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慕謙淩也來了醉來樓。


    自那日他與藍魅那一架打完,又找人暗地裏查了一遍當年劉家之事。


    當年的劉將軍的府邸,是在郊外的一個村子旁,宅子不大,兩進的府邸,四個院子,一個花園。


    他找了許多當年劉將軍的鄰居,他們大多已經搬離了京城,他廢了好些勁才找到。


    那些鄰居說,劉將軍是個很隨和的人,將軍夫人也時常與她們一起擇菜,一起織布。


    將軍夫人與她們一同勞作,將軍將府裏的銀兩都給了村子裏鰥寡孤獨無人奉養者。


    將軍夫人很少參加京城夫人們的聚會,時而會從他們府裏傳來絲竹管弦之音,是夫人在教導女兒。


    夫人隻有四件較好的衣服,是進宮時穿的,平日裏隻穿著粗布麻衣。


    其中有一位當時家裏比較富裕的姑娘迴憶道:夫人的高貴端莊是刻進骨子裏的,盡管做著與別人相同的事,穿著相同的衣,但她舉手投足間是旁人所不能比擬的。


    有時從外麵能聽到府裏傳來的刀槍棍棒之聲,是將軍在於手下比武。


    將軍府裏,沒有下人,所有的事情都是將軍夫人親力親為,她教導女兒如何勞作,如何幫助別人。


    有一次,村子裏的一個乞丐老頭被人撞倒了,她竟不嫌髒跑過去把他扶了起來。


    一個乞丐,即便是普通人都會嫌髒,不去扶,可她一個將軍府的小姐竟去了。


    還有一個婆子說:當初將軍府獲罪時抄家,抄出來最貴中的是一個壇子,壇子裏放的皆是陛下下的聖旨,剩下的,便是一貫銅錢其餘的一點金銀飾品除了將軍夫人進宮朝拜時所戴的,什麽都沒有。


    家裏也沒有別的什麽田產。


    慕謙淩聽到這些的時候,覺得劉將軍或許真的是被冤枉的,因為沒有一個造反者會如此的清廉。


    或者還有一種原因,那邊是這些都是表象,其餘的東西都被他提前轉移走了,劉府一夜之間被滅門便是一個象征。


    再或者,劉將軍是替誰背了鍋,真正造反者另有其人。


    這兩年酒喝的多了,便有了遇事嗜酒的毛病,府裏的酒喝的很快,晚間他去取酒的時候發現竹葉釀已然沒有了,便隨便開了一壇酒,喝了一口,竟覺得沒有滋味。


    便與韓城交代了一句到了醉來樓,由於京城沒有宵禁時間,故而醉來樓都是將近子時才打烊,有時一些客人會要求留宿,故而雅間裏也有設床。


    君懿華與君懿然說的話,慕謙淩都聽到了,忍不住說了幾句詩經中的句子:“桃花好,朱顏巧,鳳袍霞帔鴛鴦襖。春當正,柳枝新,城外豔陽,窗頭群鳥,妙、妙、妙。”


    君懿華臉一白,這麽晚了這裏竟然還有人,方才明明沒有聲音的,大驚道:“閣下是誰?”若不出她所料,放在的話都被他聽了去。


    “君大姑娘這就不記得我了?”慕謙淩笑道。


    “淩王爺。”君懿華聽出來了,遂趕快行禮道。


    “嗯,記性還不錯。”慕謙淩大概是坐久了不舒服,伸了個懶腰換了個姿勢繼續坐著。


    “淩王爺慢用,小人先下去了。”話畢,君懿華便一把抱起君懿然去了二樓雅間。


    上樓後順了順氣,找了掌櫃來讓他把君懿然先送迴去,她自己平複了下心情,去了樓下坐著想了好一會兒事。


    此時就樓裏人較白日裏少了不少,這個時辰在勾欄瓦院那些消遣的地方,但樓裏人還是不少。


    隔了個鄰桌,便瞧見一較為熟悉的身影,便是幾個月前遇到的國舅爺,沈康欲。


    他旁邊有幾位公子,裏麵便有祁家的那位公子,沈康欲背對著她看不到她,被祁公子瞧見了,朝她揮了揮手,道:“君二,你怎麽也在?”


    沈康欲往後瞧了瞧,是一位翩翩少年公子,君懿華瞧他沒認出她來,也當做不認識他,他們倆本來也不熟悉。


    “祁兄。”君懿華走到他們旁邊的空位上,自顧坐下。


    “君二怎麽在這?”祁昱樾拿了個杯子為她斟上酒。


    他們四個人,另外兩個不認識,瞧著打扮是書生,君懿華沒多看他們,問道:“這位公子是?”她指的沈康欲。


    “在下沈康欲。”沈康欲語氣有些淡淡的,聽不出語氣。


    君懿華故意做出大驚狀:“國國國……國舅!”又瞧了瞧周圍,雅迪聲音到:“您是國舅爺?”


    君懿華的震驚聲,引來了許多人的目光,她趕緊捂緊嘴巴。


    以上一係列動作,都是她故意的,目的便是逗上一逗他。


    哪知那從頭到尾都沒有一點反應,便覺得司空見慣般。


    “君兄,這兩位分別是坡郡曹家公子和牧城淩家公子。”君懿華腹誹,怎麽這麽冤家路窄?


    她這大晚上不過就是出來喝酒散心的,這倒成了賭,君懿華突然想起來了,快到科考的時候了,各地舉子都往京城趕了,算算日子這也算差不多了。


    “貢院旁邊的旅店都沒房間了,故而帶兩位兄台來這裏吃頓飯,再去我府上住上一段時日。”祁昱樾道。


    君懿華聽到這,瞬間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麽操作?她父親兄長看上的人關係都這麽好的嘛?


    “祁兄竟認識書生?”君懿華笑著。


    “哪裏是我認識的,兩位是沈公子的朋友。”祁昱樾道。


    君懿華大概明白了,大概是沈家的門生罷!


    君懿華朝二人點了點頭,曹家公子曹琮問道:“聽祁兄喚閣下君二,可是與君氏有何關係?”


    “吾乃君家二公子。”她沒說是幾房的,君家二公子有兩位,任他自己想吧!


    “沒趕上懿陵表兄大婚,卻是要去瞧瞧懿華表妹的,改日曹某去君府一趟。”曹琮說話語氣緩慢,說話間時全程帶笑,君懿華有些不喜歡這種感覺。


    給人一種虛假的感覺。


    君懿華沒說話,隻淺笑一下。


    他們說這話,小二與君懿華有了個眼神對視,君懿華起身,過去,問道:“怎麽了?”


    “外麵那位客人讓您過去一趟。”小二道。


    君懿華點了點頭,又過去跟他們四人至了歉,便過去了。


    “敏儀。”君懿華一進去便朝慕謙淩行了一禮。


    “君二,本王覺得你聲音像一個人。”慕謙淩道。


    他自幼習武,聽力較旁人要好了許多,故而君懿華在外麵與她們說的話他基本聽到了,也仔細聽了。


    “敏儀覺得像誰?”君懿華笑道。


    “君意閣少東家。”慕謙淩看著君懿華眼睛,君懿華也看著他的眼睛,二人便如此對視著。


    君懿華眸子裏很幹淨,讓人感覺一看即透,而慕謙淩眸子則如星辰大海,讓人看不到底。


    “她是君二的姐姐,像一些不奇怪吧!”君懿華道。


    慕謙淩點點頭,這個解釋也不是不可以,畢竟他沒見過君懿華的容貌,隻聽過聲音,說明不了什麽,而且他舉手投足間並沒有女子的優美,而是男子般的灑脫。


    “敏儀兄怎麽一人在這飲酒?”君懿華看了看桌子,上麵擺了一個酒杯,和一碟兒長生果,和兩壇竹葉釀。


    “有些煩心事。”慕謙淩示意君懿華坐下。


    君懿華坐在他對麵,問道:“為何事而煩?”


    “如果有個人,被安上了很嚴重的罪責,但是旁人都說他是個大好人,你覺得他會不會是冤枉的?”慕謙淩幹脆丟了酒杯酒壺,直接拎起壇子。


    君懿華略意思所,道:“要看他做的是什麽事,但我覺得一個被周圍人都說好的人,必然不會太壞。”


    慕謙淩笑笑,搖了搖頭,歎氣道:“你還是太小了。”


    君懿華也略有所思,如果一個被周圍所有人都誇好的人,是一個被判了很重刑法的罪犯,那他該有多可怕?


    “有些事情我不懂,但我覺得,這個人要不就是真的好,被人誣陷,要不就是個很會隱藏之人,身後定然還會有別人!”君懿華道。


    “身後有人?”慕謙淩突然道。


    他想到了劉靜蓉和藍衣教,為何劉家滅門,藍衣教要去救劉將軍唯一的血脈呢?


    如果不是劉將軍有恩於藍衣教,便是與藍衣教有什麽勾結,否則為何要救她?


    “我好像明白了,先走了,對了十日後在這裏一起喝酒。”慕謙淩放下一兩金子,便飛身走了。


    君懿華歎了口氣,把她叫過來說了幾句話,自己又走了。


    想完,她又看了看慕謙淩留下的酒,還剩半壇子,遂坐下喝了起來。


    “我這竹葉酒都快被您喝完了。”君懿華歎了口氣,上個月淩王府來拉了三車去,每一車都在五十壇上下,以前每天都有限五壇的,她酒窖真的快被他搬空了。


    不過她忍了,畢竟人家是王爺,得罪不得。


    不知不覺酒都喝完了,她不知什麽時候趴在那睡著了,還是打烊時夥計進來收拾桌子看到的。


    她起身問了一句:“然兒送迴去了嗎?”


    待夥計答了:“送迴去了。”她才晃晃悠悠出去,此時祁昱樾一行人,已經迴去了,醉來閣已經空空蕩蕩的了,君懿華跌跌撞撞去了二樓雅間。


    一進去,便插了房門,撲在了床上。


    “好舒服。”君懿華將被子抱在懷裏,趴在枕頭上,乍一看有點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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