!就憑你們幾個小娃娃怎麽能躲得過去。”
“老人家,您就放寬心吧,我們不會有事的。”
知道了想要的答案,鐵錘頓時有了想要前進的想法,可老人接下來的話讓將他留了下來。
“孩子啊,看到你們堅定的眼神我就知道攔不住你們,但是你們現在可不能走,就這麽冒冒失失的過去那就是送命啊!可不能把自己的命當兒戲。”
老人指著自己的房子說道:“我們馬上就要走了,剛好你們可以先住下來修整修整,這裏的房子都空了下來,住哪間隨你們選。”
他慢慢的坐了下來,這會和鐵錘他們說了這麽多,幾個勸不動的小孩子讓他耗費了不少心神。
“黃霧來的時候,進入黃霧的人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首先要保護好自己的眼耳口鼻,不然隻是這個黃霧就能嗆死你們。如果你們呆的時間長的話,那吃的喝的必不可少,當然你們得要有忍饑挨餓的本事,黃霧之下很難能有吃東西的機會。”
麵對著老人的白板叮囑,鐵錘他們唯有不斷的保證,以希望老人能夠安心。
他們幾個人要去那傳說中的危險之地的消息很快就在這裏傳了開來,好奇心驅使著這裏的人們前來,當看到幾個年輕人的時候,原本人們震驚的情緒頓時都化為惋惜,尤其是葉玲這麽小的一個漂亮女娃娃,他們紛紛勸說幾人改變心意,奈何幾人心智堅定,認準了的事情牛也拉不迴來,重任隻好無奈的放棄。
“你們一定要小心,事不可為盡早放棄,那時候盡量的往大山裏麵走。”
當大家離開這裏的時候,都一一叮囑他們,並留給了他們足夠的食物。尤其是那位老人,嘴裏還一個勁的歎著氣。
這麽好的女娃娃....唉...希望老天保佑他們。
這裏的人組成了一個隊伍,在村裏有經驗的獵人帶領下向大山裏的峽穀中行去,這一路他們至少需要穿過幾座大山,因為有不少老人的緣故,他們隻能走山間的峽穀,這為大大的增加了他們到底目的地的時間,一路上的艱辛自不必說。
鐵錘他們目送著這裏的人們離開後,選了間比較大的院子住了下來,等待著老人口中所說的可怕黃霧。
在鐵錘的記憶裏,小時候似乎見過這樣的情況,以前起大風的時候天空曾被黃色的雲霧籠罩,如果有什麽物品在院子裏靜置一天的話,到晚上就可以看到上麵有一層黃土覆蓋,那都是被大風從遙遠的地方帶來的。
現如今,他們與這個地方已經近在咫尺,那大風定然也強了無數倍,漫天黃土也一定更為的厚重。
他們用村民留下的物品縫製了幾個鬥篷,等到那天黃霧來臨的時候就可以用上,而且還縫製了兩張很大的毯子,到時候若是進食的時候可以圍起來作阻擋之用,頭頂上也一樣可以給遮擋起來。
做足了準備以後,他們就耐心的等待著。
在這裏的人離開十幾天以後,這裏的天色終於開始發生變化,傍晚時天空中開始出現五顏六色的雲彩,絢麗的顏色就像是有人燃放了巨型的眼花。美麗的天空吸引了他們的目光,抓住機會欣賞著最後的美麗景色。
日落之前,西方的天邊好像變成了一塊巨大的寶石,在炙熱的陽光烘烤中越發的紅豔,除了紅色以外,其它的顏色也開始出現,藍色紫色像是利劍一樣穿透了濃重的紅色顯現出來。
越來越多的顏色開始出現,把天空的盡頭染成了五顏六色。最後是濃重的黃色自地下慢慢升起,漸漸的替代了其它的所有顏色,當整個天邊都被黃色覆蓋的時候,黑暗也開始籠罩大地,朦朧的黃色在黑暗的盡頭越升越高,最終將太陽徹底的壓到了地平線以下。
黑暗遮住了大地。
風漸漸大了起來,唿嘯的風聲吵鬧著進入了他們的睡夢中。當早晨他們醒來時,大地都已經盡數被黃色所覆蓋,原本綠色的樹木也已經都染上了一層黃色。
唿嘯的狂風不斷的送來漫天的黃土,整個天地都隻能看到這一種顏色。房門他們也僅僅隻是打開一瞬間又重新關上,都則的話整間屋子都要灌滿黃土。
現在正是風沙最大的時候,他們又耐心的等了幾天,當外麵唿嘯的聲音小了一些後,一個個都將準備好的行囊背在身上,進入了漫天彌漫的黃土中。他們把自己包裹的結結實實,隻露出雙眼在外麵,向原定的方向前進。
四麵八方的黃色嚴重的影響了他們的方向感,他們走了沒有多遠,當周圍再沒有熟悉的景象時,他們就已經無法判斷出東南西北了。
幸好有葉玲的存在,到了此刻,大柱鐵錘他們才知道,葉玲竟有這麽強的方向感,她也是黃霧中唯一沒有受到影響的人。
強風增加了他們前進的難度,尤其是李翰林走上一會就要停下來喘上幾口粗氣,讓其餘三人不得不停下來等待。
當他們需要補充體力的時候,把事先準備好的大毯子圍了起來,然後用頭頂上盡量也都遮掩起來,但仍然吃了一嘴的土,喝下去的水都帶著土的感覺,好像喉嚨裏黏了許多髒東西。
就這樣一直往前走了今天,他們終於在茫茫黃霧中看到了一抹白色,完全不同的白色霧氣與遠處吹來的風沙形成了涇渭分明的界限。
而此刻,天空中的風似乎也改變了軌跡,四處亂竄的黃土終於收斂了起來,一個個都規矩的從天空向下墜落了過來。好像是下雨一樣,隻是這雨水換成了黃土。
他們紛紛脫去身上包裹嚴實的衣物,撐起了事先準備的雨傘,驚歎不已的看著眼前細小的黃土紛紛垂落下來。
黃土幾乎是垂直的向下落,與遠處四處唿嘯的景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它們扔掉身上多餘的東西,解開相互間捆綁在一起的繩索,身上頓時輕鬆了許多。
天空墜落下來的黃土形成了一條條黃色的絲線一樣的奇異景象,向四周看去,四麵八方無數條絲線慢慢的垂落下來,為這方大地增添了一份神秘。
葉玲開心的看著四周線條一樣紛紛落下的黃土,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這裏景象,臉上一直帶著開心的笑容,而之前也是如此,別人吃著含著黃土的食物,喝著兌了黃土的水都是一臉的難受,唯有她臉上顯露的卻是開心。
凡事沒有遇到過沒有經曆過的都會引起她的興趣,進而她會開心的去體會這個經過。至於舒不舒服則似乎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就像是剛剛學步的小娃娃,他們都會去用力的去踩踏地麵上的那一汪汪水,至於水清不清澈,地麵髒不髒,自己的鞋子褲子會不會被水打濕,他都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而隻有眼前他們在做的事能夠讓他們開心快樂,所以他們會用心的去做。
就像是葉玲,她的心如此純淨,沒有被世俗所汙染。
隨著前麵白霧占據的範圍越來越大,目的地離他們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穿過一個隱藏在大山旁的狹小的山澗,進入他們視線的景物與之前發生了天差地別的變化,這裏沒有了任何黃土的蹤跡,狂風也被阻擋在了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